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暉求婚成功后,最高興的人是他的爺爺余克臨。當年他們哥們三個一起打江山,老三是葉輝,老大是他的已去世的老哥余克勛,這大哥是同性戀,給另一位留了房產和現金,股份和一些收藏的古董都給了余暉繼承。
于是,老爺子隔三差五地上葉家催婚。
“老姐姐,小暉的年紀也不小了,早點兒成婚,我也能趕在進棺材前看一眼曾孫呀。”余克臨比余暉大了一輪多,所以一直稱呼葉老太為老姐姐。
葉老太給他倒一杯茶,保持著端莊的笑容:“昕兒還小,還不到結婚的那一步。再說了,我就這兩個孫女,我也舍不得。”
“老姐姐,要是你同意,我可愿意讓他們小兩口結婚后住在葉家,我想孫子了就來這兒看他,也陪陪你嘮嗑嘮嗑。”余克臨接過她的茶,抿了一口:“女孩子早晚是要嫁人的。”
葉老太年輕時,也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對方的心思一眼就看穿了:“小暉這孩子以前的名聲不好,昕兒年紀小,心地單純,我要幫著她多看幾年了,等看準了,我立刻給他們辦婚禮。”
對方如此說自己的孫子,心里自然不愉快,但是為了成事,他壓住怒火,依然保持著和氣:“老姐姐,我還是等昕兒回來商量。”
他們還沒聊幾句閑話,余暉便送了葉昕回來。葉輝勞累過度,心臟病發了,正在醫院住著,一時半會不能回家。事發突然,葉昕在董事會的支持下在前兩天剛接任了副董事長的位置,余暉也做了總經理。
“昕兒回來了,快,到爺爺這來。”他一看到葉昕進來,就向她眉開眼笑,招手她過來,其實,他也是從心里喜歡這女娃,看著她長大。
葉昕有些疲憊,面對兩位老人還必須勉強露出笑容:“余爺爺好。”
她和余暉一起坐在對面的沙發,葉老太還沒開口,他就問了:“輝子怎樣?”
“謝謝余爺爺的關心,爸爸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葉昕保持著微笑。
余克臨靈機一閃:“老姐姐,你看,輝子快四十才生了孩子,現在,要是他們早點結婚,生了孩子,說不定,輝子心里一高興身子就好了。”
“多謝老哥哥關心,我的身子這不就好了?”門口傳來余暉的聲音,身后是提著行李箱的張總管。
葉昕看到他,急忙跑過去,帶著責怪和擔憂的語氣:“爸爸,你怎么回來了?”
葉輝摸著她的頭發,小聲耳語:“爸爸救你來了。”隨后又說,“放心,爸爸沒事。”
他坐在沙發上,余暉走到了葉昕的身邊,急忙幫著他解圍:“爺爺,奶奶,伯父,昕兒還小,而我的事業也還沒穩定,我們都要忙事業,結婚這事不急。”
葉老太瞬間眉開眼笑,心里想著不枉費她疼眼前的小子:“余老弟,你看,孩子都這么說了,你呀,就放寬心的等吧,你一定會長命百歲地看著曾孫出生的。”
余克臨被他們這一說,自此以后也不太敢再催婚。轉眼到了葉氏集團的公司年會,每年都是濟濟一堂,今年,他們年輕的一批主干,打破傳統的觀念,走上了國際的道路,所以,請了海外的客戶,更是熱鬧非凡。
她們姐妹都不喜歡這種場合,只是,必須有人站出來撐著場面。葉緣前兩天就打了招呼要在工作室和藍天一起加班。
晚宴開始了,葉輝和葉老太特意安排葉昕做主角,這一年的成功,葉昕歸功于團隊,尤其是市場部經理喬雪,還有就是余暉手下的設計研發部。一番話語結束,輪到余暉上臺做總報告總結。當葉昕正想回房換一套簡單的禮服時,忽然,室內安靜下來,一位高大帥氣,氣場非凡的人由著一個年長的男人推著輪椅走進來,身后跟著兩個拿著大大的禮盒的正裝男子。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著此人是誰時,葉輝仔細一看,先是驚訝,后是滿臉笑容地迎上去,握手:“悅董,榮幸之至,請。”
“葉董,你不會介意我不請自來?”那男人的眼神飄向他身后的一席白色修身長禮服的葉昕,眼神里有一絲驚訝,定定地看了三秒。
葉輝開口,語氣十分恭敬:“悅董低調做人做事,要不是見過你的律特助,我也不敢認出你來。”
同時,人群里不少人驚訝,一個商業年輕精英說:“他就是傳說中的商業大鱷?法國的公爵---悅宇凡。”
“聽說他很低調,從未參加宴會,除非是法國王室的或是非去不可的宴會,否則都讓自己助理律川代替。”他身旁的一女子議論。
“人長得真是很帥,氣質非凡,可惜了,是個殘廢的。”另一人搭訕道。
