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連串的考試結束之后,學生們期待已久的假期終于到來了。暫且不論嚴厲的家長們對他們假期活動有什么要求,至少免掉了每天白天課程的折磨。
坎奈斯·凱恩的家在村莊的西南端,無論是前往種植園還是碼頭都不會從這里經過,可以說是整個村子最安靜的角落了。凱恩夫人當初作為外來者,有意地選了一個遠離人群的地方,不受打擾,又便于保守她的秘密。除此之外,莎拉·凱恩甚至還在門口小路上專門栽植了一批槐樹,用魔法來催育,兩三年就制造出了一批隱蔽而優秀的安保力量。樹衛是方便而又忠誠的保鏢,他們和外貌相似的樹人不同,樹人們是智慧的魔法生物,天生具有強大的力量和纏繞魔法,善于偽裝,甚至有時還會襲擊不受他們歡迎的生物。而樹衛卻是普通的樹木在人為的魔法影響下形成的傀儡,有點累死是法師們的石像,力量也強大的多??上е悄懿桓?,也不具有釋放魔法的能力,不過用來看家護院卻是綽綽有余。
不過如果要讓坎奈斯來評價,莎拉·凱恩女士純屬多此一舉,別說這個鄉下小村有沒有能夠威脅到樹衛這種高級傀儡的人,就憑她在村民之中的聲望,也根本不會有人來打他家的主意。
現在,坎奈斯·凱恩就坐在可以俯瞰到泥濘的鄉間小道的窗口前,面前攤開著一本筆記本。前兩行寫的似乎是凱恩夫人留給他的假期作業——盡管學校沒有要求過作業,曾經的精英研究者總是能夠認識到教育的重要性,都對坎奈斯的教育工作投入了十二萬分的精力,無論是知識還是人格上。
筆記本的前半寫的似乎還是作業的答案。到了頁面的下半部分,卻變成了涂涂畫畫,勉強可以從其中辨認出白王、潘、凋零之類的單詞。寫下這些單詞的巨大灰色羽毛筆斜著插在墨水瓶里,慘遭主人拋棄。
被遠超這個年紀應有的課業壓力迫害得近乎絕望的坎奈斯趁著監護人外出,偷得了一刻閑暇時光。他眼神渙散地向著窗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外面的天色陰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來,盡管已經到了初秋,天氣卻是一如往常的悶熱。還在聒噪的蟲鳴聲相比仲夏減少了許多。從學期結束到現在過去了整整一周,天氣都沒有多少變化,令人不禁懷疑倘若如此充沛的雨水傾瀉而下,無論是果實還是糧食,會不會全部腐爛在土地里。
不知是心情受了天氣的影響還是天氣如實的反應了坎奈斯的心情,總之,他現在越是思考就越是煩躁。因為上周在考試現場造成的混亂,坎奈斯被凱恩夫人“軟禁”在家一整個星期,他可憐假期的四分之一就這樣白白虛度了。為了解悶,在作業之余,坎奈斯總是會像這樣一邊在母親的書房里翻找可能存在的線索,一邊思考白王與潘之類的歷史疑云。然而他這么多天的努力可以說是毫無成果。
坎奈斯的手指靈活地把一撮頭發拉長,又一圈一圈的纏繞在手上,這樣地動作無意識的重復著。忽然,他飄忽的目光看到了一道單薄的身影沿著小路向家里走來。坎奈斯嚇得趕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雙眼重新看會了自己面前的作業本,卻尷尬地發現該寫的作業后面涂滿了他的推理筆記。坎奈斯迅速地撕掉了這一頁紙,抄起羽毛筆,帶著飽滿的墨水把寫好的內容抄寫在了新的一頁上。坎奈斯奮筆疾書,當這道題快要完成的時候,他如期地聽到了樓下大門打開的聲音。很快,他又聽到了母親踩著地板上樓的腳步聲。凱恩夫人在他的書桌邊審視了一番,裝作沒有看到桌面上團作一團的廢紙,輕輕地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好了,今年的天氣太差了,我剛從安德魯那回來,豐火節要提前了,我們都得去幫忙?!彼晕⑼nD了一會,“你的禁足解除了,先去找你的朋友們吧,晚上在市政廳見?!?/p>
