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猙獰的伏蒙滿腦子里都是失去希望的痛苦,家園不在,部眾犧牲,就憑剩下的這幾十個殘兵敗將,自己又拿什么回去跟族人交待?
還有自己的夢想,恐怕也隨著這一場敗仗灰飛煙滅掉。
冷不丁被伏蒙抓住自己的衣領,阿克先是愣了一下,聽完伏蒙的指責之后,自己也是怒氣上頭,反過來抓住伏蒙的衣領,目露兇光地瞪著伏蒙,厲聲說道:“怎么就是我的錯?我當初是怎么吩咐你的,讓你拿下城墻,開城門后我就帶人沖進去,要不是你的人磨磨蹭蹭的攻不下城墻,我用得著派人去支援你嗎,這下倒好,你到是反過來說是我的不是,這特么的根本就是你們的錯。”
“我們的錯?”伏蒙已經被阿克的話給氣瘋了,兩個人倒是不約而同地加大自己手上的力氣,眼看著事態就要往最不好的一面發展的時候,多西終于走了過來,瞪了兩個人一眼,重重地哼道:“你看看你們,這像什么話,不就打輸了一場仗嗎,只要咱們的炎狼部落還在,這個仇咱們一定會報回來的。”
不管多西說什么,他在名義上也是炎狼部落的族長,兩個人不管是誰還是要給人家一點面子的,這才緩緩地把手松了開,不約而同地重重哼了一聲,轉身走回到了自己族人中間。
經過這么一折騰,一行人也再也沒有趕路的心思,挪到了昨夜休息的地方之后便停了下來,將帳篷重新扎好,隨意地吃了幾口干糧之后,便躺下休息了起來。
漸漸的,黑夜又一次籠罩在草原上,就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候,離營地稍遠一點的地方卻突然從草叢里鉆出一個人來,找了一個高點站定,向著營地的方向觀察了半天,直到確定營地中除了那點點的篝火之外,沒有任何人影在移動,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興奮地又鉆回到了剛剛那片草叢中。
“師傅,我回來了。”孫勝臉上帶著興奮的勁頭跑了回來,到了公冶長孫面前停了下來,指著身后的方向說道:“我剛剛已經觀察了半天,那些吐蕃人都已經睡熟了。”
穿著一身盔甲的公冶長孫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個板凳上面,一只手扶劍,另一只手掐在自己腰間,聽到孫勝的消息之后,自己臉上終于露出一絲輕松的表情,嘴角緩緩地勾了起來,接著自己重新站起身體,接著后往看了一眼,在他的身后,就是阿克認為已經離開西州的騎兵,這些人可是西州軍最精銳的部分,里面大部分都是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徒弟,而今天,就是他們第一次大開殺戒之時。
公冶長孫的目光緩緩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之后,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手一指手后,沉聲地說道:“就在你們面前,是一群剛剛從西州城鎩羽而歸的吐蕃人,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沾著西州人的鮮血,每一年我們辛辛苦苦種的糧食都會被他們搶得干凈,被他們搶去的兄弟姐妹淪為他們的奴隸,你們說,這個仇咱們該不該報。”
“該報。”眾人生怕吐蕃人聽到,用力地壓抑著自己的聲音。
“現在報仇的機會到了,大家聽我命令,除了吐蕃人的戰馬,剩下的只要能走路的,一個不留殺。”
“殺!”
就算已經躺了一個多時辰,可是阿克還是絲毫沒有任何睡意,腦子里面不住地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總覺得今天這場仗敗得太過于窩囊,尤其是自己中伏的那一刻,為什么伏蒙當時沒有發出警告?
難道他心里存著一絲不良的念頭嗎?
因為接受不了一場失利,阿克心中的想法已經開始變得偏執了起來,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全都是伏蒙的錯,要不是因為他,炎狼部落能起兵去攻打西州嗎?要不是因為他,自己能中了漢人的詭計嗎?
所以,想到這里,阿克的心里已經漸漸升起一絲歹意,自己不能任由伏蒙就這么安全地回到炎狼部落,若是任由他漸漸恢復元氣的話,說不定以后就會反嗜自己,自己今天一定要殺了他。
對,想到這里,阿克再也睡不著覺,一骨碌地爬了起來,先湊到帳篷邊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認外面無人之后,自己這才打開帳篷鉆了出來,這件事自己并不想告訴阿爸,怕的就是阿爸會阻攔自己。
將自己的彎刀背負在身后,阿克躡手躡腳地向著伏蒙住的帳篷走了過去。
到了伏蒙帳篷門口,阿克并沒有第一時間沖進去,而是悄悄地靠到了帳篷上,仔細地聽著帳篷里面的聲音,果然,聽到里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酣聲時,自己的臉上露出一絲的狠厲,抓住帳篷的門簾一把就掀了開,接著自己便合身撲了進去,用手中的刀子猛地向躺在帳篷里的伏蒙扎了過去。
一刀、兩刀……
或許是心中憤怒的心緒在作祟,阿克明明知道身下的人已經被自己捅死,可是手中的刀子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到自己捅累了,這才喘著粗氣坐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沖著伏蒙的尸體吐了一口,自己這才緩緩地起身走出了帳篷。
剛剛的動靜早已經驚動了附近的人,大家立刻從帳篷里鉆了出來,相互之間看了一眼之后,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伏蒙的帳篷之中,直到看到阿克從里面鉆出來之后,大家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情況,那些原本屬于絲棉部落的戰士立刻就明白過來,恐怕他們的族長已經被阿克給害了,就在他們準備替族長報仇,殺了阿克的時候,突然從一個帳篷里面鉆出一個人來,指著阿克驚訝地說道:“阿克,你,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阿……”還沒等爸字說出口,阿克整個人突然愣住了,腳下底突然升起一陣涼意,瞬間就把自己冰封住一般,那個從阿爸帳篷里鉆出來的并不是自己的阿爸多西,而是……伏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