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男醫生說的話算是按照實情所說,沒有夸大的成分,可歐陽云是目睹了老哥那個被疼痛折磨的樣子,自己腦補了許多不切實際的畫面,他那位體質一向很好的老哥突然這樣病倒了,該不會是得了什么絕癥吧。
歐陽云想到這兒,又轉過頭去看,看到葉昕這么能沉得住氣,自己的心也沒那么慌亂,開口安慰:“嫂子,你別怕,醫生說話都是嚇唬人的老虎?!?/p>
那個男醫生聽到他這樣說,像是用一種殺豬的眼神看向他。
他又開口:“不好意思,開個玩笑,緩解氣氛?!?/p>
葉昕也鎮定了下來,說道:“你先去辦住院手續,我去看一下你哥?!?/p>
“什么?我去?”歐陽云知道他個最討厭住醫院了,他可不敢去辦住院,便說,“他醒來,不得殺了我?”
“要殺也是先殺我,就說是我做的,快去?!比~昕真是要被他戰敗,這都到了什么時候了,他還能這樣開玩笑。
歐陽云看她那么認真,只好回道:“那你等會必須保住我?!?/p>
“哎喲?!比~昕穿著高跟鞋,急得踩了他一腳,他急忙彎腰捂著左腳,痛呼,“女俠饒命,我馬上去?!?/p>
他剛走遠,悅宇凡就被從監察室推出來,他的額頭上還掛著冷汗,唇色發白。瞧到他這么虛弱的樣子,她有些心疼,急忙幫著護士把人推進一邊的透視室。
檢查結果要到下午才出來,醫生是要人先住院觀察,至少要等到檢查結果出來才可以做下一步的治療。
葉昕坐在病床邊,一言不發地看著病床上的人,有些百感交集,那么強大的一個人,突然這樣病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她看著也是有些心慌。正當她用溫柔的毛巾給他擦拭臉上的冷汗,給他擦洗雙手時,旁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嫂子,那個,我可不可以先走?”
歐陽云坐在她對面的大沙發,看一下墻上的時鐘,已經快兩個小時了,他在葉昕的面前的沙發,一言不語地做在此坐兩個小時,他不怕尷尬,而是怕他老哥醒來后的爆發。
“他真這么可怕?”葉昕看向他。
“嫂子,你不知道?”
歐陽云仿佛是抓住了人生的第一位知心傾聽者一般,從沙發上跳起來,手腳同時比劃著,“我老哥娶你的前一年的某一天,他也是這樣突然病了,我趁他睡著把他抓去醫院。你可知道后面怎么了?”
葉昕看著他那些夸張的模樣,有聲有色的比劃,搖了搖頭。
“說了,你也絕對不敢相信?!睔W陽云激動地手都抖了,又坐回沙發,看著她,“我也是坐在這樣的沙發,這樣看著他。突然,兩只玻璃杯子飛過來我這里,中千萬彩票的幾率都比這高,我左邊的額頭現在還有疤?!?/p>
葉昕看到他那兩個疤痕印在他那張白皙的臉上,確實不好看,也算是明白了他的發型為什么是幾年不變的中分頭。
他撩起劉海的同時,真的有一個杯子飛了過來,還真的又打中他的額頭,只是這次不是玻璃杯子,而是塑料杯子。
“媽呀,救命啊?!睔W陽云嚇呆一秒,隨后一秒跑到葉昕的身后,他老哥過去在生氣也是不舍得對葉昕動粗,何況是現在,他連壞脾氣都不會在葉昕面前出現。
葉昕被他哥倆弄得還沒回過神,悅宇凡就已經拆了手上的吊針,要下床,嘴里喊著:“你這個臭小子,又讓我住院吃藥打針?”