坎奈斯高興得簡直要歡呼起來,不過為了保護他來之不易的自由,他還是很克制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只是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凱恩夫人看到他的笑臉,心情也好了很多??材嗡挂魂囷L一樣從她的手邊溜出了門,他甚至感覺天上的陰云都沒那么討厭了。
坎奈斯現在簡直有太多的事想要和人分享了,測試那天下午發生的事本就足夠成為孩子們之間的談資,更別提之后還有安德魯校長的驚人爆料,這些話連續幾天找不到同齡人傾訴,在他的心里不斷地發酵??材嗡垢艺f他現在至少能滔滔不絕地講上兩個小時。
很快,他就找到了他的兩位忠實聽眾,周圍還堆著著一群同級生。
每一年的豐火節對成年人來說大同小異,不過對正在覺醒魔力階段的孩子們來說卻總有新奇的體驗。相比走個過場的魔力測試,豐火節是各地村子讓孩子們學會在生活中使用魔力的重要實踐。無論將來要留在村子里打理果園還是到周圍的城市里找份工匠的工作,甚至到都城去學習如何成為一名德魯伊,魔力在生活中的運用總是不可缺少的一環。也正是因為如此,所有的同級生總是會聚在一起。
坎奈斯遠遠地向大家揮了揮手,荷娜看到了向他回以微笑,蘇正向其他人眉飛色舞地講解小矮妖的多種使用方法,惹來一陣笑聲,完全沒有注意到兩人的互動。直到坎奈斯擠進人群蘇才發現他,“哎呀,這不是家里蹲天才嘛!”她仗著平時和坎奈斯關系最近第一個說起了怪話。
坎奈斯深知這家伙的毒舌習性,白了她一眼并不想理她。蘇卻自己湊過來低聲問,好像還帶著責備,“你這幾天躲到哪里去了。我們每天都想找你來著。”
坎奈斯不好意思在全體同學面前說自己被家長禁足,思考了一下決定認下這個家里蹲的名號?!拔揖透C在家里哪里也沒去呀。”并且還用之前的事情為借口增加說服力,“畢竟我感覺我對魔力的控制能力太差了,用家里的材料在抓緊練習來著?!?/p>
他非常順利地把話題轉到了之前的考試上,果然引發了周圍同學們的討論。
“聽說是創紀錄的十五寸半呢?!?/p>
“這個還有紀錄嗎?”
“之前的紀錄是多少啊?”
“我明明聽說最多有過十六寸又四分之三的。”
“那這也很夸張了?!?/p>
“不被校長打斷的話還能更多吧?
周圍嗡嗡的談話聲響了起來,原本屬于蘇的小課堂被坎奈斯成功地破壞了。蘇很不滿地瞪著他,坎奈斯回以一副你先惹我的表情。
“所以說你到底怎么回事?考完試就不見了。連路上跟你聊聊都找不到人。”荷娜關心的還是前一個問題。
“那天呀,安德魯校長把我叫走了?!笨材嗡官u了個關子,決定一會再回答這個問題。
“那么說說看,打破紀錄的感覺?”蘇倒是問的很直接。
“你們絕對沒法想象,”坎奈斯正等著她們提這個問題呢,“我感覺幾乎整個大廳里的魔力都能為我所用。”
“簡直是吹牛。”
“我說的是真的!”
“而且我跟你們說,我用的那一株特別配合,只消耗大約1/3的魔力?!笨材嗡闺[瞞了一部分實情,只描述現象。
“那不可能,簡直是作弊!”蘇不忿道。
“沒有,威利先生在旁邊看著呢!”
“別提他啦,他因為沒有及時控制測試被校長罵慘啦?!?/p>
“真的?”
“你可把他害慘了?!?/p>
“所以我才說不可能是作弊嘛。”
“你這是什么邏輯,不就是因為你作弊了他才會被校長罵嗎?”蘇堅定不移地認為坎奈斯耍了小手段。
“那我串通他不就好了,干嘛要坑他呀?!?/p>
荷娜看著兩個人你來我往,感覺莫名好笑。她決定把坎奈斯從作弊這個愚蠢的話題中解救出來,“那后來呢,安德魯校長叫你去干嘛?”
“當然是為了我驚天地泣鬼神的魔力啦?!笨材嗡购衲樒さ卣f,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到也不能算錯。
“收起你那蠢蛋的表現欲吧!”蘇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錘了一下坎奈斯的肩。
被打了一個踉蹌的坎奈斯摸了摸鼻子,感覺好像確實有點過了,才直說道,“安德魯校長確實覺得我的魔力有些特別,”他特地看了下周圍,發現沒有其他人在注意他,繼續說道,“所以決定給我搞一個特別補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