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李蕭然被抓到的早上。
在聽完李蕭然的敘述后，方濤臉色便微微一變，眼中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用手撐著下巴，腦海中似是有靈光閃過。
“方濤大人，你可是想到了什么？”石飛揚發現了方濤的異狀，迫不及待地問道，現在自己兒子隨時都受到生命的威脅，他自然急切地想要抓住一切救命稻草。
“三兩……”
方濤沉吟一聲，側過頭，看著肩膀上的三兩，只是叫了一聲，后者便知道了他的想法。
“明白！”三兩雙翼展開，從方濤肩膀飛了起來，對一旁的石小虎道：“小屁孩，和我先出去！”
石小虎被石飛揚叫進大廳后，還不知道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他被自己父親護在身邊，此時聽到三兩的話，悄悄瞄了一眼石飛揚的臉色，支支吾吾道：“可是……可是我老爹說不能離開他的視線。”
“你聽我的，還是聽你老爹的？”三兩沒想到石小虎居然敢拒絕自己，當即一瞪眼道。
“我……”石小虎一縮脖子，咬著嘴唇道：我當是聽我老爹的。”
“嘎？”三兩頭頂翎羽豎起，顯然動了真火。
“老爹救我！”石小虎大呼一聲，躲到石飛揚身后。
石飛揚沒有理會他們兩個的打鬧，而是看向方濤，見方濤點頭，猶豫片刻，這才道：“和三兩大人先出去吧，不要跑得太遠。”
他在這一會的時間里，也冷靜了下來，距離李蕭然夸贊石小虎已經過去了好幾天的時間，而石小虎這些天一直呆在家里，并沒有發生意外，這足以說明，那名兇手至少沒有能力闖到宅子里來，所以還是可以放心的。
不過石飛揚仍然讓他們不要跑太遠，如果出現危險，他也能聽到呼救聲。
既然石飛揚都如此說了，石小虎自然不會再拒絕，隨著三兩出了大廳。
“沒你什么事了……石捕頭派個人將他先關押起來就好。”方濤瞟了一眼李蕭然，對石飛揚說道。
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教書先生，接下來的確幫不上什么忙。
“呼！”李蕭然吐出一口胸中濁氣。
“明明要被關押起來，怎么看你好像還松了一口氣的感覺？”見他這副表情，方濤倒是好奇，明明他不是兇手，卻要被關起來，難道不應該爭辯幾句？
“因為我之前怕大家責怪我，所以一直將此事隱藏。”李蕭然低著頭，“可是光憑我一個人，想要護住石小虎，壓力實在太大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會怎樣被殺害，這幾天我連覺都睡不好。”他臉上有惶恐之色，看來的確如他所說，他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如今說了出來，我反倒放下心來，你們總比我這樣的文弱書生要強得多，想必一定可以護住石小虎的安全。”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像是想將這些天積攢的東西都吐出來，最后李蕭然抬起腦袋，對大廳中的兩人笑了笑，“而且……而且你們也沒有將責任推到我身上。”
方濤撇了撇嘴，這家伙也太過杞人憂天，怪不得在之前會如此落迫，這樣的性格的確有問題。
“李先生說笑，你不過正常的教書育人，又怎會有人怪你。”石飛揚搖頭笑道，沒想到李蕭然居然想了這么多。
“可此事的確和我有關……”李蕭然聲音越來越小，心里存有愧疚之心，看來他的確認為，那些孩子的死，有他的一份責任在。
“這些先不說。”方濤擺了擺手，他現在卻沒有心思開導這位李先生，“你的嫌疑還沒有完全洗掉，所以不能放你出去亂跑。”
“這個我知道，希望石捕頭和方濤大人能夠早日找出真兇。”李蕭然點頭，石飛揚將他帶出去，暫時關押在柴房時，他也沒有任何反抗。
……
……
“現在方清大人能夠和我說說了吧。”石飛揚回到客廳后，直入主題道。
方濤也沒有再拐彎抹角，而是壓低聲音，直接道：“我懷疑是那個梁婆婆。”
“什么？”石飛揚才剛剛坐下，又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方濤會說出這樣一個名字，“這……這不可能！”
