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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鸞儀天下

第六十章無頭使者

石原城,蒼雷統(tǒng)領(lǐng)著全城守軍,已經(jīng)堅守了十余日之久。

小院內(nèi),武懷義和易夫子又在飲茶。二人同在大夏朝廷為官,越是暗地里勾心斗角,表面上越是相談甚歡。

“不容易啊!大將軍帶出來的好將才!竟能用萬余老弱將石原城守得如此滴水不漏!”易夫子嘖嘖稱贊道。

武懷義苦笑道:“國師謬贊了!若不是全城百姓在國師的召喚下全力以赴配合守城,恐怕蒼雷即便有三頭六臂也是不夠用的。”

易夫子打量著武懷義的神情,問道:“怎么?大將軍看上去有心事?”

武懷義點了點頭,神情嚴(yán)肅地說道:“昨日蒼雷來見我,將城中情形說與我聽,委實不甚樂觀啊!”

易夫子皺眉道:“此話怎講?”

武懷義接著道:“主要還是缺糧,目前全城糧食都已經(jīng)實行了集中配給,守城的士卒每日一飯一粥,輔助的雜役每日兩粥,其他百姓就只能每日一粥了。即便如此,怕也撐不過三日。”

“更令人擔(dān)憂的是,自昨日起,城中已發(fā)生數(shù)起小規(guī)模騷亂,些許宵小之輩開始散步謠言蠱惑人心,并趁機奸淫擄掠,雖立即被彈壓下去,但如若一直這么下去,不僅牽扯守城的精力,而且也會有愈演愈烈之虞。唉……”說到最后,武懷義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氣。

易夫子未曾想到形勢危急如此,聽完也是深蹙雙眉,沉吟不語。

石原城頭,守城將士紛紛擠在城墻上,仔細(xì)地看著城外的動靜。

蒼雷沿著石階疾步登上城墻,一路遇到的士卒都紛紛側(cè)身讓開。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蒼雷邊走邊問跟在他身后的赤霧。

“今日一早,天亮之后,守城的兄弟就發(fā)現(xiàn)了。”赤霧緊跟蒼雷的腳步答道。

蒼雷來到垛口,士卒們見到主帥到來,自覺地讓開了一個口子。

蒼雷手扶著城垛向城外望去,只見遍地殘雪,一片狼藉,遠(yuǎn)處原本駐扎的胡人大營一夜之間消失不見,只余下一些圍欄木樁和零零散散的火堆灰燼。

胡人撤軍了?

蒼雷沉思片刻,吩咐道:“先不要高興太早,繼續(xù)保持戒備,提防胡人有詐。速派偵騎出城,細(xì)細(xì)查探后再作結(jié)論。”

石原城北六十余里,代欽大軍正冒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向北行進,胡人們個個垂頭喪氣,士氣低落到了極點。

隨著石原城的久攻不下,素來沉穩(wěn)的代欽也逐漸變得焦躁起來,昨夜傳來王庭陷落的消息,他再也無法在這里空耗下去,立即下令連夜拔營,揮師北返。

代欽心里懊惱不已,早知如此,真應(yīng)該跟在木圖哈后面一起回去,現(xiàn)如今不僅在石原城下白白消耗了軍力,更重要的是單于一死,他卻不是那個距離王座最近的繼承人。

早點趕回去,奪回屬于自己的王座。這是代欽此刻唯一的念想。

同時也是木圖哈的念想。

此刻的木圖哈已經(jīng)距離王庭近在咫尺。

但是卻不得不停下了進軍的步伐。

原因是因為前進的道路上站著一個胖子。

這個胖子就是昨晚在蒙克酒宴上喝得伶仃大醉的幾個貴族其中之一。

準(zhǔn)確來說,光憑這個胖子的貴族身份,并不足以讓木圖哈的大軍停下腳步,真正讓大軍停下腳步的,是這個胖子身后跟著的那套儀仗——九旄大纛,這是草原之主的象征,如單于親臨。

胖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雪地中央,面前是一望無際的大軍。

木圖哈陰沉著臉,縱馬踱到胖子身前,戰(zhàn)馬在胖子面前打了個響鼻,嚇得胖子一個哆嗦。

胖子也不是從小嚇大的,他雖然緊張,卻也高昂著那高貴的頭顱,看向木圖哈的目光里充滿著高傲,以及一絲掩蓋起來的心虛。

“都怪自己站得離大纛太遠(yuǎn)了些,才讓木圖哈得以如此放肆。”胖子懊惱地想著,但是臉上看不出任何波動,或許是由于太胖的關(guān)系。

木圖哈盯著胖子的眼睛,并沒看出什么異樣,于是翻身下馬,向胖子恭敬地鞠了一躬:“木圖哈見過單于使者。”

“嗯。”胖子用鼻子應(yīng)了一聲,壯著膽子繼續(xù)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道:“單于派我來問你,帶著大軍直闖王庭,你意欲何為?”

木圖哈直起身子,眼睛里閃過一絲疑問:“我聽聞巴魯鐵騎欲對王庭不利,故率軍前來勤王,請使者讓我大軍通行,前往王庭拱衛(wèi)單于。”

“單于有令,如今王庭危機已除,命你即刻解散大軍,返回各自部落,如無王命不得再擅自集結(jié)。”胖子昂首說道。

“危機已除?”木圖哈的疑心更重了:“還要我解散大軍?怎么可能?我要去王庭面見父王!快給我讓開!”

“帶著大軍前往王庭是大忌,您非要去的話,可以先讓大軍就地駐扎,然后帶著隨身侍衛(wèi)前往。”胖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言語間讓了一小步。

“這絕不可能!”木圖哈狐疑地盯著胖子,并踱起了步子:“我之前在回師勤王的路上已經(jīng)稟報過父王,他并沒有不許我?guī)Т筌娺M入王庭!”

“抱歉,木圖哈殿下,這是單于今早的命令。”胖子向木圖哈欠了欠身子,然后向著大軍所在的方向走了兩步,對著所有人大聲喊道:“單于有命!大軍就地解散!所有人返回各自部落,不得進入王庭!”

前列的騎兵聽清了胖子的話,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木圖哈大怒道:“你這是作甚?!休得亂我軍心!”

“抱歉了,木圖哈殿下。”胖子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虛汗,轉(zhuǎn)過身來:“這也是單于的命令,他說假如您不聽命的話,就讓我直接對大軍宣布。”

胖子說完,再次轉(zhuǎn)過身去,對著大軍大喊:“單于有令!擅闖王庭者誅九族……呃……”

胖子話還沒說完,便覺得身子一輕,眼前的天地開始旋轉(zhuǎn)起來,仿佛還看到了一個無頭的胖子站在木圖哈身前,頸部的血漿噴得老高,隨后便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在九旄大纛面前誅殺單于使者,這已是謀逆的大罪,前列的士兵們看到這一幕,不禁開始微微騷動起來。

“此人妖言惑眾,定是王庭出了什么差錯!”木圖哈騎上戰(zhàn)馬,在陣前大聲吼道,迅速將局面控制住:“勇士們!隨我殺向王庭,為單于護駕!”

“殺!”

木圖哈的大軍重新開始動了起來,向著王庭浩浩蕩蕩殺去。

雪地上,一具肥胖的無頭尸身孤零零地躺在九旄大纛儀仗旁邊,鮮血融化了雪水,那顆頭顱卻早已不知滾到了何處。

黃金三文魚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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