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墳村,因為地處偏僻,山路崎嶇,村里算是封閉模式。村里人難以走出去,村外的人更是不愿意嫁進來。自古以來,村里就有著近親聯(lián)姻的習(xí)慣,而左影的父母便是舅表關(guān)系。
左影出生在櫻花爛漫的季節(jié),所以父母給她取名為櫻花。墳村貧困落后,重男輕女十分嚴(yán)重,剛滿十八歲的母親生下她也算是撿回半條命,遲遲未能再添一子。
不到一年,一對中年夫婦突然到此,看中了在母親懷里的她,喜愛的乖巧和機靈,還有標(biāo)致。于是,未滿周歲的她就被爺爺奶奶瞞著母親悄悄地賣給了水城的一家小康雙公職的家庭。
她四歲那一年,她的母親終于生下了一個兒子,而母親卻因難產(chǎn)而死。不幸的是,她的弟弟患上精神病。而他的父親開始酗酒,一天喝了許多酒,在深夜里摔進溝里死了。
后來,她的爺爺奶奶想方設(shè)法,通過收買中間人,找到收養(yǎng)她的父母家里,又要了一筆錢。
五歲那年,她的養(yǎng)父母無法忍受她的爺爺奶奶一直來索要錢財,于是就把她還回去,爺爺奶奶來接她時,嫌棄她是女孩,堅決不要她,給她吃了安眠藥,中途就把她扔在了孤兒院。
其實,她第一次見到葉昕時,并不是在黎城大學(xué),而是在水城的星星孤兒院。當(dāng)年,葉昕帶著妹妹葉緣來孤兒院發(fā)新年禮物,她當(dāng)時看到她們穿得那么漂亮,又有那么多人喜歡她們,不僅是羨慕,更是有嫉妒。而她自己也很爭氣,憑借著葉家在孤兒院建立的基金,順利上完本科院校,還自考獲得黎城大學(xué)的獎學(xué)金。
后來,她的運氣好,在一次兼職時,被蒙洛公司的亨利先生發(fā)現(xiàn)她的優(yōu)點,在大學(xué)時就培養(yǎng)她,希望她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當(dāng)時亨利先生想把她送到悅宇凡的身邊。
而當(dāng)時的悅宇凡雖然是很冷漠,但為了一些事業(yè)上的合作,偶爾會接受對手的特殊禮物,而她就是其中之一,但她和所有的女人一樣,都沒辦法靠近他的身邊,僅是被他送到了一大套房子,而她僅僅見了悅宇凡一面,就迷上了他的權(quán)勢。后來,一切交易結(jié)束后,悅宇凡送給她的那套房子就成為了她的第一桶金。
經(jīng)過這事,亨利先生獲得悅宇凡的公司的投資金,順利開始自己的事業(yè),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聰明才干,以養(yǎng)女的名義占有著她,包養(yǎng)她,也讓她成為他用來引誘他人的棋子。
之后,她便選擇整容,把名字左櫻改為左影。
“即使沒有我的出現(xiàn),宇凡也不屬于你。”葉昕聽她說完自己的身世,對她有同情,但不會失去自己的判斷,理智地回道。
左影看著她說:“我明白,可是我就是不服輸,憑什么同為女人,你就可活得那么美好,而我卻要活得這么卑微。”
警察解救她們一家后,左影被押回警局后被檢測出已經(jīng)感染了AIDS,雖說這也算是她自食惡果,可葉昕畢竟有一份責(zé)任,就撤銷申訴,給她申請住進AIDS治療中心,也給她找了心理醫(yī)生進行心理疏導(dǎo)。
昨天,在公司她接到治療中心的電話,左影想要見她一面,她考慮一個晚上,也和悅宇凡商量,他不同意她去赴約。最后,她還是偷偷地到了治療中心。
“左影,你錯了。這世上又有誰是活得完美的,我也活得并不輕松,你不是也看到了?要不是你的貪念毀了你的前程,你本來可以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都太晚了。”葉昕看著玻璃屋子里的她充滿著懊悔,也不想說太多,又說,“我已經(jīng)向法庭撤訴,這里也已經(jīng)交了足夠的錢,你就安心地在這里治療,別想太多了。”
葉昕剛想放下話筒,想起一件事情,又說:“你的弟弟,我已經(jīng)找人把他從墳村接走,送到了一家治療精神病的專業(yè)醫(yī)院,醫(yī)生說還是有可以治愈到可以自理的希望,我會竭盡所能幫助他,就算是還了你陷害我不成反而害了自己的債吧。”
“為什么?”
