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微漾坐到床邊,垂腳下去穿好拖鞋,然后走出臥室去找曾泊言。
他正端著杯溫水從廚房走出來。
葉微漾上前把他右手里的水杯端開,然后繞著圈在他身上找傷口。
牽過他左手時,才發現他的手掌心有幾個指甲印血痕,彎彎的像血色的月牙印。傷口是新鮮的,深深的血痕冒著血珠。他明顯用水沖過,但是并沒有清洗干凈,手心周圍都還有血漬。
老天哪,她是得多用力才把他的手掐成這樣?
“很疼吧?”葉微漾看的心疼,惱他,“你怎么也不知道躲啊,或者讓我抓別的東西也行啊。”
“我沒事。”他用右手摸摸她的頭,“小傷口而已,很快就好了。”
葉微漾皺著眉頭懊惱不已,“都怪我,留這么長的指甲干嘛?”她抬起頭,語調帶有撒嬌意味,“阿言,你幫我剪了吧?”
曾泊言低著頭,手指摩挲著她涂著粉色桃花花紋的指甲,像是舍不得,“我記得你上個星期說,想去美甲店換個大紅的顏色,你說喜歡小紅帽的圖案。”
“哎呀,現在特殊時期,再傷著你就不好了,還管什么換圖案呀。”葉微漾抽回手,繼續道:“再說指甲還可以再長的。哦,對了,你先去清理一下傷口,我去找紗布給你纏上,這兩天不要沾水,明早去藥店買點兒藥才行,應該不會留下疤痕吧?”
曾泊言眼神閃爍,輕聲問:“微微不喜歡疤痕嗎?”
“你喜歡啊?”葉微漾瞪他一眼,“當然是能不留最好不要留啦,不過就算留疤也關系,是我弄的我會對你負責的。”
他看著她,淺笑,露出臉頰的小酒窩,“那微微要對我負責一輩子了。”
“貧嘴。”她忍著想戳他酒窩的沖動,催促,“好了,沒見你這么馬虎的,快去清洗傷口,洗干凈點兒,別隨便沖沖就算了。”
“好。”曾泊言突然湊近親她的額頭,像啄木鳥,啄一下就笑著轉身去了洗手間。
葉微漾:“……”這種時候了還偷親,真是急,包扎完了可以隨便親的嘛。
隨后葉微漾紅著臉去廚房洗了洗手,把指甲里的血漬清洗干凈。然后在客廳的柜子里找出醫藥箱。
等曾泊言出來之后,兩人坐在沙發上,葉微漾先用酒精給他左手心的傷口周圍消了毒,然后纏上三圈的紗布,最后系個漂亮的蝴蝶結。
大功告成。
葉微漾起身放好醫藥箱,找來指甲刀遞給曾泊言,讓他給自己剪手指甲。
曾泊言接過,葉微漾便乖乖坐在他對面,伸出手。
曾泊言右手拿著指甲刀,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大拇指。看著她粉嫩的手指頭猶豫了幾秒,最終在葉微漾的催促下還是一剪子剪了下去。
“卡噠”一聲,多余的部分指甲殼就被剪斷。
他確實舍不得,這是她心血來潮第一次做的美甲,還是他陪著一起去做的。不過現在不能留,傷到他沒什么,但不能傷到她自己。
沒過多久,十根手指多余的指甲殼都被剪完,葉微漾還有點兒不習慣,自己用手指觸摸指甲斷層的地方,觸感好微妙。
她一向都很愛護手指甲,因為長一點的指甲顯得手指更加修長漂亮,所以就算要剪也不會剪得太短。而且最近她突然熱衷起各種造型花色的美甲,是在太討人喜歡了,所以前幾天她就和曾泊言一起去了美甲店做了指甲。
當然,她用的是比較天然環保的指甲油,不會有什么太大危害,雖然貴了點兒。
葉微漾用衛生紙將剪掉的所有指甲殼包起來扔進了垃圾桶,然后兩人又回到臥室,一起換了新的床單和被子。
由于才凌晨兩點,離天亮還有很長時間,葉微漾不敢睡,于是躺在床上拿著手機玩兒游戲。曾泊言則在她身邊看著她玩兒。
玩兒著玩兒著,葉微漾就躺在他懷里去了,曾泊言挪動姿勢,讓她躺得舒服些。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葉微漾就撐不住了,她抬頭看曾泊言,他已經睡著了。
她丟開手機,抱著他也睡了過去。
清晨五點,天色漸亮。
葉微漾睡醒睜開了眼,她緩緩松了口氣,雖然入睡過程中也做了噩夢,但至少沒可怕到想尖叫的地步。
她揉了揉眼,抬手擦了擦因夢境太緊張而出的汗。
迷糊間仿佛還處在睡夢中,她明明還在她的房間,她還睡在她的床上。
可她身邊的人,卻換了!
她抱著的哪里是曾泊言,分明是個惡心的怪物!
葉微漾已經糊涂了,她究竟還在做夢?還是現在已經是現實?
她一把推開抱著自己的怪物,連爬帶滾下了床,床上的怪物卻坐了起來看著她。
這怪物是一棵巨大的銀杏樹,正盤踞在她的床上。腐爛枯黃的銀杏葉掛在樹枝上搖搖晃晃,像缺水一樣干癟癟的樹干上充滿了裂紋。它那扭曲粗實的眉頭緊皺著,幽靈一般的長長的嘴巴一張一翕,好像在說著什么。
只是那聲音無比刺耳,如狼嚎鬼叫,如轟鳴呼嘯。
葉微漾驚駭地跪坐在床邊,雙手捂著耳朵,這聲音讓她難受到心慌胸悶。可眼前這一幕她又覺得十分眼熟,好像還在哪里見過。
這時,床上的巨樹怪物已經站了起來,它的樹根充當著它的腿腳,一步一步慢慢向她挪動,樹根之下,還流淌著黑乎乎的黏液,她粉色的床單都被浸濕。
葉微漾感到一陣反胃和恐怖,她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緊緊攥著、箍著、壓著,透不過氣。
她的牙齒在發抖,眼看著怪物細長沾滿黏液的手向她伸過來,葉微漾倏地站起身,跑向一邊的書桌,將挎包里的折疊刀拿出來打開,并對準了怪物。
期間,她不小心撞到了桌上靜置的變形金剛“大黃蜂”,“砰”的一下從桌上掉落在地,手部和頭部部分被摔壞,斷裂開來。
她還來不及心疼,她面前的怪物就已經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越近。
葉微漾握著折疊刀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栗不已,她眼里的恐慌越發明顯。
在怪物的觸手即將觸及她的皮膚時,她用盡全身所有力氣,雙手握著折疊刀,直直朝它砍了過去!
怪物長長的觸手立馬流出濃濃的黑色鮮血,猙獰可駭。
可誰知它像是不懼怕折疊刀一般,另一只觸手一把抓住她手里的刀,而它受了傷的手卻從上而下,朝她的頭,劈了下來。
而后,她便感覺頭部眩暈,無數個白色的圈在腦子里打轉,轉著轉著,她便失去了意識。
曾泊言彎腰接住昏迷過去的葉微漾,他的右手手臂被劃傷,鮮血直流,臉色陰晦得可怕。
他將從她手里取下的帶血的折疊刀隨意放在地上。
粗略用妖力給手臂的傷口止了血后,一把橫抱起葉微漾,拿上手機和鑰匙便迅速走出門去。
由于天色還早,小區里并沒有什么人,天光幽藍,初晨微涼。
曾泊言將她放在車子后座,用毯子蓋好,隨后立即坐上駕駛座驅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