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田田和李航自作主張拉她當墊背的事情,周亦棋很生氣,不過也沒生多久的氣,因為李田田和李航承諾請她吃一禮拜食堂的糖醋小排和校門口那家狼牙土豆,并且承諾她表演的時候可以只張嘴巴不出聲,然后她就原諒了她們,答應每天跟他們去音樂教室練習。姚希只給了大家一個星期的排練時間,說是下周三晚上要進行班級投票,選出一個最有水平的節目代表班級在學校藝術節上表演。
一共有八支隊伍報名,章徹獨唱,姚希獨舞,還有周亦棋他們仨的韓文歌曲合唱,剩下的隊伍也都大同小異,都選了當下流行的歌曲準備一展歌喉,并無太大的特色。
除了姚希去舞蹈教室排練,其余的人都在音樂教室排練。但是整個高中部高一高二兩個年級,幾乎每個班級都有人往音樂教室里湊,然而教室就那么幾間,要現在管理老師那里報名,按照先后順序使用,這樣一來就有些麻煩了。
他們早上報的名,直到下午六點老師才打電話告訴她們教室可以用了。
周亦棋坐在鋼琴前面吃冰激凌,冷眼看著像進了KTV的兩人,默默無語。兩人簡直就是來湊熱鬧的,韓文都不認識還非要唱歌,打開手機跟著唱了兩遍就一拍兩散,一個開始拿著手機看八卦,一個低頭搗鼓學校剛買回來的架子鼓。
一個小時排練時間結束以后,他們三個從教室里走出來,看見了趴在欄桿上的章徹,旁邊還有個沒見過的男生,背著個吉他染著一頭狂放不羈的紅毛。
見到他們三人,紅發男生笑著問了一句:“敢問剛才在里面哭天搶地嚎叫著火星語的是哪位神仙?”
“......”
空氣霎時凝結,尷尬了一秒。章徹笑著勾住他脖子,將他帶進了教室。
紅發男生將吉他卸下,揉了揉肩膀:“果然啊,‘人不可貌相’這句老話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誰他媽能想到看上去軟萌軟萌的姑娘能一嗓子把老子給嚇著。”顯然,他以為之前鬼哭狼嚎的人是周亦棋,因為剛剛就數她的臉最紅。
章徹隨手撥弄著新來的架子鼓,漫不經心道:“那不是她唱的。”
“喲,認識啊?”紅發男生頓時來了興趣。
“啊,都認識,一個班。”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紅發男生勾著他的肩膀,湊到章徹耳邊笑得賊兮兮:“徹哥,我看剛剛那個可愛的小姑娘有點不好意思看你啊,你不是玷污了人家吧?有什么貓膩快從實招來!”
章徹舌尖輕抵牙關:“能有什么貓膩?同桌而已。”
“喲,”紅發男生徹底來了興趣,“同桌好哇,日久生情吶!不是我說,徹哥,你歷任女朋友風情萬種的有,清純可人的有,就缺這樣一個乖巧聽話的姑娘,要是能把她也搞定,那簡直......”
“簡直什么?”章徹在他后腦勺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那你簡直可以召喚神龍了啊!”
“去你媽的!”章徹笑罵道。
但其實仔細想想也不失趣味,他的前女友或熱情或清純,要說乖巧可愛的,那還真是沒有,如果跟一個像小貓一樣的姑娘談場戀愛,高興了逗逗,她給你撒個嬌好像也挺不錯。仔細想想周亦棋,臉蛋圓圓的,個子矮矮的,一雙眼睛好像還是有那么點水靈,憨憨的樣子挺招人喜歡,就是不知道撒嬌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這么一想,好像心里有點癢癢。
被人這么一打擊,李田田瞬間喪失了一展歌喉的欲望,其實是歌詞太難記了,那么多鬼畫符都長得差不多,發音也云里霧里,最后干脆放棄了,所以在接下去的一個星期之內,他們這支隊伍再也沒有申請過音樂教室。
轉眼周三很快的就到了,班委號召同學將課桌推到一起,臨時騰了一塊空地出來供隊伍表演,姚希還煞有介事地在胸前別了個“評委”的牌子,一共三個評委,本來是姚希,顧硯書和一個學過八年小提琴的女生,但顧硯書將這份“殊榮”讓給了一個躍躍欲試的男生,自己則在人堆里躲清閑。
規則規定,只有兩個或者兩個以上評委舉牌通過的節目才有資格接受全班同學的投票選舉,票高者為優勝。果不其然,周亦棋的韓文歌曲合唱節目還沒唱到一半就被評委喊停被迫下臺了。本來三人商量好周亦棋只張嘴巴不出聲,由李航和李田田負責主唱,但沒成想人一多再加上他們平時根本沒認真排練,臨場時兩人都慫了,聲音翁嗡嗡跟蚊子似的,姚希皺著眉頭喊了停,讓他們到一旁休息。雖然臉面上有些掛不住,但是三人瞬間樂得自在。
最終評委通過的節目一共有四個,章徹的吉他彈唱,姚希的芭蕾舞表演,還有一個小品,一個四人合唱。最終投票環節,姚希以三票之差惜敗章徹,不得不放棄這次在全校同學面前大放異彩的機會。
章徹在這次班內比賽拔得頭籌,幾乎每天下午都往音樂教室跑,其他班級有幾個女生十分捧場,每次章徹排練必定到場,送水送奶茶送零食,殷勤程度令人咋舌。然而這些零食總是被他原封不動地甩給班級里的同學,他不愛喝奶茶,更不喜歡吃花花綠綠的巧克力。
小組長今天身體不舒服請了假,周亦棋正在幫她收英語作業,等她收完了最后一排同學的作業,輕手輕腳地回過頭來,走到章徹身邊:“英語作業。”
“沒寫。”
“那你快點啊,下節課就要交給科代表了。”
“下節課是自習,我要排練。要不,你給代勞一下,復制一份?”他將一堆巧克力推到她面前,“能不能賄賂你啊?”
