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畫,是葉昕大約在十七歲那年到黎城上學穿的衣服,看那背影以及周邊的教學樓,就可以確定。即使沒有正臉,僅是一個背影,他們看一眼也能認出來是她。可她沒有拍過這樣的照片,想了一圈,也猜不到是什么原因。他總不可能從時候就盯上她,真是這樣的話,這不是有些可怕,她不可能不驚訝。
“我當時看了也很驚訝。”歐陽云看了看她,問,“你還想我繼續說下去嗎?”
他看到葉昕點頭,繼續往下說:“我哥在第二次創業開畫廊時失敗。畫畫是他的專長,也是他的夢想。有一天,他坐著輪椅去黎城藝術學院,那是他夢想的學校,想去那里畫一幅畫,就對畫畫做告別。當時,我陪著他,中途下大雨了,他讓我先搶救畫。等我再回來找他的時候,就看到他拿著這把傘。”
歐陽云拿起角落的那把傘,一把刻著一個“昕”的木柄傘,這把傘是彩繪特制的,上面是葉緣給她畫的古風形象,是油墨畫。
她能認出來,也想起了那一幕。當時,她剛到黎城上大學不到一個星期。
當時,她剛下完課,由于課程簡單,而又是例假期間,身體不舒服本來想請假回宿舍休息。走到半路,路過林蔭道時,看到一個坐著輪椅的人孤零零地在淋雨。
那時,她走過去,發現他帶著口罩和墨鏡,她說要送他去躲雨。他不肯,也不說話。她自己又不太舒服,也趕著去上課,就把傘留給了他,便冒雨趕著去上課。
那會,他們約好在下課時,要是不下雨了,便在在門口見,把雨傘還給她。因為這把傘對她很重要,是她父親葉輝親自找了水城的手工木匠定制,送給她做開學禮物,希望她離開家后,無論遇到什么樣的風雨,都像有一把傘握在手里,可以避免被雨水打濕。
后來,她連著三天在中午到門口等人,卻在也不見那人出現。當時的她有些傷心地打電話回去給她爸爸,說那把雨傘弄丟了。葉輝心疼她,正想去再找那位師傅定制,卻得知那位師傅在深夜回家時,被一個酒駕的司機給撞到,當場死亡。
這件事,也算是她的一個小遺憾,因此,那把寓意深刻的雨傘一直印在她的腦子里。
“難道那個戴著口罩和帽子的人就是宇凡?”葉昕看到歐陽云那樣看著自己,很是疑惑地問。
“對,我當時也看到你冒雨跑了的背影。”歐陽云回憶道,“我哥那會在兩天前剛被醫生判斷要一輩子坐輪椅,再加上被一個女人欺騙導致創業失敗,情緒很低落,想不開,差點沒了。他那時到學校前就吃了大量的安眠藥,而我回來到那里時,他正在自我催吐,即使送到了醫院,但還是傷了胃,在醫院住了幾天。我們再回去的時候,等了一個星期也等不到你。”
“我去了鄰校走讀了一個月。”葉昕回憶當時的情況后回道,“我也以為那個人不會再出現了。”
歐陽云再說:“我哥當時一邊繼續創業,一邊畫這幅畫。而他回國的計劃是要把葉家的人繩之以法送進監獄,也準備好了所有的證據。可是,他在你家的宴會上第一眼看到你,并且知道了你的身份,又在這房里關了,最后,葉老太發現了他對你的事,就達成了這個婚姻的交易。”
葉昕看著那個雨中的背影的那幅畫,百感交集,原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似的,他們從一開始就在不斷地被緣分被牽引著,縱使到了后來也是以分離收場,可是仍舊保持著割舍不斷的情分。
“其實,還有。”歐陽云想再次解釋,卻被門口的聲音打斷了。
“夠了。”悅宇凡這時突然出現了,聲音有些虛弱,但語氣很嚴厲,“誰給你的勇氣讓你告訴她這些事的。”
律川的突然出現,讓歐陽云不自主地躲在葉昕的身后,他做好被老哥懲罰的準備,可是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被抓了個正著。尤其對方還是一臉憤怒地盯著他。
跟在他的身后是律川,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掙脫了律川的攙扶。手握著長柄傘的葉昕看到他的臉上有些蒼白,滿眼的疲憊,她的情緒還沒從這剛剛知道的事實里出來,就那么怔住在原地,失去了語言能力。
悅宇凡手捂著胃部,慢慢地走向她。他在醫院的時候聽律川說歐陽云要和她說出真相,急得拔掉針頭就趕了回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的心情是多么的復雜,害怕葉昕知道真相,不是受不住,就是不肯原諒他,對自己離得更遠。
歐陽云和律川看到這情況,也審時度勢,悄悄地退了出去,關上了正房的大門。
“對不起。”葉昕先開口,她是堅強的,可也有軟肋,也有脆弱的時候,她又說,“我為葉家的過錯對你說一聲對不起。也為你放下這一切,那么疼愛念念說一聲謝謝。”
他想過最后的打算她會痛苦再鬧著離開,聽到這話,卻有些驚訝,什么時候,她遇事變得這么冷靜,又或者說其實是冷漠。
“不關你的事,都過去了。”悅宇凡想了想,既然這個過去都傷害著彼此,也該放下了,“還有你搞錯了,我能放下這一切,不是因為,而是你,是你喚醒了我的良知和理智”。
葉昕聽到這句話,突然覺得莫名的心酸,強忍住眼淚:“不關我的事?是啊,發生了的也改變不了”
她還沒繼續說下去,茶幾上的手提包就傳出來為念念專門設計的手機鈴聲,是念念的聲音說著:“媽媽,念念找你,接電話了。”
半夜打電話,一定有事。
她沖過去接起了電話,是念念做惡夢醒后找不到她,在電話那端哭著找她。
也是這通電話把他們帶回了現實。
葉昕努力地讓自己恢復理智,對他說:“念念找我了,我現在必須回去了。”
“我和你回去。”悅宇凡及時牽住她的手臂,用著祈求的眼神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