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墨被大師姐不情不愿的拉回房內,她氣意未平,鼓著小包子臉悶悶坐下。
青絳與她隔桌而坐,瞧著小師妹鼓著包子臉、撅著小嘴的模樣,十分可樂。她笑著拿起放置在托盤上的空杯,在纖墨與自己面前各斟了杯茶水。
青絳自語道:“我這一整天忙的喲,茶還未來得及喝口?!闭f著自行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
連飲幾口后,青絳含笑勸慰道:“好了,還委屈著呢?師父如今正在氣頭,你先聽師父的,在月書樓里呆上些時日。待師父喲莫忘了小師弟這茬,師姐再找時機求師父放你出來可好?”
纖墨眸中亮光一閃而逝,問道:“那竹染姑姑呢?”
青絳笑的溫和,“你竹染姑姑本是從紡織房內選出來的,如今回紡織房最為合適。她盡心看顧你幾千年,師姐自會與她安排個管事姑姑的閑職?!?/p>
纖墨有些泄氣,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點笑容道:“謝大師姐。”
青絳用纖纖玉指輕點纖墨的頭顱,佯嗔道:“謝得如此勉強。”思及纖墨與姑姑情意非同一般,又提點道:“師父禁止你出月書樓,又未禁止竹染姑姑進月書樓……”
若是平日,纖墨也能找出此漏洞??蛇m才一聽師父要分開她與姑姑,她腦中便一片空白,哪里還能想到這些。如今經大師姐提點,頓覺清明一片。她圓臉掛上討好的笑容,眸中閃著亮光,擠上大師姐坐椅,挽著大師姐膩歪道:“大師姐果然高明。”
青絳莞爾:“行了,小丫頭,別跟我這討巧。師父為何將你安置在月書樓受罰,還不是盼你多讀些典籍,將你滿腦子的小機靈放在修煉之上,你可別辜負師父的良苦用心。日后……”
未免常代師職的大師姐又是一番長篇大道,纖墨忙不迭的點頭打斷,“知曉了,知曉了,大師姐你瞧著吧。師妹我定會用心修煉,不負師父期望,力爭在修為上超過二師兄。”又舔著臉討好道:“當然就不指望超過大師姐您了。”
青絳拿她的厚皮臉無法,只笑著欲再輕點她的頭顱,被纖墨捂著腦袋躲過:“看把你能的,就知道跟我這抖機靈,趕緊找你姑姑收拾物什搬至月書樓去。再這么拖拖拉拉的,當心師父再加重責罰。師姐我還有事,便不陪你了。”她很是知趣的將空間留給纖墨與姑姑,當然門中事務也的確纏得她不得片刻休憩。
纖墨也不挽留,只笑著送她出門,順勢拐去了竹染姑姑的廂房。
竹染姑姑此刻正坐在窗前,方才她在外室已聽得月神處置。自己看顧了幾千年的小女娃冷不丁要與她分開,她的心恍若被挖空了一般,也不知如何回到的自己房內,只茫然呆坐。
纖墨剛跨入竹染姑姑房中,便見姑姑有些失神的望向窗外。她腳步微頓,換上撒嬌模樣,嬌聲道:“姑姑,師父適才責我又致小師弟暈厥,罰我獨自搬入月書樓修煉心性。姑姑,你說這可怎么辦?”
竹染姑姑自來在纖墨面前表現的都是沉穩(wěn)得體,慌忙收起失神,無事般掛上溫和的笑容道:“那感情好,你合該好好修煉,改了成日淘的毛病?!?/p>
纖墨挽上姑姑的臂膀,扭著胖身子不依道:“姑姑可是煩我?”
