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在連夜突擊審訊,天啟皇帝也沒有閑著。
乾清宮暖閣內(nèi),剛剛上任的天啟皇帝,仿佛一個勞模,趴在御案上寫寫畫畫。
時不我待,更有未雨綢繆之說,天啟皇帝對于自己究竟能活多久,其實他心里也沒有個逼數(shù)。
誰能保證沒有意外,再來一次落水唱涼涼呢?
畢竟,朝堂上那些正人君子沒有清除干凈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有鑒于此,他做了兩手準(zhǔn)備,一方面,他往好的方向想,努力做好親政的準(zhǔn)備。
另一方面,他也做好涼涼的準(zhǔn)備。
再也不能像歷史上那樣,連話都不能多說了,才讓五弟朱由檢進(jìn)宮,拉著他只來得及說幾句話就翹翹了。
無論生與死,天啟皇帝都希望大明江山永固,讓華夏一族永遠(yuǎn)傳承下去,讓漢人永遠(yuǎn)成為世界的主宰。
而不是被異族融合。
斜陽西下,天色逐漸黯淡,不知不覺,皇宮內(nèi)燈火逐漸亮起。
候立在門口的兩個當(dāng)值小太監(jiān),望著東暖閣昏暗的光線,一臉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皇爺有令,沒有吩咐,不許打攪。
不過,這些隨著信王朱由檢到來,問題得到解決。
“皇爺,信王求見。”
小太監(jiān)在門口稟報著。
“宣!”
天啟皇帝依依不舍的放下手里的御筆,滿意而自得的點點頭。
他娘的,是哪個孫子說朕是文盲的,瞧這一手毛筆字,后世就沒有幾人能寫得出來。
小太監(jiān)推開殿門,利索的點上燭火,頓時,整個東暖閣亮堂起來。
“臣弟見過皇兄,恭喜皇兄龍體康復(fù)。”片刻后,門外進(jìn)來一個穿著四爪蟒袍卻稚氣未脫的少年,朝剛剛登基的天啟皇帝俯身行禮。
一股親切感自然而然的升起,天啟皇帝知道,眼前施禮的小老弟,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崇禎皇帝。
當(dāng)然,日后他能不能繼位還不好說,那要取決于朕的身體狀況。
現(xiàn)在,他只是信王朱由檢,充其量只是一個備胎而已。
對于自己的這位小老弟,天啟皇帝已經(jīng)做好幾種打算了。
哥要是涼涼了,立馬讓他即位。
可哥若不死又沒有子嗣,那你永遠(yuǎn)是太子。
要是哥有子嗣,對不起,那你只能是賢王了。
沒辦法,哥只是凡夫俗子一個,也有私心,當(dāng)不了圣母婊。
腦海里轉(zhuǎn)著這些,天啟皇帝臉帶微笑,親切的拍了拍小老弟的肩膀,熱絡(luò)的說道:“皇弟來得正好,朕有段日子沒見你,怪掛念的。”
對于這位苦逼的小老弟,天啟皇帝感嘆頗多。
作為亡國之君,他的爭議也不少。
可不管這么說,這位小老弟對待工作是認(rèn)真的。
每日里宵衣旰食,兢兢業(yè)業(yè)努力工作十幾個小時,二十多歲便有了白發(fā)、皺紋,史稱其“雞鳴而起,夜分不寐,往往焦勞成疾,宮中從無宴樂之事!”
只可惜,終究是無用功。
在位十七年后,自掛東南枝,大明王朝轟然倒下。
不過,話又說回來,歷朝歷代,像這位吃得少干得多,十七年如一日般沒日沒夜苦干死干的末代皇帝,也還真找不到幾位了。
至少,穿越過來的天啟皇帝就自認(rèn)為做不到。
“有勞皇兄掛念!”別看小老弟朱由檢現(xiàn)在才十七歲,可行為舉止卻仿若成年,言語間更是酸得讓天啟皇帝無語。
尼瑪?shù)模竺魅硕歼@么早熟的嘛?
