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緊鄰大宋萬仞長城的小鎮,百年前剛落地時,大宋朝廷便派重兵把守,對整座小鎮仔細搜查,卻發現,小鎮除了存在某種禁法神通之外,并沒有想象中的寶物。
大宋對此秘而不宣,毫不手軟的利用小鎮禁法特性,坑殺另外兩座朝廷及江湖上前來尋寶的高人。
站在大宋軍武頂端的男人,毫不畏懼,所謂的陰德折損。整整坑殺了上千名擁有大神通的高人,震驚天下。
而后大宋一名鎮守長城的將領,接收朝廷流放至此的刑徒遺民時,為避免這群三教九流,低賤的亡國之民涌入軍中,霍亂軍武氣息,便將他們安置在小鎮,這些用以邊關戰事沖殺時,丟在最前面消耗敵方兵力的敢死隊,成了小鎮上的居民。
久而久之,小鎮成為了一個魚龍混雜的寄居之所,有那些萬幸沒有死在戰場上的刑徒遺民,也有軍中退伍的老弱殘兵,過往商隊也會在此休憩交易,反倒讓這個來歷不明的小鎮,增長了不少人氣。
最后,大宋朝廷干脆直接降旨,分派朝廷文官入駐管理,沿用它原來的名字,曰:此君。
此君鎮正式成為大宋邊境小鎮后,商旅們會在此地更換驢子馬匹,或是修理路上有所損壞的車轅,這樣一來,自然需要不少勞力,裝卸貨物,而小鎮又靠近邊關,大宋朝廷雖是派有官員管轄治理,但多數來此的官員卻也多是一些在官場上受盡排擠,或干脆胸無大志之人,對于小鎮,朝廷也從未征收過賦稅,這也讓不少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和行那雞鳴狗盜之輩,匯聚于此。
原本穆云水就是想要來到小鎮安身立命,卻不曾想會有此番遭遇。
迷糊中,醒來的穆云水,看著身邊一個驚喜萬分的少年,在不停的詢問自己“感覺如何”,“要不要喝水,”“疼不疼”。
少年郎雖是蓬頭污垢,但身上的衣著仍能看出不是窮苦人家出身,而此時出現的另一名少年,滿臉鄙夷,嘲諷口吻道:“說了死不了,還不相信我。”
穆云水甩甩腦袋,緊張的將手摸向胸口的玉佩,溫潤的手感,讓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一只手緊緊的握著胸口的玉佩,四下大量起四周。
少年遞過一碗水,穆云水此時正回想父母跟自己的對話,并未留意少年的舉動,直至少年再次開口,才略帶尷尬的說了聲,謝謝。
少年微笑,恭敬施禮道:“小生楊儒源,敢問,閣下尊姓大名,來日也好回報救命之恩。”
剛剛出言諷刺楊儒源的少年,一巴掌拍在少年肩頭,咧著嘴,說道:“你他娘都這幅落魄德行了,還文縐縐的,做給誰看?”
說罷,抱拳對穆云水說道:“我叫林天,是我從戰場上把你們兩個撿回來的。”語氣中盡是自豪。
大隋利用夜色,將一小隊精銳埋伏在大宋城下,過邊關的時候,攔截下商隊,讓幾隊人馬同時入城,趁商隊入城,城門大開之際,由埋伏在周邊的騎兵借商隊阻攔城門,城門無法快速關閉之時,發起沖鋒,再由提前埋伏的精銳,負責斬殺城門守衛,以便順利殺入城中。
穆云水等人,算是被殃及池魚,雖然當日大隋在城門將破之際,鳴金收兵,但大部分商旅還是在這場騎兵快速沖鋒,城頭萬箭齊發的情景下,死傷殆盡。
林天,自幼無父無母的孤兒,被一個扒手收養長大,收養他,也只是為了今后能多一個賺錢的工具。
后來,在一次行竊過程中,扒手被人抓了現行,給活活打死了,林天這個名字,是后來輾轉流落小鎮時,自己給自己取的,雖然不認識什么字,但林天總覺得,人還是該有一個名字,索性,給自己取了一個聽著還算順耳的名字。
每逢雙方大戰過后,林天都會冒死出城,搜刮死尸身上的殘余口糧,銀錢,偶爾也能撿到幾個值錢的物件,雖然回到小鎮后,難免被小鎮惡霸盤剝一層,卻也多少能留下一些,日子過的倒也瀟灑。
此次出城,林天撿到兩個人,一個披頭散發,衣著光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少爺的楊儒源,一個昏迷不醒,卻生機未斷衣著破亂的穆云水。
原本少年林天是不愿意將穆云水帶回小鎮的,畢竟,自己也不愿意平白拿出一份口糧,多養活一個人,但奈何楊儒源非要說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狗屁話語。
林天心里盤算著,自己救了楊儒源,將來富家少爺家人來接他的時候,自己能趁機得到一筆不菲的報酬,也能趁此拿上錢,離開小鎮,找一處安穩地方過活,最終點頭答應楊儒源,將穆云水背回了小鎮。
穆云水掃視周邊,并未看到任何一個與自己一起的孩童,雖是見慣生死,但此時,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道:“我叫穆云水。”隨即有些不死心的問了一句,“和我一起的那些人,都死了么?”
說到這里,楊儒源心中有些悲傷,自己管家和侍從,為了護自己周全,不是被騎兵劈砍致死,就是被箭矢射殺,若不是最后關頭,被穆云水拉入小坑中躲避,多半自己也難以存活,想到此,少年垂頭嘆氣,道:“悲懷感物來,泣涕應情隕。”
對于詩句,穆云水年幼時,時常在娘親身前,耳濡目染,多少能聽懂一些,而從小野生野長,大字不識幾個的林天,雖然沒聽明白楊儒源說的具體是什么意思,但礙于面子,仍是大大咧咧的說了一句,“你們這些富家少爺最是麻煩,都死了就說都死了,非要說這些云遮霧繞的話,臭顯擺。”
此番折騰,雖無大礙,但短時內經歷過這么多事情的穆云水,臉色還是顯得有些蒼白,心中也是默默的給那些死去的孩子念叨了幾句,“死了也好,少遭點罪,來世投個好人家。”
少女并不會那些吊念之詞,也許“好人家”在少女看來,是對那些死去孩童們最好的祝福,至少,來世不用顛沛流離,能有一口安穩的吃食。
兩個少年,一個少女,一間破舊的小屋,一抹還未完全西落的陽光,對穆云水來說,是她這段時間遇到的最好的住處了,因為,至少,它不漏風。
小鎮外,行腳郎中看著面前正在仔細擦拭劍身的女子,道:“如今少主已經安全進入小鎮,你先行去小鎮保護少主,我在此等待他們四人。”
女子并未多言,起身將長劍插回背后,幾個閃身,向著小鎮方向而去。
郎中仰頭望向天空,心里沒來由的升起一陣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