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見到陳慶之，何平心中總有一番別樣的感受，這一次也是如此。

看著陳慶之臉上掛著的笑容，何平總不知不覺地聯想到自己那個身在涼州的東家，他平時的笑容看起來就是這般的和藹可親，可是一旦自己觸及到了他的利益的時候，他的身體里就會迸發出與之體型完全不相吻合的力量。

微微搖了搖頭，何平把剛剛的想法給排出腦外，同樣笑呵呵地拱手道：“何某不過只是一商人而已，小使君實在是太客氣了。”

“呵呵，哪里哪里，西州百廢待興，正是需要像何掌柜這樣的人貢獻自己力量的時候，不知何掌柜今天來找本官為的又是何事？”這般公式的話，陳慶之上輩子已經聽過無數次，本來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話，誰知今天輪到自己的時候，用起來卻如信手拈來一般。

何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著喃喃地說道：“小使君可曾還記得上次在米行時跟我提過賣馬一事？”

“哦，你說這件事呀。”陳慶之點了點頭笑道：“當然記得，怎么，何掌柜也對這批戰馬感興趣不成？”

呃？

這話聽起來怎么好像是有人也惦記上這批戰馬了呢？這不會是陳慶之在誑自己吧？

何平將信將疑地問道：“聽小使君的意思，難道還有其它人惦記這批戰馬不成？”

陳慶之點了點頭，稍有些遺憾地說道：“不瞞何掌柜，咱們這西州不是打了勝仗嗎，我就想著也讓涼州的衛大人也開心一下，誰知這消息是報上去了，可是衛大人卻惦記起西州這些戰馬了，說是除了西州留一些之外，剩下的全都要給他送到涼州去，你說這巧不巧。”

衛棲吾要戰馬？

何平眨了眨眼睛，心里這么一想，這件事到也有幾分可能，畢竟衛棲吾手下數萬大軍，戰馬自然是越多越好，可是如果他也惦記上這批馬的話，自己該怎么辦才好？這豈不是看著大把大把的銀子從自己手邊溜掉嗎。

早知道這樣，前幾天就不跟陳慶之計較那么多了，直接把這匹馬給拿下該有多好。

一時間，何平的臉上寫滿了懊悔的神色，不甘心地問了句：“難道小使君手中一匹馬都沒有了嗎？我愿意按一百兩銀子一匹高價收購。”

陳慶之苦笑地搖了搖頭說道：“何掌柜也是知道本官是靠衛大人才能當上這個縣令的，現在衛大人開了口，本官哪有不從的道理，所以這戰馬一事，本官真的是愛莫能助。”

果然，就差了三天而已，幾萬兩銀子的利潤就從自己手指縫里溜掉，何平心里這叫一個后悔呀，你說自己當初為什么要欺負人家年幼就給了一個十兩銀子的價格呢，現在好了，人家把馬送走了，自己又后悔上了。

不過，何平又一琢磨，自己又惦記上陳慶之留下的這批戰馬了，恬著臉笑道：“不知小使君又留下了多少匹戰馬？”

“不多，一百多匹吧。”陳慶之琢磨了一下，給了何平一個大概的數目。

雖然沒有上次的數量多，不過好歹也能賺上一筆銀子，何平猶豫了一下，干脆地說道：“要不這樣，就按照小使君上次說的價格，我買一百匹如何？”

一百馬就賣一百兩，一百匹可就是一萬兩，再者說自己都不知道哪有什么衛大人的口信，這次打了勝仗后，陳慶之根本就沒有往涼州派過人，又哪有送過戰馬的事情。

明明知道陳慶之是在騙何平，可是公冶秀卻怎么也管理不好自己臉上的表情，又生怕被何平從自己臉上看出端倪，干脆一轉身說道：“我去倒水。”然后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這正在談買賣的時候，又倒的哪門子水？何平不解地看了一眼公冶秀離開的方向，繼續催促道：“小使君若是覺得可以的話，我這就修書一封，讓人從涼州把銀子帶來。”

“呵呵。”到了現在，陳慶之卻不著急了，緩緩搖了搖頭說道：“何掌柜大概沒聽明白本官的話，這些馬可是西州的未來，現在訓練還有以后的打仗都要靠這批戰馬才行，所以，這批馬……我不賣。”

不賣？

這又開的是什么玩笑？

看著陳慶之的眼睛，何平頓時像是明白了什么，扭頭看了一眼一直沒有開口的謝天生，笑著說道：“謝大人，我有幾句話想跟陳大人說，你能不能……”

謝天生立刻明白了，這分明就是讓自己走開的意思，自己也懶得琢磨何平肚子里的花花腸子，剛想走開的時候，誰知陳慶之卻說道：“天生，你留下，又沒什么不可見人的事情，何掌柜有什么事就快說吧。”

既然這樣，那何平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干脆說道：“只要小使君肯把這一百匹戰馬賣給我，除了每匹馬那一百兩銀子之后，每匹我再多加十兩銀子給陳大人。”

“好處費？”陳慶之一付懵懂地問道。

“呃……”這話的確不好明說，不過也的確是這個道理，何平點了點頭，也算是默認了陳慶之的話。

到了這時，陳慶之反倒是冷靜了下來，猶豫了片刻之后，緩緩說道：“何掌柜的心情我能理解，要不這樣吧，這批戰馬我可以賣給你，不過價格嘛，要提高到一百二十兩一匹，至于我那份，倒不用何掌柜操心，如果何掌柜能夠答應，這批馬就是你的了。”

還好，這個價格離自己心里的預期還差了那么一絲，而讓何平最不理解的卻是陳慶之對待金錢的態度，那可是近千兩的銀子，他說不要就不要了，這樣的魄力恐怕就連一些大人都做不到吧。

想到這里，何平干脆地點了點頭道：“既然小使君開口，我何平也是爽快的人，一百二十兩就一百二十兩，這樣，我立刻修書一封回涼州，等到銀子一到，咱們一手交銀一手交馬。”

“何掌柜且慢，本官還有話說。”陳慶之突然一伸手，攔住了將要離去的何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