他這樣的年齡,擱在后世就是一個高中生,都還沒踏入社會啊。
兄弟兩人還沒聊兩句,隨侍的小太監(jiān)就進(jìn)來稟告,酒菜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天啟皇帝哈哈大笑,絲毫沒有君王的覺悟,仿佛好友般簇?fù)硇±系艿募绨蛲髋w走去。
今天,他是打算好好調(diào)教這位一根筋的兄弟,一個合格的老板是如何當(dāng)?shù)摹?/p>
老實講,天啟皇帝的政治智慧,絕對要強過這位日后的崇禎皇帝。
把皇帝當(dāng)成丐幫幫主,賣盡宮中物事,向朝臣借錢卻借不到,千百年來,或許也只有這位小老弟了。
落座后,天啟皇帝興致盎然的端起酒杯,朝小老弟朱由檢勸飲。
不管怎么說,今天也算是他正式登基為帝的日子,必須好好慶祝慶祝。
“皇兄身體不宜飲酒,臣弟代飲即可。”
朱由檢看見天啟皇帝舉起的酒杯,急忙從自己的小餐桌起身,一個健步躥過去,俯身勸道。
皇兄真是胡鬧,也不看什么時候,居然還想酗酒貪杯。
對于皇帝大哥對自己的照顧關(guān)愛,朱由檢無話可說。
可對于大哥一昧寵信魏閹,喜飲酒好木工,朱由檢多少有點看法。
在他看來,這不是明君的做法。
“皇弟不必如此,朕的身體心里有數(shù),今晚咱們兄弟二人好好聊聊。”
望著一臉惶急的小老弟,天啟皇帝心里淌過一股暖流,欣慰的說道。
前任和崇禎兩兄弟的感情,著實好得一波逼。
明光宗朱常洛一共生了七個兒子,卻只有他們兩兄弟相依為命,其他的全翹翹了。
所以,前任幾乎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了他,包括皇位。
小老弟朱由檢見天啟皇帝這樣說,細(xì)心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見精神狀態(tài)不錯,心里頓時安定下來。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囑咐了一句,“那皇兄少喝點。”
“無妨!你我兄弟好久未曾坐下共飲,今日暫且不必理會其他瑣事,喝個痛快再說!
天塌下來,有哥幫你頂著。”
天啟皇帝拍著酒桌豪氣說道。
如今自己可不是苦逼了,而是貴為帝王,有資格說這個逼話。
聽到這句話,朱由檢的腦海中,頓時閃過了一副畫面。
七年前,十歲的他看著穿上黃袍的大哥威風(fēng)凜凜,便滿臉羨慕問道:“這個官兒我可做得否?”
大哥一臉寵溺的說道:“我做幾年時,當(dāng)與汝做。”
這個恍如昨日的畫面,頓時他泣不成聲,身體不自覺的離開椅子,猛地伏在地上說道:“臣弟感謝皇兄多年照拂!”
這些年,若是沒有大哥的庇護(hù)關(guān)愛,在權(quán)傾天下的魏公公手里,他哪能活得如此滋潤?
可是,自己這幾年卻對大哥頗有微詞,不該吶!
小老弟朱由檢的凄慘表現(xiàn),讓天啟皇帝心中微微有些酸楚。
前任為了能夠清除強大的東林黨人,全力支持魏老狗,以便讓他在黨爭中完全占據(jù)上風(fēng)。
可魏老狗終究是市井無賴出身,一朝得志便張狂,招搖得忘記自己是誰了?
在他眼里,前任老大他老二,其他人皆是廢柴,可以任意凌辱,哪怕是信王又咋地?
當(dāng)然,對于前任指定要保護(hù)的人,魏老狗明面上不敢如何,可暗地里小動作想來是免不了的。
而這,也是朱由檢、張皇后對魏老狗頗為忌憚惱怒的原因。
當(dāng)然,更是魏老狗的取死之道。
如今自己主政,卻是不容魏老狗如此囂張跋扈,必須給他套上狗鏈子了。
“皇弟乃朕之手足,今后再無任何人可以欺凌你,包括魏大伴。”
想到這里,天啟皇帝輕拍酒桌,肯定的對朱由檢說道。
“皇兄……”朱由檢一聽這話愣住了。
老實講,他們兄弟關(guān)系歷來密切,在過去的時間里,他沒少說魏閹的惡行。
只不過,皇兄說自己年紀(jì)小,不要摻和這些事情,魏閹不會為難自己。
今天這么說是什么意思,難道皇兄改變注意,想要出手對付魏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