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

周蕭蕭的事就這樣過去了。

平淡的留在蘇落玨的心里。

顧若的頭又疼了。顧若手撐在桌上，裂開了的爆炸感。汗慢慢的沁出來。

這幾年，頭越來越疼了，絲毫沒有減輕的趨勢，顧若清楚這不是什么好的訊息。

顧若低頭忍了半個小時，疼痛才慢慢消退。

每次頭疼的發(fā)作，顧若的心是有一絲害怕的。疼痛來的并不迅速，而時如漲潮般一層一層疊加，緩慢的直到突破最后一層防線，疼到炸裂。痛并不可怕，而是要你親自見證和迎接它的來臨，這才最可怕。

每當疼得時候，顧若便更加堅定，他不能讓蘇落玨從他這里受到一點傷害。他只能慢慢淡出她的生活。

因為愛是有選擇的。

他能做的就是徹底退出她的生活。

兩年前，顧若放手一搏，因為他愛蘇落玨。現(xiàn)在，他不能，還是因為他愛蘇落玨。

七年前，他們的生活是各過各的，每天由一小片段一小片段組成的。可是就是這些細碎毫無關聯(lián)的碎片，拼成了一整個回憶。細碎卻值得回味。

人在回憶途中總會美好或不美好的區(qū)分。甜美，開心，別扭，難過……可是，如果一個人在另一個人的記憶中全是甜美的，開心的，那么，這個人則成了另一個人的念念不忘。不是完美，而是小的瑕疵已經(jīng)被掩蓋，或者，假裝忘記。

蘇落木和顧若的愛情是青澀懵懂的。

那么好卻又那么傷。

蘇落玨想為顧若做一頓飯。僅僅是簡單的一頓飯。

“我在法國新學了幾道菜，嘗嘗看吧。”

顧若抬眼，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決心，“還是……找別人吧。”

蘇落玨仿佛提前知道他會這樣說，笑了笑，“嘗嘗吧。”

不是哀求的語氣，更像是主人招待客人般的不送拒絕。

“落玨，我……”

“我都知道，吃完再說吧。”蘇落玨打斷顧若。

蘇落玨默默轉(zhuǎn)身去廚房。臉上的笑也悄然隱退。

蘇落玨已經(jīng)很小心了，盡管這樣，倒開水的時候還是燙了手，灼痛漫上了心尖，她用涼水沖了沖，灼痛感卻依舊不減，她還是做完了飯。

蘇落玨探出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沉默不語卻又神情落寞的顧若，端出菜。

一共兩道菜，法式鮮蝦濃湯和香煎法國銀鱈魚。這兩道菜并不難做。但蘇落玨卻做了很長時間。

“味道如何？”

“不錯。”

顧若夾了兩筷子便放下了。

“我……就先走了。”

“顧若。”

“嗯？”顧若回頭。

蘇落玨就這樣看著顧若，一分一秒。

顧若回過神，他不能再次陷入到蘇落木的眼瞳，他怕他會繳械投降。

“沒事的話，我走了。”

“你究竟在怪我什么？不告而別？還是……”

“我沒有怪過你。”這句話是他第二遍說。

“那……”

“因為我不愛你了。”

顧若心中舒了一口氣，他終于說出來了。原來狠心也是需要勇氣的。

蘇落玨愣住了。

整個世界都在嗡嗡作響。

顧若輕輕閉了下眼，再睜開，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冰冷與決絕。

這是蘇落玨從未見過的。

蘇落玨的淚滴落在地板上。原來，愛情真的會轉(zhuǎn)移。顧若不愛她了。

顧若逃離似的離開了蘇落玨的住所。

天空依舊那樣湛藍。好像一切都不曾發(fā)生。

顧若抬頭，喃喃自語，“小玨，我不能讓你看到我哭的樣子，無論淚水多么洶涌，我都會忍著，因為我知道你看到了會傷心、會不忍心。”

蘇落玨靠在墻上的身子慢慢滑倒在地。

他說過會遵守他的承諾。

這是他們說好的。

是他們說好的呀！

蘇落玨的淚接二連三的溢出眼眶，原來，她真的沒那么堅強。

蘇落玨攥緊了拳頭。

顧若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是的。

之前的蘇落玨在其他人看來不是標準的傻白甜，有些傻有些別扭卻不甜。但蘇落玨已經(jīng)習慣了別人的目光，她只在乎顧若的眼神、想法、態(tài)度。她不是真的傻，顧若為她做的她都知道。比如顧若用立華換來她的安穩(wěn)。這些她都知道。

蘇落玨不相信顧若不愛她，她一定要爭取，她不能沒有顧若。

哪怕傾盡所有，哪怕代價再大，哪怕全世界人都認為她是瘋子……

蘇落玨愛顧若。

一年前。

杜安可將顧若的書偷偷的拿出來，給蘇落玨看。

杜安可指著書一臉自信，她早就知道，不過她很樂意當這個牽線人。

蘇落玨一開始感到莫名其妙。打開后她明白了。

書名是《木》

書的扉頁。

方方正正的寫著三個字。

若愛木。

蘇落玨當然認得出顧若的字跡。方正的大字，濡透，一撇一捺一橫一豎里都像是帶著顫抖。這是顧若的字跡，蘇落玨認為獨特的字跡。

這么多年。

顧若愛蘇落木。

顧若隱忍的心意。

蘇落玨從那天開始確定了顧若的心意。原來，他真的和她一樣。

這些年都從未忘記。

原來，愛是一條雙向的路。

愛是會轉(zhuǎn)移，但是轉(zhuǎn)移的程度都不一樣。

所以，無論如何，蘇落玨不會讓顧若離開她。

木由生根發(fā)芽經(jīng)歷風雨，次級生長；玨由石頭虔心打磨，二玉合為一玉。同時自然大地的產(chǎn)物，只是木軟可塑，而玨硬，不可塑。

她還是她，只是木已成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