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天葉昕連夜離開老宅子,是隱瞞了一個秘密。
余暉外表是一個滿身透露著男人氣息的人,但是,他骨子里卻愛好一些女性化的東西,最典型的是他可以變音,聲音可以變成女的,大學期間,他還學了黃梅戲,唱曲比女聲還柔美。
之前,他追葉昕的時候,給她聽了一段黃梅戲的《夫妻雙雙把家還》的片段的視頻,執(zhí)意說她騙人,不愿意相信。后來,她還是特意跑到他的住處,盯著他唱出來后才不得不相信。因此,這次的變音,她聽出來。他有幾個音是用黃梅戲的變音唱調來說了,他變女聲時,總會離不開這個基調,所以,結合之前的事情,她大膽地篤定是他安排的。
有了之前被他囚禁的前車之鑒,她不再傻傻地獨自闖進去要人。而是在他的住處附近跟蹤了兩天,在她被余暉囚禁的期間,她已經悄悄地在他的手機安裝了隱形的追蹤器,只要手機是開機的狀態(tài),她就可以定位到具體的位置,還可以聽到他們的談話。
第三天的時候,她終于聽到了一個消息。
余暉的爺爺余克臨回來了,正和他一頓爭論。
“爺爺,你說什么?”因為婚事,余暉曾經怪過他,畢竟這是他一直敬愛的爺爺,他不想失去這個唯一的親人。
余克臨蒼老的聲音:“小暉,你也知道,你有一個姑姑。現(xiàn)在,我找到她了,只是,她已經死了。”
余暉的姑姑在三歲的時候,余克臨帶著去公園玩,他當時顧著玩手機,打游戲,聊天,女兒被壞人抱走了都沒發(fā)現(xiàn)。因為這事,他后悔了一輩子,也找了一輩子,為了懺悔,從女兒失蹤后,他就開始吃素,學佛養(yǎng)心,以此求一點心理安慰。
尤其是他的父母亡故后,他爺爺想念女兒的心更加急切。他無數(shù)次看到爺爺躲著自己,拿著姑姑小時候的全家福,偷偷地抹眼淚。他和爺爺兩人相依為命,彼此相依,他長大了,有能力了后,也一直想方設法地找人留意著,只是,毫無音訊。
“那這與我捐腎給悅宇凡有什么關系?”余暉不悅地回道。
他不甘心,自己最愛的人要他去救情敵,現(xiàn)在,自己唯一的親人也讓他去救他。
怎么就沒人關心他的感受?
余克臨拿出三張照片,一張是他奶奶年輕時的照片,一張是悅余凡小時候和父母的一家三口全家福,還有一張是她姑姑小時候的照片。
他遞給他,滿眼憐惜地說:“你仔細看看,對比著看。”
余暉拿著三張照片對比相看。全家福里的女人和他奶奶長的很像,尤其是嘴巴,一模一樣。而關鍵的是她的下巴處有一顆紅痣,和他姑姑的孩童時的那張照片的那顆痣的位置一模一樣。
當真如此巧合?還是修圖技術所為?他給自己找理由,無法接受。
“你憑這點就確定了?”余暉放下照片,不肯相信。
余克臨再說:“我尋找女兒,找了一輩子,怎會弄錯?她的養(yǎng)父母就是悅宇凡的爺爺奶奶,要是當年我沒有和悅家斷絕來往,也許就看到她了。”他再拿出一份親子鑒定,“這是我拜托醫(yī)生做的。要不是你這次捐腎配型,我也不會多留個心,查一下他的身世。”
余暉回想:“你什么時候和悅家有交往了?”
