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三回到東廠找魏忠賢復命,將事情大體經過說了一遍。魏忠賢倒也沒什么,反正人證已經死了,證據也不知道在何處,這事也便是消停了。只是損失了內行廠那么多好不容易訓練出來的人,魏忠賢有些覺得可惜。
陸承淵回到京中也找到了信王朱由檢,朱由檢倒是對此事覺得甚為可惜,一個扳倒魏忠賢的大好機會便失去了。
不過那伙突然出現的蒙面人卻引起了雙方的注意,現在京中的局勢越來越嚴峻了,仿佛已經要超出了控制。
那些在官道上的尸體,還未來得及派人去處理,便被過往的商人發現了,報官之后,刑部雖然派人去查了,但是毫無線索,此時也便不了了之了。
這日天氣晴好,魏忠賢來到乾清宮,天啟皇帝朱由校沒有跟往日一樣雕刻,只見他有些頹萎的坐躺在龍榻之上,眉間多有幾縷愁緒,魏忠賢一看,進門二話不說便雙膝跪地。
天啟皇帝朱由校不由得問道:“魏公公這是怎么了?”
“作為臣子,理應為皇上分憂,微臣見皇上愁眉不展,心中甚是自責,是做臣子的失職,還請皇上責罰。”魏忠賢眼中含著淚水說道。
朱由校起身走上前去,將魏忠賢從地上扶起,說道:“魏公公這是哪里的話,只是近日事情頻頻發生,朕有些累了而已,與魏公公無關。”
“近日天氣晴朗,皇上也不要總是窩在乾清宮里,不如外出游船去散散心也是好的。”魏忠賢說道。
朱由校想了想,嘆了一口氣說道:“也好,魏公公去安排吧。”
魏忠賢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萬傾湖平常似鏡,四時月好最宜秋。遠遠望去,湖水被天空映的碧藍,襯著湖邊郁郁蔥蔥的樹木,恰如一顆遺落在綠色絲綢之中的藍寶石。
天啟皇帝在魏忠賢等人的陪同下到太湖內游船,在大船上有些玩膩了,天啟皇帝突然想起先前自己做的那艘小船,便命人取他自己所造的小船,要去湖中心游玩。
魏忠賢一聽,急忙勸阻道:“皇上,還是在大船上吧,小船有些不安全,要是出個什么事,微臣擔待不起啊。”
朱由校淡淡的說道:“不礙事的,就在大船附近,你們不也在嗎?能有什么事情發生。”
“只是….”魏忠賢還想說什么,卻被朱由校打斷了。
朱由校擺了擺手說道:“好了魏公公,朕知道你是好意,不過朕意已決,休要多說了,趕緊命人將小船給朕取來。”
頃刻間,數名御林軍將那艘小船抬來,放置水中。
“皇上,微臣陪同吧。”魏忠賢將朱由校扶至小船后說道。
朱由校拒絕了魏忠賢的請求,說道:“不用,小船載不了那么多人,你就在大船上呆著吧。”
魏忠賢無奈只得在大船上等著,朱由校帶著兩名小太監上了小船。
小船在湖中越劃越遠,過了沒多久,原本萬里無云的天氣突然變得烏云密布,狂風驟起,小船在風中左搖右晃,朱由校一臉驚恐,嚇得跌坐在小船之上,雙手緊緊的抓住船沿,兩名小太監在船上扶著天啟皇帝,同時大聲吶喊呼救。
魏忠賢等人聽到呼救聲,急忙走上船頭,眼看著遠處的小船在狂風中顛簸,不由得大驚,急忙呼喊船上的太監,士兵下水營救,可是小船距離大船太遠了,此時湖面上又是波濤洶涌,只能先命人把船靠近。
奇怪的是湖面上風浪越來越大,在距離小船還有一些距離的時候,一個大浪翻涌而至,將小船一下子打翻,天啟皇帝連同兩名小太監紛紛掉入水中,而恰巧的是三人皆不會水性。
只見天啟皇帝在水中掙扎浮沉,魏忠賢在船艙上心急如焚,待船又近了一些之后,一些御林軍紛紛跳入水中,盡數朝著天啟皇帝游去,可惜了那兩個無名的小太監慢慢地沉入了湖底。
御林軍游到的時候,朱由校已經神志模糊了,天啟皇帝被救上岸之后,魏忠賢便讓人急忙抬著朝乾清宮奔去,不多時御醫也紛紛趕到,為皇上診斷治療。
“皇上怎么樣?”御醫一番會診之后,魏忠賢上前問道。
“皇上龍體并無大恙,只是有些受了風寒,而且有些體虛,臣開個方子,慢慢調養即可。”太醫吳翼儒回答說道。
“那就好。”魏忠賢聽完舒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示意退下。
朱由校此刻躺在龍榻之上,雙眼緊閉。魏忠賢在龍榻旁邊,靜靜地站著侍候,他的心里不禁有些余悸,要是皇上真的出個三長兩短,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重要的是,天啟皇帝朱由校現在沒了皇子,褚君之位尚且無人,一旦他駕崩歸天了,該有誰登基稱帝呢。
魏忠賢撇了一眼朱由校,心里開始盤算,朱由校膝下無子,可是尚有幾位王爺,這皇位繼承的人選也會從其中確定,只是這些人誰合適呢,朱由校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信王朱由檢,兩人關系極好,朱由校甚是疼愛,他的可能性最大,只是不知道這朱由檢是什么心性,是否好把控魏忠賢不得而知。
正想著,朱由校輕噓一聲,慢慢睜開了雙眼,魏忠賢急忙湊上前去,問道:“皇上,您醒了。”
朱由校那略顯蒼白的臉色,有氣無力的要掙扎著坐起來,魏忠賢急忙將其扶起。
朱由校坐靠在龍榻之上,魏忠賢后退幾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痛哭流涕道:“皇上,是微臣的錯,好端端的讓皇上去游什么船,害得皇上落水。”
朱由校輕咳了幾聲,無精打采的說道:“魏公公起來吧,你不必過于自責,是朕不聽勸阻,非要上那小船。”
魏忠賢起身,說道:“皇上您感了風寒,太醫抓幾副藥,調養一下就會好的,這段日子有什么事就交給微臣吧。”
朱由校沒有接著說話,而是沉思了片刻才緩緩說道:“魏公公,你覺得朕若是歸天了,誰能夠繼承大統?”
“皇上您還年輕,這事言之尚早。”魏忠賢急忙說道。
“人固有一死,都是早晚的事,而且朕現在膝下并無皇子了,今日朕問你,只是隨便聊聊,你不必過于拘謹。”朱由校閉上眼睛搖了搖頭說道。
“這個....”魏忠賢吞吐道:“微臣不清楚。”
“你覺得信王如何?”朱由校睜開眼睛盯著魏忠賢說道。
魏忠賢心中一顫,不知道朱由校此話到底何意,是果真想將皇位傳給信王,還是想試探他。
“為皇上解憂是微臣的份內之事,但這事乃是皇家大事,微臣說不著。不過無論是誰,臣一定會盡力輔佐。”魏忠賢緩緩說道。
朱由校略有深意的看了看魏忠賢,連咳了幾聲,有氣無力的說道:“行吧。朕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
魏忠賢聽后,應了一聲輕輕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