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次輔的位置,向來是文官奮斗的最高目標。
溫體仁和王應熊二人自然也無比渴望。
但是,對于他們而言,那是以后的事情。
目前,在他們心里,能在內閣站住腳步,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畢竟,他們是新人,除了資歷威望不夠外,更和陛下、九千歲沒有任何瓜葛,又焉敢有非分之想?
做人嘛,總要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可現如今,陛下突然給他們放大招,他們如何不詫異惶恐?
“兩位愛卿不必妄自菲薄,朕既然讓你們入閣,自然有朕的考量。”
天啟皇帝可不管他們的真實想法,而是開門見山直接說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挑選溫體仁和王應熊承擔重任,有些話就必須說透。
藏著掖著,沒必要。
“陛下,臣愿供差遣,愿竭盡所能追隨陛下中興大明。”
溫體仁終究是有野心的人,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簡在帝心,但從陛下話里行間的意思,他知道自己要一飛沖天了。
也因此,他急忙立馬激動的表態。
過了這個村,可這就未必有這個店了。
至于說現在首輔是黃立極,溫體仁根本沒考慮。
天子出口成旨,陛下自然有解決的辦法。
“臣感謝陛下信賴,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方能不負陛下知遇之恩。”
王應熊反應雖然慢了一步,但話講得很給力很振奮,也說出了他的心聲。
想他一個小小的中憲大夫,既得陛下簡在帝心,授予內閣次輔的位置,這是何等隆恩?
原本,在陛下說這話之前,他還一直忐忑不安。
甚至是害怕。
害怕這只是一場鬧劇。
現在,這些都不存在了。
王應熊又不是政治小白,他知道在官場上,歷來是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更何況是天子之言?
看看九千歲崛起的過程,就非常能說明問題。
“兩位愛卿所言,朕甚是期待,更感欣慰。”
溫體仁和王應熊的表態,讓龍椅上的天啟皇帝很滿意。
他們二人說的話沒毛病,很上道,朕愛聽。
其實,又聽話又有能力的內閣,作為帝王,又有幾個不希望呢?
只不過,可遇不可求罷了。
那要看運氣和時局。
也就是天啟皇帝這個穿越者,作弊了。
“兩位愛卿,這份奏折你們看看,朕想聽聽你們如何處理?”
組織談話過后,天啟皇帝讓隨堂太監拿出一份陜西巡撫上報的奏折,交給二人閱覽。
天啟皇帝想考教他們。
雖然歷史上說他們處理政務很厲害,可天啟皇帝畢竟沒有見過不是?
尤其是陜西這個地方,今后可是朝廷的重點吶!
這是讓大明徹底涼涼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不容忽視!
丹墀下方,溫體仁和王應熊二人不敢怠慢,恭恭敬敬接過奏章認真看起來。
這是一份陜西旱情的奏報!
“啟奏陛下,天啟七年,全陜天赤如血,寸草不生……百姓爭食山中蓬草、樹皮、觀音土,死亡甚多……
好在大旱面積不算太大,只有幾個州府受災,歲產減七成……各州上報,災情在控制范圍……”
二人看完,相互對視了一眼,沒有立即答復天啟皇帝,而是認真思考了一番。
他們知道是陛下對他們的考驗,不得不慎重!
同時,對于平常接觸不多的天啟皇帝,他們也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
天子不好清談,講究務實。
“卿等如何處理?”不容他們多想,天啟皇帝開口追問。
“可令各地官府開倉放糧,減免災民錢糧,并責令各地官府嚴控流民!”
溫體仁率先中規中矩答道。
龍椅上,天啟皇帝目無表情,不置可否。
溫體仁心里一緊,陛下好像不甚滿意吶!
也是,自己保守了。
這樣的處理意見,任何一個內閣大學士都會如此,沒有出彩之處。
“不知陜西官府是否據實奏報,可有隱瞞?
臣以為,內閣應該下旨讓各地據實上報災情,敢有瞞報,就地免職,著錦衣衛鎖拿進京問罪!”
王應熊出身地方,明白其中的貓膩,故而接著補充說道。
各地的官員們為了自己的考評,歷來是喜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到了遮不住了,很少有據實上報的。
天啟皇帝點點頭,表示贊許。
王應熊性格強橫直率,不錯!
相比之下,溫體仁就圓滑多了。
不過,千人千面,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性格,也不必強求。
作為帝王,臣子的性格關朕屁事,只要他們把事情做去就行了。
“另外,可讓戶部和御史臺派員到地方監督賑災,各地有怠于任事,玩忽職守者,可以先斬后奏,就地免職!
當地官員免職后,戶部和御史臺可接任救災重任,何時救災完成,何時回京!
如救災不利,卻借機吃拿卡要,滋擾地方,一律緝捕詔獄問罪!”
王應熊說完,溫體仁立馬又殺氣騰騰的再次建議。
這次,他不敢再穩妥了,而是激進了許多。
如此,在二人的配合下,對陜西巡撫的奏報,這兩個新上任的內閣大學士,算是擬出一個應對的條陳。
“就按兩位愛卿之意擬旨,著有司立即遵旨執行。”
終于,天啟皇帝滿意了。
他立馬雷厲風行一錘定音。
應該說,人跟人在能力上真的是不一樣的。
溫體仁和王應熊處理這份奏折的意見,和以黃立極為首的內閣班子相比,二者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