余可臨解釋:“我說的悅家不是現(xiàn)在的悅家,而是宇凡的親生父親的悅家。”
這個消息,讓葉昕不敢亂動,坐在路邊的石桌,屏住呼吸地聽著通過手機的耳機里傳來的聲音。
原來,悅宇凡的親生父親并不是悅老太的親生兒子,而是悅老太的丈夫岳林的戰(zhàn)友的養(yǎng)子。許家當時也是軍人之家,她和余暉的父親葉晉陽是初中同學,他們大學才在一起。大學畢業(yè)時,悅老太的父親因為賄賂判刑,最后在監(jiān)獄自殺,他們的戀情便遭到了葉家老人的強烈反對,尤其是當時,隔壁學校的葉老太看上了葉晉陽,她的父親是跨國銀行的董事長,但當時兩家的企業(yè)正處于危機,急需貸款,相比之下,葉家當然是選擇了后者。
因此,萬般無奈之下,兩人私奔了,但最后,葉晉陽還是取了葉老太,放棄了悅老太。
葉昕的父親葉輝是在醫(yī)院被葉老太收錢買通一個小護士抱走的,她沒見過那個孩子,只是讓她雇傭的人處理干凈。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那個人把孩子放在孤兒院。而天公不作美,丈夫不愛她,她是下了迷藥,才懷了一個孩子,然而,她的兒子早產夭折,而她也因大出血,傷及根本,難以再孕。最后,為了保住自己在葉家的地位以及尊嚴,她就偷偷地去孤兒院抱了一個男嬰回來,陰差陽錯地抱了悅老太的孩子回了葉家。
悅老太許蘭音失去了兒子,又失去愛人,精神有些失常。當時,她后來的丈夫岳林是她父親提拔的人,一直照顧她,為了保住她的名聲,不僅娶了她,還收養(yǎng)了他那剛因公殉情的戰(zhàn)友遺孤,戰(zhàn)友的妻子難產而去,悅宇凡的父親便成為了孤兒。悅老太的丈夫岳林收養(yǎng)了悅宇凡的父親,視為己出。后來,悅宇凡也很爭氣,在岳家的庇佑下,也學了不少本事。岳家大火之后,他也通過自己的努力,創(chuàng)立了自己事業(yè)。所以,不知情的人都以為是許蘭音是悅老太,其實是岳老太。
“小暉,你長大了,爺爺不會逼你,但是爺爺求你,若是有那么一丁點可能,你就救救他。這也算是我唯一能彌補你小姑姑的方法了。”余克臨說完,杵著拐杖離開屋子,上了一輛車。
葉昕還以為會得知悅老太的消息,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她的心里有高興,因為不用再去逃避這個事實,她和悅宇凡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但她又擔心,因她的親奶奶至今下落不明,如果她猜錯了,不是余暉,那么悅老太便會處于危險的境地。
盡管如此,依照她對余暉的了解,他要這樣做,總會要一個結果。正當她舉棋不定,不知先回去,還是繼續(xù)等待時,余暉打電話給她了。
葉昕勸了他,讓他放人。余暉也不想再為難她,便答應了。當他們到達了那曾經關閉過葉昕的山腰小木屋時,屋子空無人一人。
“昕兒,我沒騙你,悅老太太確實在這里。”余暉回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葉昕呵斥,“她只是一個大病初愈的老人家,她什么都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傷及無辜?”
他不敢言語,她又說:“我知道,你想抓走的人是念念,想把她帶走,然后來讓我去找你們。可是,余暉,你怎么還不明白呢?感情的事情,強求得來的也不會有好結果。我認識的你一直都是陽光,善良的,并不會耍這些陰狠的手段。”
“你想怎么做?”余暉抬頭,他甘心接受她的責備,只要她還愿意生氣,就說明,他們不會因此變成陌路,對著她說,“我只是不甘心,憑什么所有人都可以不要我。”
聽到這里,她心里的愧疚又出來了,可她不會輕易動搖自己的信念:“余暉,現(xiàn)在你也知道,你是宇凡的姑表弟。這一次,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救不救他,我都尊重你。可是,我請你再仔細想想,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個地方。”
最后一句話,讓余暉如同棒頭一喝,牽著她出門:“我?guī)闳ヒ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