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雖然方濤并不會做殺人放火的勾當,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顯然也不能光明正大,需要選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而今天恰巧有烏云遮月,方濤所住的客棧中,一個人影悄然掠出,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雙子青玉畫出的地圖,已經被方濤牢牢記在腦子里,他雖然沒有城主府的地圖,可只需要一個大概方向,便同樣能夠找到目的地。
城主府的院墻,對方濤來說,幾乎形同虛設,他很輕易便翻躍了過去,悄然落在院子中。
不過未等他站穩身形,便見前方走出兩個護衛,方濤身體順勢一個翻滾,躲藏在一座假山之后。
他呼吸平穩依舊,顯然這點變故,在方濤眼中不過是小風小浪。
那兩名護衛經過假山,非但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反而毫無警戒心地壓低聲音,在那里閑聊。
“我說張大人純粹便是杞人憂天,突然之間增加這么多護衛,完全沒有必要。”其中一人說道,語氣輕松,神態自若。
另一人點頭附和,道:“的確,之前那樣森嚴的守衛,本就不可能有人能潛入,現在人力增加一倍有余,怕是只有蚊子才能飛進來。”
我是個人,我不是蚊子,但我進來了。
方濤在心里默默說道,未等兩人走遠,只是待他們將視線移開,他便從假山后沖出,幾個起掠間,便又隱去身形。
在方濤如此敏捷的身手下,很快便來到自己推測出的、城主被關押的所在。
“看這里嚴密的防守,我的推測果然沒有錯。”方濤此時已經躍上了一株大樹,前方的一個房間燈還未熄,窗戶被撐開一半,燈光從其中透出,屋子周圍的護衛,比他之前一路上經過的任何一處都要多。
方濤手掌一翻,掌心多出一枚石子,是他之前隨意在地上撿的,曲指一彈,石子擊打了不遠處的一根房柱上。
咚!
低沉的聲音雖然輕微,可還是引起了周圍護衛的注意。
“誰在那?”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雖然只有一瞬間,但足夠方濤從樹上一躍而起,如一只巨鳥,直接從那扇被打開的窗戶沖了進去,并且隨手將窗戶輕輕關上。
在屋子里的人,正是瑯琊城的城主葉均,他被軟禁在這里,幾乎什么事都做不了,對他來說,每一秒皆近乎煎熬,也只能借書房中的書籍,才能稍稍消磨他心中的不安與憂愁。
方濤的突然到來,讓這位城主心中一驚,可多年的城府,使他臉上不動聲色,待看見來人手里竹桿上的銅鈴時,想到今日張懷之刻意來找自己說的一些話,葉均已經猜出了大概,緊繃著的身子不由放松下來。
方濤將窗戶輕輕掩下,這才轉身,揮了揮衣袍下擺,一只手背負身后,身姿挺拔,好似穿過重重阻礙來到這里,并不費吹灰之力,雖年紀不大,但顧盼之間,自有一股沉穩氣度流露而出。
不管身在何處,基本的儀態還是要注意的。
“你便是葉均?”可不管他擺出何等高人姿態,說話時還是要壓低聲音,以免被屋子外的人發現。
葉均看著方濤的“表演”,他知道有些降妖師性子古怪,所以此刻在努力控制著臉上的表情,道:“我便是葉均,你可是公會派來的降妖師?”
方濤隨便扯了張椅子,在葉均身邊坐了下來,將任務書攤開在他面前,說道:“閑話不多說,這任務是用你的名義發出,現在終于能好好談談了,這任務中的張家,想必便是張懷之的家族,你與我具體說說其中情況,我若真能從張家調查出妖物,也有理由將其解決,好將你救出來,否則無憑無據,我也不好大開殺戒。”
降妖師在理由充足的情況下,就算是殺人,官府也不會管,可并不代表他們能夠濫殺無辜。
葉均知道時間緊迫,也不說什么客套話,直奔主題道:“我也不知道張懷之到底在做些什么,但張家的確獲得了某些不為人知的力量,只要大人你去張家查看,定然能夠找出端倪。”
看來他知曉的也不是太清楚,不過能確定張家有鬼,也算得上收獲。
“不過張懷之為何不殺你?他應當已經完全掌控城主府了吧。”方濤又問了一句,這便純粹是他的好奇了,同時也是試探,雖說可能性很小,但萬一這城主和張懷之是一伙的呢。
“我的女兒拿著城主府令逃走了,這任務也是她替我發布的,沒有城主府令,張懷之便永遠無法完全掌控瑯琊城,為了引我女兒現身,所以他暫時不會對我怎樣。”葉均說道,臉上滿是羞愧之色,他堂堂一城之主,居然要靠自家女兒才能保住安危。
方濤見這老男人擺出這副表情,正欲要安慰,卻聽得房門突然被推開的聲音。
糟了,有人來檢查房間!
葉均大驚失色,他的確聽到今天張懷之在門外時,曾吩咐過,要安排人過一段時間便來檢查一遍,以確保萬無一失,只是葉均也不知曉這“時間”到底是多久,所以這會兒一下便慌了神。
連忙走到門前,看到來人后,向其辯解道:“阿德,這位是……”
不過當他轉過身去時,卻發現方濤已不見了人影,甚至連椅子都恢復了原樣,關上的窗戶重新被撐開,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那被葉均稱作阿德的,是一名頭發半白的男子,見其如此一驚一乍,疑惑道:“莫非屋里有人?”
可找了一圈卻什么都沒有發現。
葉均亦是反應神速,皺起眉毛,略帶不悅道:“我屋子就這么點,有沒有人一目了然,我是想說天氣轉涼,去給我準備一床被子,雖然我落到如此窘境,但好歹也是一城之主。”
阿德聽罷,不情不愿地罵罵咧咧離去,他雖所屬張懷之,但如葉均所說,對方好歹也是城主,他犯不著對這點條件便斤斤計較。
見阿德離開,城主松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仿佛脊柱都被抽離而去,剛才那一刻,他的確是被嚇得不輕,此時亦是有虛汗冒出。
不過同時又再次感慨方濤的實力,心里暗道:瑯琊城這次有救了。
而此時的方濤則已經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回到客棧之中,他不是神仙,此時亦是需要休息,他打算等到明天,再去張家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