果然,順著她的視線看到兩人,一前一后,大概是主仆兩人。走在前面的那人身姿挺拔,一襲白衣,行動之間自有一股與世無爭之氣。
秦淮隔著重重樹影看到那人模糊的背影,心中有些許觸動。說實話,她是不喜歡男子穿月牙白的,總覺得那身純白不是所有人都配穿的。唯一在她看來配穿的人偏偏還不愛穿白衣,所以看到此人秦淮還真是驚艷了一把,竟有人能把月牙白穿的如此毫無違和感。
或許是錯覺,秦淮移開視線的那一瞬間,突然覺得那人似乎抬頭看了她一眼,等她再低頭去看的時候那人已經走出了視線。
正在她失神之際,李榕打斷了她的思緒,“賢弟,不妨同去如何?”
秦淮一怔,突然腦中萌發出一個念頭,于是當下嬉笑著拒絕李榕,“不了,這查案實在是無聊,就算有美相伴我也受不了了。”
李榕笑笑,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為兄想讓賢弟看到的東西還沒出現,賢弟這就要走?”
秦淮后退一步,掃視了一遍面前的尸堆,嬉笑道:“已經夠精彩了!”
李榕輕笑,轉身越過秦淮,在秦淮背后道:“賢弟早些回去吧!”
秦淮輕輕舒了口氣,回頭饒有意味地看了一眼李榕的背影,朝著一旁的沈絳點了點頭便自行離去了。
下山的路極順,秦淮到山腳的時候小天已經牽了一匹棗紅大馬候著了,見秦淮下來,趕緊歡喜的迎了上去,“公子,你可下來了。”
秦淮越過她,一個躍身上了馬,回頭對小天道:“你先回府吧,我還有些事去辦。”說完,不等小天回應就一騎絕塵而去,留下小天在原地跺腳。
秦淮一路策馬狂奔,直奔沈府而去。也不知道為什么,方才感受到那人回頭看她之時她下意識的就想到了沈云英,這才這樣著急的想要驗證心中的想法。
等她趕到沈府的時候,沈府門戶打開,唯有門口一對石獅子炯炯有神。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沈府,一路上丫鬟小廝無數,但是沒一個敢攔她的,直到走到沈云英住的院子,門外的小侍衛才攔住了她。
這人秦淮是認識的,好像從她認識沈云英那一天起他就跟著沈云英了。被他這么攔著,秦淮心中的預感更加強烈,皺著眉喝道:“讓開!”
侍衛看也不看秦淮,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橫刀攔著,機械的開口:“主子在休息,三公子請回吧!”
秦淮瞇眼,語氣帶了幾分寒意,“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人點頭,面色依舊冷淡,幾乎是堅如磐石地道:“屬下自然直到,但主子說了,今日誰也不見。”
秦淮氣節,對著內室大聲喊了一句:“天樞!”天樞是沈云英的字,若是他在定然是回應的。可是不管秦淮怎么喊里面都沒有一絲動靜。
這下秦淮幾乎是確定了沈云英并不在里面,看了一眼一動不動地侍衛,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有看了一眼那扇緊閉著的門,無奈轉身!
那小侍衛沒想到秦淮會如此輕易的就離去,當下有些不可置信地放下手臂。
誰知剛剛放下手,一股凌厲的掌風就對著胸口而來,隨之而來看到的是秦淮微帶笑意的臉。侍衛這才反應過來,心下大驚,想要還手已經來不及了!
秦淮本來也沒想要傷他,只是想要讓他讓路罷了,當下也收了幾分力,只一掌震的他后退了好幾步。
見他退后,秦淮立馬就去推門,誰知手指還沒出道那扇門,一陣勁風就已到耳邊。秦淮氣的咬牙,剛想還手,一道聲音就從內室穿了出來。
“我現在是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到了是嗎?”
這個聲音?
是沈云英!
秦淮一怔,連還手躲避都忘了。身后的人大驚,趕緊收回掌,寧愿自傷也沒敢真的動秦淮。
等到他一口血噗的一聲吐出來時秦淮才反應過來,沒心思去看身后的人,立馬就推門而入。
入眼所見,沈云英穿著家常的衣服坐在書桌前,整個人沐浴在午后溫暖的陽光之中,身邊似乎是自帶了一圈光暈,襯得他那張帶著淡淡笑意的臉也染了幾分暖意。
秦淮的心跳得極快,氣息也有些不穩,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安然的坐在家中,此刻見他抬頭,不由有些語塞,半晌才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一直……一直都在嗎?”
沈云英放下手中的書,微微挑眉,淡淡道:“不然呢?”
秦淮咽了口口水,腳步有些僵硬的挪了挪,走到小茶幾前坐了下來,腦子里快速的將剛才的事過了一遍,總覺得有什么不對。
“既然你在,那為何不應我?”秦淮仍舊是有些狐疑。
沈云英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軟榻,淡淡道:“方才我在竹椅上小憩了一會兒,若不是你在外喧嘩,只怕我早已進入夢鄉了。”
抬頭對上沈云英波瀾不驚的眼神,心中暗罵自己多心,訕訕的笑笑,“這大中午的睡什么覺啊,實在是浪費了這樣好的陽光了。”說完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水,頓時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順著茶的熱氣快速的彌漫開來。
秦淮的心也被這股花香安定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對面的沈云英。
沈云英并不抬頭,默默翻著手中的書,只是偶爾地開口說一兩句。
這樣安靜的時光是極少有的,兩人都不想浪費,當下也都不言語,就這么陪對方靜靜地坐著,你看書我品茶,對方才的事都閉口不提。
偶爾秦淮抬頭暗暗的打量看書的沈云英,他面帶暖意,目不斜視的看著手中的書,不時地輕輕翻動,偶爾抬頭看秦淮兩眼。
“我剛才不小心誤傷了你的侍衛。”秦淮瞥了他一眼,沒話找話。
沈云英依舊是對著手中的書,淡淡道“無妨,以痕風的功力,小傷罷了。”
秦淮語塞,低頭默默喝茶。
沈云英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翻動書頁的動作越發輕柔,似乎是生怕打碎了這來之不易的安靜。
“廬山的事你都知道了嗎,沈絳……”秦淮仍舊是不死心的試探。
沈云英看了她一眼,眼中意味不明,淡淡道:“南閣那邊我已經打點好了,你不必操心。”
秦淮手上的動作一頓,悄無聲息地瞥了一眼他,心中再次懷疑他和南閣的關系。
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沈云英動作輕緩地翻過一頁書,輕輕吐出一句,“有錢能使鬼推磨!”
秦淮這才想起,眼前的人早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小戲子了,他是云城的首富沈家莊的莊主!突然心里就釋然了,覺得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當下,兩廂無話,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