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手腕上,數字歸零,本來透亮的綠色字體變成灰色。
張北野看了看手腕上的數字,頓時有了危機感。
街上的行人似乎早就見慣了這種狀況,若無其事地走過他身邊,沒有人正眼瞧一下死者,因為明天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在這里,時間不僅是錢,還是生命,沒有人會施舍給你。
你要么不停的勞動,換取第二天的生命,要么直接死亡,你不能生病,你不能請假,你也沒有未來。
威爾站在窗戶邊上,看了看手腕,他還剩23個小時,所以今天必須繼續工作,昨天他用加班的時間,給媽媽買了一瓶新格林泥治的葡萄酒慶祝生日,第25個25歲。
媽媽瑞秋站在廚房跟前,攪拌著咖啡,心事重重,兩人雖為母子,但生理年齡卻一模一樣。
她看了看手表,計算著時間夠不夠用,每時每刻數字都在減少,這種壓抑的恐懼感,長期伴隨著她。
“媽,你還剩多少天?”
“3天不到,一半付房租,八小時交電費,銀行貸款還得拖著。”
“我可以賺點外快。”
“不要去跟人賭博,風險太大,我準備去服裝廠找點事做,我給你30分鐘,吃個豐盛的早餐。”瑞秋說道。
威爾想了想,還是接受了。
兩人伸出右手,互相搭著對方手腕的時間表,就能依靠意念將時間轉移。
他朝工廠走去,很快便到了張北野的那家咖啡店,他花四分鐘時間買了杯咖啡。
“昨天的價格還是三分鐘呢。”威爾的朋友說。
張北野走到他邊上,說道:“割韭菜就得依靠通貨膨脹啊。”
威爾看了看張北野,問道:“你是誰?”
“我是新來的工人。”
在這個世界沒有國籍之分,只有時區之分,等級越高的時區,人們越富有,等級森嚴,大量窮人供養著少量的富人。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威爾說道。
三人一起進了工廠,張北野刷了一下手腕的時間表,然后就被安排到工廠里做流水線的工作,從早干到晚上,你只能為自己賺取一天的生命,若你想要吃飽喝足,就要多加班,而物價在不斷上漲。
在窮人區,這是唯一活下去的機會。
這家工廠生產一種不銹鋼的鐵盒子,叫做時間儲存器,時間的流通運輸就得靠這些東西。
下班時已是深夜,張北野賺取了24小時的時間。
“威爾,我請你喝酒。”張北野說道,他不知道那家酒吧在哪。
“走吧,我也要去找朋友。”威爾說道。
兩人走向街頭的一處酒吧。
時間成為流通貨幣實在太久,人們雖然對死亡心存恐懼,但卻早有心理準備,畢竟死亡是可以預計的。
所以酒吧的生意十分火爆,有些人寧可花掉最后的時間買酒,喝死在酒吧。
很多濃妝艷抹的年輕女郎在這誘惑客人,以肉體賺取生存的時間,她們也可能活了上百年,只不過在生理年齡上,永遠保持在25歲。
威爾去跟朋友波萊爾打招呼,而張北野卻盯上了一個英俊的男人,這男人被兩個絕色女郎包圍著。
“威爾,你看看他的手表,知道他還有多少時間嗎?”波萊爾問。
“多少?”
“一百多年時間,嘿嘿……一個世紀,長生不死。”波萊爾無奈地笑道。
一百年,在這貧民工業區就是大土豪,這里的人絕大多數都只有一天生命,而且還背負著一身貸款。
“喂,你,給我隨便來點什么。”
男人朝服務員喊道,他故意露出左臂,顯示著他的生命還有116年。
他在這喝了一天的酒,自然被所有人盯上了,一個穿黑色襯衣的年輕人已經在這盯了他五個小時,以判斷這家伙的身份。
“你想帶我回家嗎?”一個金發性感女郎問。
“你可以把我們兩個帶回家。”左邊穿著紅色性感短裙的女人說道。
男人只是笑笑,卻沒有任何反應。
女人,他實在玩膩了。
威爾走過去,對男人說:“你得離開這兒,有人盯上你的表了。”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
“我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搶劫你的時間,他們會殺死你,一秒鐘都不給你留下。”
男人依然不在意,他不是喝多了,也不是智障,他是找死。
張北野點了一杯酒,站在男人邊上喝著,說道:“威爾,他就是故意在找死,你不用勸了。”
男人看了看張北野,笑而不語,算是默認。
“有了這么多時間,為什么不好好活著。”威爾不解地說。
“貧窮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活得太久,會膩的。況且,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張北野說著,看著門口處。
他話音剛落,便有幾個人沖進來,每個手里都拿著槍,嚇得人群四處逃散。
張北野將杯子里的威士忌一口喝光,把玩著杯子,這不是一個人人可以持槍的世界,但時間劫匪卻可以在這逍遙自在。
“威爾,威爾,我們趕緊離開。”波萊爾拽著威爾離開,威爾很不甘心,他和媽媽活得很艱辛,若是救了這男人,或許可以獲得一些時間財富。
“喂,你不走嗎?”威爾問張北野。
“我還要一杯酒。”張北野說。
整個酒吧,只剩下自斟自飲的張北野,還有那個找死的土豪。
領頭的家伙瞟了一眼張北野,問道:“你還不逃命?”
“你們找的不是我,我只有一天時間。”張北野說著,露出手腕。
“嗯,等我搶完一個世紀,你也跑不了的。”領頭的家伙說。
他將手槍放在桌子上,看著土豪說:“我叫福特斯,你的手表很漂亮。你覺得我戴上怎么樣?我要靠決斗得到他。”
福特斯脫了衣服,卷起衣袖,繼續說道:“不用擔心,我是個老男人,上個星期已經75歲了。”
在這個世界,可以用時間決斗,是貧民區的一種賭博活動。即兩個人互相握著手腕,通過意念和力量來爭奪對方的時間。
土豪知道自己即將面臨死亡,他可能活了幾百年,有些膩了,但真的死到臨頭的時候,反而有些緊張。
“我想要去洗個臉。”他說。
“我幫你決斗吧。”張北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