“站住?!比~昕大呼一聲,他們聽到還真的停了,她指著悅宇凡,“你,躺回去?!?/p>
她再轉身看向歐陽云:“你去叫醫生來。”
歐陽云是不敢動的,但看到他老哥真的又躺了回去,也不敢逗留,溜了出去。這時候聽他嫂子的準沒錯,不然等會誰救下他。
“不就是打針吃藥嗎?一個大男人,怕什么?”葉昕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給他蓋好被子,“躺好了。”
她還以為他是忌病忌醫,沒想到是害怕打針吃藥。
“不是害怕,是討厭?!睈傆罘灿窒胂麓病?/p>
葉昕摁住他:“不管是害怕,還是討厭,你必須躺好等醫生回來,下午檢查的結果出來才可以走?!?/p>
“你憑什么管我?”悅宇凡是故意下套的。
“就憑我是你,”葉昕意識到差點上當了,看向他停頓一下,換換的開口,“就憑我是你女兒的親媽,還有我昨晚把你踹下床,讓你睡了一晚的地板,我也得對你負責?!?/p>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歐陽云剛好回來,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的看著她。換做他,寧愿自己睡個三天三夜的地板,也不敢這樣做。
“你讓醫生出去?!睈傆罘蚕瓤吹剿砗蟮尼t生,尷尬地說一句。
“醫生,請你給他重新扎針?!比~昕轉身,對著那位醫生說。
醫生就對他身后的護士說:“小黃,你來?!?/p>
悅宇凡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把一雙手放進了被子里,護士勸著:“悅先生,麻煩你把左手伸出來?!?/p>
“不扎針不行嗎?”悅宇凡看著葉昕。
葉昕看看向醫生,問:“是不是要把那瓶藥用完?”
她看到醫生點頭,直接走過去,抓住他的左手,把他的手按住在床上,再用另一只手把被子掀開,放到一邊,避免他再次把手躲回被子里。
悅宇凡居然還真的不再掙扎,卻一臉委屈地說:“悅太太,你不能謀害我?!?/p>
“老實點,別動。這么大個人了,還不讓人省心,有點出息?!比~昕雙手壓住他的手臂,轉過頭對醫生說,“護士,麻煩你了?!?/p>
醫生護士見過無數個怕打針的孩子,可從來沒見過一個人高馬大,相貌英俊,氣質冷傲的大男人害怕打針的,再看到這個女的氣勢也一點不差,絲毫不猶豫,扎了進去。而悅宇凡想到在她的面前不能示弱,頭歪到一邊,咬著唇閉著眼睛,等待宣判,卻久久沒發現痛覺傳來。
“好了,瞧你?!比~昕拍一下他的肩膀。
“都走了?”悅宇凡才睜開眼睛,不敢再看那只左手,剛才他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敢徒手撤掉右手的針,那里現在還滲著血絲。
“哥,都走了好一會了?!睔W陽云特意站在門口看戲的。
“那你還不走?!彼テ鹨粋€枕頭,還沒甩出去,葉昕轉身,一個眼神甩過來,他看到后,緩緩地放了下來,換一個溫和的語氣對歐陽云說,眼神卻是帶著殺氣的,“你快走?!?/p>
“老哥,你什么時候患上氣管炎的?”歐陽云還是一副看戲臉,又瞧見他的眼神的,改口道,“OK,一秒消失?!?/p>
葉昕正拿著消毒水和棉簽給他的右手消毒止血,再貼上創可貼。
他抬頭,看著她,眼里帶著難以置信的眼神,問她:“你怎么不怕?”
“沒有你的阻擋,我都去握手術刀做了第一把手了。”葉昕刻意開玩笑的。
他尷尬一笑:“看得出來,你有這個天賦。一條活魚,一刀致命。”
葉昕想起她第一次在廚房,當著他的面一刀下去,活剝了一條魚的情景。他當時看到那情景嚇得把水杯掉在地上,愣在原地十幾秒沒回過神。他也是從那一次發現自己對她的偏見,后來才越來越悄悄地關注她的。
“我理解你怕火,是因為童年陰影,但是怕打針吃藥是怎么回事?這可不是你的風格?”葉昕看到他猶猶豫豫欲言又止,不想為難他,又說,“算了,你不想說,我也不再問了?!?/p>
“你真想知道?”悅宇凡看到她有點不滿了,小聲地問,“我說了,你不要告訴別人?!彼笥覚z查,確定沒人,再壓低聲音說,“你靠近一點,我小聲點告訴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