竹染姑姑含笑的拍了拍抓在她臂膀上的小肥手,嘆道:“姑姑怎舍得煩你?!庇盅鹱靼迥槧睿溃骸跋删缃翊罅?,可不能總是一副撒嬌耍賴的模樣。讓其他仙家看了去,還不得道你不知莊重?!?/p>
纖墨撅著嘴,甩著姑姑的臂膀道:“我也就是在姑姑面前如此,姑姑,纖墨舍不得你。以后姑姑可要常來月書樓看我,順便幫襯我收拾收拾書樓。”
竹染被纖墨的厚顏逗樂,道:“這點子事還要姑姑幫襯,你師父若是知曉,定得重重罰你。”
纖墨得意道:“反正凡事皆有姑姑在,再如何罰我,我都不怕?!?/p>
竹染姑姑笑得開懷,卻又故作無奈的點著纖墨的頭頂道:“你這皮猴,姑姑拿你是一點法子也沒有。”
纖墨往姑姑懷里拱,大言不慚的道:“就知道姑姑疼我?!?/p>
室內本來有些慘淡的空氣,被纖墨的撒嬌賣乖化得煙消云散,一大一小歡快的討論起去月書樓需要的物什來。
月書樓乃翼雙門的藏書樓,位于一座獨立的院落中,常住有兩小仙童負責打掃與看守。書樓外高五層,主要用做藏書之所。地下一層則為玲瓏室,擺放的皆是奇巧之物。
樓內藏書至少幾十萬卷,除卻仙界的仙法典籍,還包含妖凡兩界的各式書籍,皆由喜好藏書的月神滿天下收羅而至。藏書范圍之廣,在仙界也是數的著的,為此月神常在紫薇大帝前炫耀。
紫薇大帝雖也眼饞,只是面上依舊寶相莊嚴:“藏書再多,無法嚼爛,不過一堆死物。”
月神得意的眼神似要刺穿大帝,他嘿嘿道:“你沒我多。”
“有道過猶不及,事緩則圓。”
“你沒我多。”
“……”
甚為寶貝藏書的月神,定下規(guī)矩。翼雙門上下可以任意出入書樓翻查藏書,但絕不允許將藏書帶出樓內。未免藏書被偷帶出樓,月神還為這些藏書施下禁制。若是仙家偷攜藏書,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走出月書樓。
月書樓中的野史話本甚多,纖墨自識字后,最愛的便是來此翻看此類閑書。
月神雖然知曉頻繁出入書樓的纖墨,從不翻讀經書典籍,卻也睜只眼閉只眼的聽之任之。對于藏書成癡的他來說,無論是何種書籍,皆有拜讀的理由。
出入頻繁的纖墨對月書樓內外極為熟悉,只是地下玲瓏室內鎖著的厚重大門,卻讓她很是疑惑,她曾好奇的向大師姐問詢。
大師姐不在意的道:“不過鎖著間用以堆放雜物的地下室,無甚稀奇?!边@也是師父對外宣稱的言語,青絳自來崇拜師父,對師父的一言一行無有不信。
纖墨卻是不信,若只是堆放雜物的地下室,為何用如此厚重的大門鎖住,為何她找不到開啟大門的法子。
她轉頭又向九令大仙打聽,果然大叔有著不同的說法:“玲瓏室下還有三層,放置的皆是三界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p>
纖墨眼亮著求教:“那道鎖著的門如何打開?”
九令大叔捻著他的短須假模假樣道:“那門鎖稱為玲瓏鎖,有緣之時,自能解開。”
纖墨不死心,追問道:“何時才是有緣之時?”
九令大叔笑得高深:“待你將樓內典籍融會貫通之時,便是開解玲瓏鎖之日。”
纖墨撅嘴道:“那我是沒指望了?!鞭D兒睜著溜圓的大眼道:“不如九令大叔直接帶我進去見識見識?”
九令大叔笑容頓時僵住。莫說他,便是整個翼雙門,除卻月神,再未有仙家進入。什么奇珍異寶也不過是他們閑時的揣測之言。他立時瞪眼道:“緣法之事不可強求,即便是你師兄師姐,也遵此法則從未進去過。你個小丫頭還是將心思用在勤奮修煉上,莫總是想著偷奸耍滑?!?/p>
纖墨摸著鼻子訕訕離開,卻壞心的去求季風:“二師兄,二師兄,九令大叔說玲瓏室下藏的皆是珍寶,你帶我進去瞧瞧可好?”
季風沒好氣的道:“有什么可瞧的,整樓的書還不夠你瞧?”說完逃也似地離開,留下笑得開懷的纖墨。
如今纖墨被罰搬至月書樓,她自是熟門熟路。
月書樓滿是整齊的書架與書案,只在二樓設著幾間內室以供休憩,是以纖墨隨意選了間內室作為臥室。臥室不大,只夠擺放下簡單的床榻,竹染姑姑見著如此陋室,暗自心疼不止。
纖墨對此陋室卻不以為意,她其實很是歡喜居住于此,正好可以沒日沒夜的翻看閑書。
只是如今被罰,還須抄寫經書、修煉心性,這懲罰猶如一道咒語,箍得她難受。不過,師父似乎未提及罰抄期限,纖墨陡然釋然。她歡呼著在樓內大肆翻找起閑書來,至于罰抄、修煉之類的,便等她看完手上之書再提。
然纖墨手上的閑書似乎一本接一本的更換,始終未有完結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