難道她像是幾塊巧克力就能收買然后任意差遣的人嗎?她抿著嘴巴不說話也不接過巧克力,抱著一摞作業本呆呆地站著。
章徹看著她模樣,秀氣的眉頭皺著,嘴巴抿得緊緊的,就幫忙抄份作業,這樣認真思考的表情有幾分滑稽。
他沒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很嫩也很滑。周亦棋愣了一下,然后將那一摞作業本重重拍在他肩膀上,離開了。
這個人簡直可笑,讓人家幫他寫作業就算了,竟然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捏她的臉!幸好沒人看見,不然就算全身上下長滿了嘴巴也解釋不清楚。她氣沖沖地回到座位上,再看章徹已經抱著吉他從教室后門離開了,她撕了一張便簽紙,在上面端端正正地寫上“章徹未交”就遞給了英語科代表。
自習課剛上課幾分鐘,顧硯書突然轉過頭來,臉色貌似不太好:“哎,你坐我后面看得見黑板嗎?”
“哇大哥,你這反應也太慢了吧,這座位都安排了兩個星期了,您才發現我看不見啊。但是已經不重要了,我已經習慣從旁邊看了。”她有點好笑。
“那你不早說,”他開始收拾自己的課桌,“咱倆換一下。怎么就能不長記性不長個兒呢。”剛才在教室后面那一幕,別人沒看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主動搭訕他也就忍了,那只咸豬手竟然還敢上臉,真他媽把自己當回事兒了,敢動他的人。
鑒于顧硯書一反常態的堅持,周亦棋就成了姚希的同桌,只是這個高冷漂亮的文藝委員好像對周亦棋不甚友好,冷冰冰的,一點笑容也沒有,跟她說話永遠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絲毫沒有同窗友好之意。
章徹下午回來,發現自己的同桌變成了狀元郎同學,笑了笑什么也沒說,跟往常一樣坐下打游戲。他這幾天經常翹課排練,作業也不交,班主任找他談過很多次話,不論是好言相勸還是嚴厲批評都收效甚微,他依舊我行我素。這樣的公子哥脾性激怒了年事已高正直到有幾分頑固的數學老師,甚至不惜用半節課的時間對他進行了批評教育。
“一天到晚搗鼓吉他有用嗎?一天到晚跳舞有用嗎?高考考你五線譜?還是考哆來咪?我告訴你我不吃你那套,今天必須到我辦公室領一張卷子,做完晚自習放到我辦公室!”他停頓了一下,約摸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太過于嚴肅,清了清嗓子放低音量,“顧硯書輔導他一下,照顧照顧基礎差的同桌。”
被點名的兩個同學面色都略微不爽,但都沒表現出來。章徹下午去老頭辦公室領了一張卷子回來,只此一張,其他同學都沒有,抄都沒辦法抄。前面的選擇填空他亂寫一氣,但后面的大題卻束手無策,只有一道三角函數變換的題目好像有一點點印象,他照著題目寫了個sinA又寫了cosB,翻翻書上的公式又寫幾個運算符號,黑色的墨跡以龜速出現在試卷的空白處。
彼時顧硯書已經寫完了所有的作業,見章徹趴在桌子上涂涂畫畫,湊過去看了一眼,然后冷冷地說:“錯的。”
章徹愣了一下,劃掉,然后重起一行。
“錯了。”
又劃掉,再重新寫。
“又錯。”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他放下筆,對顧硯書豎了個中指。
然而顧硯書眉頭都沒皺一下,瞟了一眼他又錯掉的題目,輕描淡寫吐出兩個字:“傻逼。”
“......”
他索性將卷子揉成一團扔進抽屜里,趴在桌上睡覺,不寫了,誰再寫誰他媽傻逼。
這次輔導就這么不愉快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