“我聽說他這次回國是為了打開中國市場,難道是為此而來?”另一女生附和。
這些輕聲細語,都被葉昕聽了進去,她也知道那位神秘的商人。法國留學期間,學習經濟課程時,導師曾拿過他的例子做教案,當時她就驚訝他的商業才能,把他視為自己的偶像。如今,見了本人,大吃一驚。
他的五官精致,濃黑的眉毛,眉形整齊,額頭飽滿,輪廓清晰分明。即使坐在輪椅上也散發出他的氣場,唯一的缺點是他似乎不會笑,說話時,面無表情,看著有些冷漠。
悅宇凡啟動不厚不薄的嘴唇:“葉董,這次到來,只是來道賀,我們悅氏在一個月后就進駐水城,成立第一個亞洲的總分部,到時候,也許我們會有合作。”
葉輝一笑,急忙用眼神示意張總管接過禮物:“榮幸之至。”
悅宇凡回握他的手,看著他身后的女子:“這位是?”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葉昕,她努力地讓自己保持著自然。余暉從一開始就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與葉昕對視時,就感到一股壓力,急忙走到她的身邊,一手摟著她的肩膀,帶著她走到他的面前。
葉昕微笑著先一步伸出手:“悅先生,你好,我叫葉昕。”
“悅董,我是她的未婚夫,余暉。”這一句話讓悅宇凡伸出的手一下子定住了,隨后,向她微笑,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收:“葉小姐,你好,我是悅宇凡。”
接著,他保持之前的面無表情:“葉董,賀禮也送了,人也見了,再見,后會有期。”
他的話音剛落,律川就推著他走了出去。他轉身的那一刻,又看了一眼葉昕,完全忽略了余暉的存在。余暉特意牽起了葉昕的右手,那里有一顆他的求婚戒指。
宴會結束,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葉昕看著時間不早了,就催余暉回家。他們一樣不喜歡請司機,都自己開車,但是今晚大家都喝了點酒,她微笑:“我安排了司機,你早點回去休息。”
余暉攔下她:“昕兒,我們一定會結婚的吧?”
葉昕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呆住了,有些不解,雖然她的愛沒有轟轟烈烈,沒有他的那么炙熱,但是她是真心地接受了他的求婚,調侃道:“我們訂婚了,難道你想悔婚了?”
他突然抱緊她,不顧身旁的傭人,葉昕臉皮子薄,受不住這些親昵,掙脫開來:“大家都在呢。”
余暉懂她的心思,急忙道歉:“好,聽你的,那我先回去了。”
他們這一幕正好被葉緣和藍天看見了,葉緣跑過來抱著她:“姐,看來你不愿意等我了。”
“什么?”葉昕看著眼前的丫頭,她不正在門口等她嗎?
葉緣一臉壞笑:“我的準姐夫剛才那么對你依依不舍,其實,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你都不告訴我?”
葉昕看著她身后的藍天,故意反擊她:“你們呢?你真的對我說實話了?”
藍天急忙轉過頭,不敢和她對視,葉昕得意的一笑:“好了,我先回屋了。你們依依不舍完了,你到房里找我。”
葉昕回到房間等了一會,又洗完澡,做好護膚程序之后,才等到葉緣進來。這人一進門,就撲到她的身上,粘著她:“姐姐,你找我做什么?”
“放手。”葉昕拿開她的手,她這樣沖進來,手里的書都掉在地上了。
“不放,我要趁著你還沒被搶走前,多抱抱。”這人抱得更緊了,幾乎趴在她的身上。
葉昕捏一下她的鼻子:“你不放手,我怎么拿禮物給你。”
這人蹭地一下,猶如被壓縮的彈簧一樣彈開了,一秒站好,好奇地看著葉昕從書架上拿出一份文件,接過來后翻看了一會,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姐,你瘋了?”
“喜不喜歡?”葉昕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妹妹,這是她一直以來就想做的事。
葉緣突然像餓狼一樣撲向她,兩人都摔倒了,還好身后是一張柔軟的大沙發,不然她敢肯定腰肯定要斷了:“我是有未婚夫的人,你這樣親我。”
葉緣再親一下她的臉,躺在她的身邊:“姐,你怎么知道我缺錢?”
“你們開的那家設計室,就是燒錢的地方,兩年能盈利就很不錯了。再說了,你還把我當姐姐嗎?敢找外人去要錢?”
