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滯了片刻,曾泊言開口回答秦栩生之前的問題。
“事情已經(jīng)過了兩百年。”曾泊言端起桌上的水杯,“我在一個月之前見過其中一人?”
“嗯?”秦栩生回神,問:“你的仇家還不止一個?”
“當年被我驅(qū)逐的,一共九人。”曾泊言回答。
“哦?”秦栩生十分感興趣,“說說吧,當年究竟怎么回事?”
曾泊言抬頭瞥他一眼,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回想兩百年前所發(fā)生的那件事。
“他們當年被族人趕出家族,逃到長青山,身負重傷,何尤見他們可憐,救了他們。”
“何尤?你的朋友?”秦栩生問。
“算是。”
“哦,后來呢?”秦栩生又問。
“后來,他們忘恩負義,預備霸占長青山,被我打至傷殘并驅(qū)逐了。”曾泊言簡言意駭。
秦栩生聞言卻神色思慮,一手敲著膝蓋,“我第一次見你是在整形醫(yī)院,你的傷,就是在那時候來的吧?”
曾泊言身形僵硬,抬眼看向他,目光銳利。
“抱歉。”秦栩生苦笑,“我可不是故意要提的,他們也是聰明,趁著你歷劫后閉關(guān)修煉的時間侵占長青山,否則,有你在,一招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曾泊言閉了閉眼,沒有說話。
秦栩生壓低了聲音,道:“不過,是個妖都知道,歷了天劫,至少得閉關(guān)修煉個百多年才能好。恐怕,當時你因天劫造成的傷口原本是可以好的吧?又因為他們的搗亂不得不現(xiàn)身。本就被天劫削弱了大半妖力,又與他們苦戰(zhàn),傷上加傷,錯過最佳修復時期,才留下了疤痕。”
曾泊言面無表情,沉默著。
秦栩生見他不再想討論,開口問道:“你的模樣變了,你確定他能認出你?”
“不確定,容貌雖然有變化,但我的氣息不會變,他若還記得我的氣息,那就難保。”曾泊言回答。
“那么保險起見還是查一查,一個月之前見的那人的名字知道嗎?我派人去查。”
“不知道名字。”曾泊言直接抬手,在桌面印出一個男人的模樣輪廓。板寸頭,臉型較方,粗眉大眼,挺鼻厚唇。
秦栩生低頭去看,拿出手機對著人臉拍了張照,“行了,有畫像也OK。”
曾泊言隨即收回妖力。
另一邊,葉微漾與常茉莉?qū)ψ跁褪业淖厣珬l紋沙發(fā)上。
張秘書十分體貼地在桌上放了甜品和果汁。
常茉莉翹著二郎腿,端著小盤,拿著小銀勺舀著盤里的慕斯蛋糕。
等張秘書出去后,她吃了幾口蛋糕,才含糊不清地道:“說吧,想問什么?”
葉微漾喝了口果汁才,猶豫著問:“你們妖……”她頓了一下,“妖的數(shù)量多嗎?”
常茉莉看她一眼,回答:“不多。而且,說不定多少年以后,妖這一種族就會全部滅絕。”
“啊?”葉微漾詫異,“為什么?”