“我也便直說了。”方濤表情依然平靜，“我在下邳鎮認識的人并不多，所以能懷疑的對象只有那幾個……但是由妒生恨，的確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
“你是說梁婆婆因為自家孫兒癡傻，所以在李先生夸贊學生之后，她便心生妒意，將那些孩子給殺害了？”石飛揚也重新坐下，語氣古怪地說道，這些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很有道理不是嗎？”方濤卻認同地點了點頭，“而且也說得通。”
有個屁的道理！
這怎么可能說得通？
如果方濤不是降妖師，石飛揚現在都想要直接爆粗口。
“方濤大人，你做出這樣的判斷，未免太過兒戲了。”石飛揚只能如此委婉的說道。
梁婆婆算是他的半個親人，石飛揚自認為對她了解甚深，根本不相信方濤所說。
“是你將這個世界想得太美好了。”方濤用很平靜的語氣道：“你應當知道，我們降妖師以降伏妖怪為生，我見過不少妖怪帶來的恐慌，在極度的恐慌中，人們又能做出怎樣違背常理的事。”他抬頭看向石飛揚，“所以人性比石捕頭你看到更為復雜。”
方濤年紀雖比不過石飛揚，可見識卻同樣不是對方可比。
“特別是對于梁婆婆這種被生活壓迫的老人來說。”方濤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石飛揚面前來回踱步，“無子無女，只有一個腦癱的孫兒，而她自己也算不得大富大貴，如此老邁還需要做一些粗活才能維生。”他停下腳步，面向石飛揚，沉聲道：“你不覺得這樣的人，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嗎？”
當然這些也只是方濤的猜測，但試一試又不會少塊肉，再說，方濤認為，此事很有試探一番的價值。
“那方濤大人準備如何去做？”石飛揚無力地攤軟在椅子里，心里有些動搖，開始認同方濤的話。
方濤笑了笑，看了眼門外，將自己計劃說出，那便是以石小虎為餌，引誘兇手出來。
石小虎年紀畢竟還小，演技不過關，所以方濤將他支開，接下來的事，要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
“夠了！”石飛揚一拍桌子，這是他第一次對方濤這名降妖師發火，“雖然你貴為降妖師，可是拿我的兒子當誘餌，這種事……”
他話未說完，但顯然不可能讓方濤肆意妄為。
“石捕頭這樣的反應我也能理解。”對于石飛揚的反應，方濤早就有所預料，向對方歉意躬身，“接下來我要說的話，或許是夠沒心沒肺的，但我還是想說，石捕頭大可放心，我一定能護住小虎的安全。”
他當然知道石飛揚的顧慮，可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方濤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從腰間抹過，他的手上多出兩張符篆，黃紙上用朱砂繪制出扭曲符號，看上去很是普通，兩張符篆大部分符文皆都沒有區別，只是在最中間，用古文書分別寫著“乾”與“坤”兩個字。
“這是乾坤挪移符，每制作一對都要消耗大量財力，平常我也是不舍得拿出來用的，如今為了讓石捕頭放心，我便拿出兩張，來為你做個實驗。”
方濤說著，將其中一張符篆貼在石飛揚身上，而他自己握著另一張，退出大廳后，站在院子里掐了一個法訣，口中輕喝：“換！”
石飛揚只感覺眼前視線一花，周圍的景象便產生了變化，自己正站在院子里方濤方才站著的位置，而自己身上的符篆，則無火自燃，眨眼間便消失了。
他猛然抬頭看去，大廳中，自己之前坐著的椅子上，方濤正端坐在那里，他手里的符篆，在此時也燃燒殆盡。
“如何？石捕頭這會兒總該沒有后顧之憂了吧。”方濤從大廳中走了出來，“而且我保證，一旦小虎離開我的視線，計劃便立刻取消。”
也就是方濤身為降妖師，否則普通人，怎么可能會想出這樣的方法？就算想出了，也不可能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