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出行之日,金烏才將將從神樹上飛起,萬丈紅霞仿若火燒般將天邊燒出一寸寸亮光。
太上老君領著使團一行早已至天門外與仙帝辭行。
纖墨壞心的估了估使團仙侍,居然有三四十之眾。她不禁暗嘆,太上老兒果真實誠。
那勤儉老頭便是將他殿中仙侍盡皆帶了來,也是不夠,這是從哪借調來的支援。
立于天臺之上的仙帝身形魁梧,一身金黃色長袍、頭戴金冠、表情冷硬威嚴。
而他身側打扮的雍容華貴的應是帝后,帝后圓臉上掛著淺淺微笑。面上看去,仙帝與帝后倒是一剛一柔極為互補。
哎,她果然亦是司掌姻緣的翼雙門弟子,評點男女情緣婚配,已成習慣。
在勉勵了幾番祝君功成歸來的言語后,仙帝大手一揮。以太上老君為首,纖墨與司祿星君緊隨其后,神情肅穆的登上車輦。
隨即,幾輛飛獅車輦同時騰空而起。
而后跟著三四十位仙侍,最后是手持劍矛、弓箭,訓練有素的護衛隊依次跟隨,踏上云頭騰云而起。
這一行足有百名之眾,真真氣勢之極。
坐于飛獅車輦之上的纖墨甚是感概,爹娘不詳的她身旁最多三兩朋友,何曾有過今日這種上百隊伍跟隨的威風。她不免生出些豪氣來,怪道某些身份貴重的仙家出行喜帶大幫隨從,真是滿滿的虛榮感。
若是身份貴重的鳳凰宮小公主聽見纖墨有此感概,必會不屑的啐她一臉。可此時,一向吵鬧的小公主很是安靜的坐于輦內一角,不知在想何事。
纖墨也不去擾她,只一路興致盎然的瞧看窗外景致。
天宮至北鮮城,至少需花一日多的路程。太上老君一向敬業,并未在途中有所耽擱。
車外侍衛皆是一臉威嚴莊重的立于云頭。
纖墨暗樂,吹著如此冷風,即便不愿維持仙界莊重的形象,也是不能夠的。好在她非侍衛中的一員,不用在外豎成冰柱。
一日后,使團一行飛抵北鮮城外。
遠遠便瞧見高聳的城墻,而城墻之下,已有諸多將士在城門迎接,少不得又是一番見禮寒暄才進入城內。
北鮮城的建立是因此地盛產玄鐵礦石,而此種玄鐵礦主要用于煉制兵器裝備。是以周圍逐漸聚集出眾多開采者與煉制者,從而演變成如今繁華的北鮮城。
此城建立年代久遠,又是邊境地帶,仙族與妖族通婚甚為普遍。是以在城中見著半仙半妖之人,并不以為奇。
纖墨一行出使目的,雖為與妖軍和談。可慰問邊境守城將士,了解當前防衛情況亦在行程之中。
孟極元帥領著幾位副將,將三位使者、外加纖墨的貼身侍女及黑眼皆帶上了北門城樓。
北門城樓上兩步一神兵,個個嚴正以待的在崗位上戒備著。而對面十里之外,黑壓壓的一片。不用說,正是桑瑯領軍的對峙妖軍。在這里,纖墨很明顯的感受到,空氣中滿是戰爭前的緊張氣氛。
孟極元帥指著對面妖軍道:“妖軍陳兵已有些時日,但卻連小規模的試探性襲擊皆未曾有過,實在不知他們有何打算。”新仙時報上有關桑瑯求親被拒,憤而陳兵的說辭,在孟極元帥眼中,實屬胡謅,他連提也不屑提及。
司祿星君皺眉道:“妖營可曾有過異動?”
孟極元帥搖頭,“未曾,便是我方連日兵練,妖營中亦是安靜如常。”
“那妖軍在其他方位是否有所動作?”
孟極元帥還是搖頭,“這點我與眾位將軍也曾有所考量,亦派出各路神兵查探。可各路皆是回報,北邊邊境只此一處妖軍集結。”
太上老君是位好尊者,并不以身份尊崇而胡亂指點。他很是謙遜道:“我等在戰略上并不太懂,是以如何防御,以及對抗妖軍,便只能仰仗各位將軍。”
孟極元帥沉聲道:“老君言重,此乃我等將士使命!”
纖墨從來只在翼雙門里混日子,就算游歷也僅三兩朋友在身側。插科打諢還行,這種正經的官調場合,她很是自覺的是躲在了太上老君身后,與靈鸞一樣裝侍女比較舒適。
雖然纖墨十分不想被注意,并不代表纖墨不被惦記。
有位壯碩的不知名副將直直點名道:“太上老君身后那位仙君,據說是桑瑯故舊?”
四周皆是與桑瑯敵對的將士,此言一出,纖墨覺得周遭空氣,瞬間冷凝下幾分,這是與她拉仇恨嗎。
纖墨有些訕訕,但也只能慢慢挪動身子,從太上老君身后出來,打著哈哈道:“曾經是,曾經是。”
壯碩副將卻不依不饒,“仙君以為憑借故舊之情可勸動桑瑯退兵?”
四周傳來低低的嘲笑。
此副將故意找茬,纖墨氣性上涌,冷笑道:“這位將軍可能憑一己之力打退妖軍?”
壯碩副將臉有些漲紅,梗著脖子道:“本將即便戰死疆場,也不屑與妖首為伍。”
四周有低低的叫好聲。
纖墨不屑的冷哼,“你戰死又有何用?妖首便能因你壯烈之死,不再陳兵邊境?不再威逼仙界?不再禍害無辜城民?”頓了頓,纖墨放緩口氣,一字一頓道,“你為將,便只為戰死?”
四周一片靜默,誰也未曾想到一小小仙君口舌如此伶俐。
口舌伶俐的纖墨暗自擦汗,還好在門中,成日與小師弟斗嘴,否則今日非被這副將,逼的丟大臉不可。
壯碩副將臉紅脖子粗的梗住。
孟極元帥朗聲笑道,“纖墨仙君說的好,本將手下皆是一群魯莽匹夫,竟還不如仙君明白為兵、為將的意義。仙君年紀輕輕,能來陣前和談,真是膽氣非常,本元帥很是欽佩。”
纖墨很想說,仙帝下旨,她能不來嗎?
有著爽朗笑聲的孟極元帥,讓纖墨生出些許好感,“元帥見笑,本仙君能來此見識元帥及屬下之豪氣,亦是深感榮幸。”
除那副將還有些別扭外,在場眾仙均是開懷大笑。
纖墨也很是得意,原來這種正經官場調調,她說的也極是順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