左影驚訝地抬起頭,她是知道自己唯一的親人,那個可憐的男孩僅是輕微的精神疾病,后天加重的,是有治愈的希望,可她遲遲沒做這件事,因為她放不下家人拋棄自己的怨恨,也抹不開這個面子,她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出身。
“你做錯事已經(jīng)收到懲罰,而我也因為你的算計失去了妹妹。我們也算是互不相欠。我不善于報仇,更不想活在仇恨里。”葉昕說完,放下話筒走出這間特殊的隔離醫(yī)療院。
她來這里看左影之前,去看了葉老太,得知了全部的真相。
葉老太在資助孤兒院時就遇到左影,私底下更是和她保持聯(lián)系,起初她也只是求個心安理得,想著多做善事來彌補她間接害死葉昕母親的罪過。而左影的性格和見識,也有她年輕的影子,再加上左影是一個能見風(fēng)使舵,口才十分凌厲的人。葉氏出事后,她也不斷地葉老太幫助,出謀劃策。她們算是一個聯(lián)盟。
左影起初并不像傷害人命,直到悅宇凡把葉昕接回國,她才知道葉昕就是大學(xué)里搶盡自己風(fēng)頭的人,起初只是想挑撥她們祖孫的關(guān)系。后來,她更是被曾經(jīng)幫助過自己的悅宇凡吸引,想要取而代之,不斷地給葉老太灌輸葉昕和悅宇凡兩人關(guān)系變得越好,就對她不利。直至最后,她得知葉老太的罪行,以此威脅,成功地教唆葉老太更換了葉緣的藥,讓她因為病情加速惡化而身亡。
她真的無法理解,葉老太就是為了隱瞞她當(dāng)年的惡行,而去傷害葉緣,即使她明白妹妹最終也頂多再活幾年,但她就真的不愿意相信這事。
葉昕得知這個真相時,仿佛誰也不敢去相信。再怎么防人也不會想到要防著身邊最親近的親人。她更是為枉死的妹妹報仇,將她們繩之以法。可是,經(jīng)過考慮,她覺得對付仇人最可怕的手段不是給對方一個快速的痛快,而是用攻心的方法,讓傷害她家人的人一生都活在無盡的悔恨里。
她是自私的,為了以此折磨對方的心智,便做出了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不僅撤訴,還厚待了她的弟弟,這是左影未曾有勇氣做到的事情。而她也達(dá)到了想要的效果,因為左影當(dāng)場就給她下跪懺悔。
左影下跪的那一刻,她并沒有得到報復(fù)的痛快。若是她早有如此的毅力,也許妹妹現(xiàn)今還可以在她的面前談笑,快樂地生活著,不會抱憾而逝。
“昕兒,別想了。”悅宇凡剛進房門,就看到葉昕又坐在陽臺發(fā)呆。
自從左影在三天前在治療中心寫下懺悔書,上吊自殺,以死謝罪。她得到消息,向公司告假,在家休息,一坐下來就發(fā)呆半天。
悅宇凡不想左影會成為一個影子,一輩子侵蝕她的心。他希望她能忘記這一切,做回從前那個果敢,雷厲風(fēng)行,充滿智慧與活力的葉昕。
“宇凡,我贏了,卻一點都快樂不起來。”葉昕放下手里的畫冊,摸著他的臉,“這個代價太大了。”
悅宇凡握蹲在她的面前,握著她發(fā)涼的雙手,勸說:“昕兒,你沒了妹妹,卻還有我,有我們的女兒,還有你的親奶奶,我們都會一直陪著你。”
葉昕忍住新一波眼淚,微微點頭,再次緊緊地盯著他,懇切地對他說:“悅宇凡,如果有一天你變心了,要離開我,你一定要明確的告訴我,不可以算計我,否則我用盡三輩子的時間也是要向你討回來的。”
悅宇凡被她那副真切的小模樣嚇得有些苦笑,把她抱在懷里,輕聲地說:“你比我腎還重要,沒了你我還能活嗎?”
葉昕突然抬頭,看著他,認(rèn)真地說:“你少了一個腎,還是活得好好的啊!”
悅宇凡不想再解釋,低頭用自己的雙唇堵住那張伶俐的小嘴,用行動給她答案。
事情水落石出后,他對葉昕坦言,他是知道這些事,但來不及阻止,所以才會在結(jié)婚初期想盡辦法地阻止她與葉老太來往,只是沒想到自己用錯了方法。
葉昕愿意完全地放下這一切,就是在當(dāng)晚看到放學(xué)回來的念念拿一幅畫回來,上面是畫他們一家四口在院子里玩的水彩畫。那一刻,她醒悟。逝去的,永遠(yuǎn)不會回來了,她為何不肯為了身邊的家人,好好地在愛里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