葉昕早已經查到了她為了辦服裝秀,找了一家贊助商,對方還要求入駐他們的工作室,趁火打劫似的準備登堂入室,這兩傻貨還真答應了。當初他們一起創業,葉家和藍家都反對,只有葉昕支持他們。
藍天的父親藍正陽開了一家食品公司剛上市,子承父業,是他爹的殷切意愿。葉家人堅持讓葉緣去葉氏,她學服裝設計,葉氏是服裝業發家,正好匹配,兩姐妹打天下也好互相幫襯著。
爭吵反抗幾遍后,兩人信誓旦旦地說不拿兩家的一分錢,就搬出去自主創業去了,不顧葉昕為他們的事發愁地失眠一段時間。
“姐,我們說過了,不拿家里的一分錢。”葉緣軟了口氣。
葉昕心疼地看著她:“你放心,這是姐的私房錢。你們就安安心心地去把服裝秀辦好,別的事情交給我。”
半個月后,在服裝秀上,看到悅宇凡的特別助理律川,葉昕才知道那個幕后之人是他們。但是,根據她的了解,悅氏集團是以投資發家,最后開設了酒店,餐館,化妝品等公司,每一行業都做得很好,對方這一行為,讓她不得不猜測,他們要進軍服裝業了。
服裝秀很成功,當場就有人找他們簽約,看到他們在忙,葉昕就想著悄悄地回去,不打擾他們。
“葉大小姐,請借一步說話。”律川在她的大紅色跑車前等著她。
葉昕環顧四周,沒看到悅宇凡,就回道:“律特助,談公事,我們沒有業務往來。談私事,我們更沒有任何交集。”
“葉大小姐,這件事,關乎葉二小姐的生死,你也不管?”律川攔下她。他們想通過葉緣的設計室下手,但沒想到被葉昕不聲不響地就打斷了他們的路,最后,不得不重新修改計劃。
葉昕關上車門,冷靜地理清思路。自從上個月葉緣昏倒后,看著她特別注重防曬,白天幾乎不出門,屋子也不怎么開燈。她就有些奇怪,可是,葉緣給她的檢查報告是正常的,妹妹堅持不肯讓她陪著去醫院,也沒多想。
“你什么意思?”葉昕不由得有些擔心,看完律川給她的檢查報告,她心里疑惑:“干色素皮膚癥?”
律川給她一個名片:“這病,你可以去網上了解,或咨詢這醫生。”
葉昕坐在車子里,拿著手機查閱,越了解越害怕,這病幾乎是不可治愈,萬里挑一的幾率,是一種光過敏皮膚癥。除了藥物,就是要避免光的直射,否則會轉化成皮膚癌。
葉緣又一夜未歸了,她一夜未眠。自從他們建立了工作室,就大多時間住在外面。他們的理財觀念沒有葉昕那么強烈,揮霍了許多錢,把余錢全部投入了工作室,剩下的錢只夠在高檔小區買一套三居室。這樣一來,他們到底是堅持做到了不拿家里的一分錢創業。
早晨,葉昕帶著一雙熊貓眼敲響他們家的門,第一句話就是問真相,聽到同樣的回答。二話不說,就和藍天押著葉緣再次來到了醫院。葉昕讓卓醫生加急處理,幾個小時后,握著那個可怕的結果,葉昕回不過神來。
她不相信,這怎么可能?怎么會是真的?
藍天雖然驚訝害怕,看到葉昕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語,像失去魂魄的軀體一樣,眼神無光,急忙先勸著她:“昕兒,你別擔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緣緣的。”
葉緣看到姐姐傷心,抱著她:“姐姐,別怕,我會沒事的,你別怕。”
當葉緣抱著她的時候,她才回過神:“緣緣,對不起,理應是姐姐照顧你,安慰你的,現在反而讓你來安慰我。”
兩姐妹就那樣抱著大哭了一場,把藍天也弄得抱著她們哭了一陣子,路人都用詫異的眼光看著他們。
馬路對面的一位清潔大姨,看不下去了,跑過去:“孩子們,你們怎么了?是不是丟東西了?要阿姨幫你們報警嗎?”
藍天先冷靜下來,看到一地擦過眼淚的紙巾,尷尬地道歉道:“謝謝您,阿姨,我們沒事。要不,我幫你掃干凈這里。”
那位穿著工作服,頭發花白的阿姨搶回來自己的清潔工具:“小伙子,這是我的工作,你們要是真的沒事,就回家吧。”
她們看著阿姨清掃一地的白花花的紙巾,臉上一陣發燙,又再三道歉,急忙回了車里。經過商議,他們決定瞞著家里,但是葉緣必須接受治療。卓醫生說,小心地養著,是可以很好地預防惡化的。
兩個月后,葉緣的第二次昏倒,家里人也瞞不住了。葉昕放下工作,讓余暉接過手里的項目,一心忙著找醫生,去找最好的治療方案。從此,葉緣成了大家的重點保護對象。每次艷陽高照時,都被姐姐禁足在家。她在家時,就時刻守著妹妹。不在家時,就讓孟云接替自己。那會,她時常幸福地埋怨自己的姐姐也太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