“知道滅絕動物吧?”常茉莉放下蛋糕。
“知道。”葉微漾答。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她放下翹著的腿,眼里居然隱隱有悲傷,“妖,原身也屬于植物或動物,依靠靈性修煉為人。你想想世界上有多少種滅絕的動植物。”
“可你們在某種意義上,已經(jīng)是屬于人類了。”
雖說人類也可能會在某一天滅絕,但說到智力、適應(yīng)能力和應(yīng)變能力,人類是最強悍的。
常茉莉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你這么有興趣,那我就講給你聽聽。動物的滅絕主要是因為食物匱乏、氣候改變、優(yōu)勝劣汰的自然法則以及人類的大量捕捉造成的生態(tài)變化。而妖,同樣是因為無法適應(yīng)以及違背不了的天道。”
她頓了下,看看葉微漾,又說:“是,變化后的妖與人的容貌無異,智力同等,甚至還有高于人類的妖力。可妖的壽命太長,違背了天理。所以,每隔五百年,妖就會經(jīng)受天劫。妖的年紀越大,天劫就越厲害,過了兩千年的壽命,很少有哪個妖能受得了高強度的天雷。”
常茉莉端起桌上的果汁,“而且,如今純正的妖很少了。自一百年前時代發(fā)生劇烈變化,沒有哪個自然生靈可以修煉成妖。而妖鐘情,大多一生只與一人結(jié)合,且妖不易有孕,所以子嗣單薄。而且現(xiàn)在有很多人與妖結(jié)合的情況,他們的后代也只能屬于半妖。半妖,同樣要歷劫,且半妖修煉沒有純妖來得容易,很多半妖在第一次歷劫時就承受不住而死亡。”
她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果汁,繼續(xù)道:“再者,人與妖結(jié)合,孕育的難度增大,有些人或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子嗣。”
葉微漾聽得怔愣,云里霧里。
良久,她才好不容易消化完這些信息。
原來,妖的生存是這么的不容易。
常茉莉放下杯子,問道:“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葉微漾搖搖頭。
常茉莉看著她,漫不經(jīng)心般地問:“你沒看到我之前寫給你的紙條?”
“看到了,你身邊的一切都是假象。”葉微漾看向她,“我還想著,都是些什么假象?”
常茉莉疑惑,“你只看到了這一句?”
“難道還有別的?”葉微漾反問。
常茉莉沉默半晌,那張“你的男友,不是人”的卡片她根本沒看到。難怪秦栩生格外囑咐她不能說出她男人是妖的事情,壓根兒就想繼續(xù)瞞著啊。
想起昨日白天曾泊言突然找上她,動作直接,那真的是想一招要她的命!要不是秦栩生及時攔著,她已經(jīng)命歸西天了。
到現(xiàn)在她還心有余悸。
她看看葉微漾,打心里卻不看好這一對。以她的經(jīng)驗來說,這女人一旦知道她男朋友其實是個妖,很大可能會分手,而且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分手。
雖然這么想,但她好歹也是個過來人,也藏了那點兒私心,于是勸告道:“那就是我瞎寫的,別太在意。另外,我雖對雇主不了解,不過我猜,對方很有可能是想拆散你和你男朋友。”
并且對方是妖,一定和曾泊言有淵源,知道無法從曾泊言身上下手,只能轉(zhuǎn)移目標在葉微漾身上。
恐怕對方存的心思,也是想讓葉微漾得知曾泊言的真實身份而受不了,從而主動離開。
當然,這些是不能和她說的,秦栩生可是下了死令不讓說,可不能怪她,她好歹還給了點兒提示。
聞言,葉微漾仔細想了想。拆散?想拆散他們,為什么要用這種恐嚇的手段?
難道……是想讓阿言覺得她是個不祥的人,容易招來不好的東西,從而讓阿言覺得害怕離開她嗎?
別說,想想還真有這種可能性。
可惜這計謀用錯了對象啊,阿言那么喜歡靈異的東西,又怎么會害怕?
這么一想,葉微漾對那個神秘的“雇主”突然間就沒那么擔憂了。
哼,任對方用盡心機給她制造靈異事故,阿言可都不會因此而離開她!說不定還是在給她和阿言的關(guān)系施加調(diào)和劑,讓他們越來越融洽。
葉微漾十分舒心般地笑了笑,“謝謝你了茉莉,以后有時間一起逛街啊。”
常茉莉被她的笑容驚得渾身一抖,這是個什么情況?
她警惕著,禮貌回答,“不了,我不愛逛街。”
“哦。”葉微漾笑得更燦爛,“那……吃飯也可以的。”
只見葉微漾從包里取出自己的名片遞給常茉莉,“我星期天放假,可以聯(lián)系我。”
吃飯的時候還可以順便聽茉莉講講妖族的恐怖故事,阿言一定喜歡,她回去就可以講給他聽。
接著名片的常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