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之鏡】
“我在哪兒?”
四面漆黑,無一道光線,秦里害怕極了。
“毒城!你在哪兒?”秦里用盡全身力氣喊,聲音被黑暗吞掉,無一點(diǎn)回應(yīng)。
這里好奇怪,上下左右前后,都可以走。秦里不斷向上跑,跑來跑去,實(shí)際上不過是繞圈子而已。
跑得精疲力盡,秦里蹲下來,緊緊抱著膝蓋,不斷地哭。
“你為什么哭?”
“誰?”秦里抬起頭,留意四下動(dòng)靜,好似任何一個(gè)方向都可能有刀劍襲來,秦里此刻手無寸鐵,沒有毒針,沒有毒藥,害怕極了,無助極了。“誰在說話!”
“我就是你啊。”
“你到底是誰?”
“我是另一個(gè)你。秦里,你在害怕,怕什么?”
“胡說!我不曾害怕!”
“不,你怕,你怕極了。看看你的眼淚,都快將你淹沒了。”
忽然一汪水自腳底迅速漫上頭頂,秦里拼命向上跑,卻無助地被淹沒其中,這片海似乎充滿了這個(gè)奇怪的地方。秦里吞了幾口咸水,逐漸窒息。
明明淹沒在水中卻沒有死去,窒息令她痛苦不已。
“里兒,里兒……”毒城見秦里雙目中的眼神竟與往日有些不同,明明一樣的神情,為何此時(shí)看秦里眼睛,總覺得與往日不同。
毒城明白,秦里萬萬醒不得。呼喚兩聲之后,毒城便靜下來。專注地看著秦里,心中祈求著:里兒,不要醒來。
秦里淹沒在水中,痛苦不已,心中不斷地祈求:毒城!救我!
【陳王府】
“王爺,夫人來信!”
陳王立即拆開信,入目的一行字卻將他嚇出一身冷汗。
“快!快將青圜找來!”
陳王拿著信,在房中來回疾走。
“王爺有何吩咐?”青圜問。
“青圜,你立即帶領(lǐng)府中所有嘴嚴(yán)的高手,出去尋找倚昭。倚昭恐有性命之憂啊!”
“遵命!屬下這就去辦!”
“今日青圜姑娘走得好急啊?”閻一扇說著。
“肯定有急事!”九鼎回應(yīng)。
“我這就去看看有什么急事。”閻一扇說著便往青圜方向走去。
蝙蝠立即飛上墻頭,又飛走,不見身影。
無影隨著蝙蝠追去。
神算子擼了擼胡須,笑著說道:“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我們即將要趕路了。”
“神算子!你又算到什么了呀?”九鼎粗厚的聲音著急地問道。
“天機(jī)不可泄露也。”神算子擼了擼胡須,便往住處走去,“你們都快回去收拾行李吧!”
閻一扇遠(yuǎn)遠(yuǎn)見青圜找齊一眾江湖人士,神神秘秘地交代著什么,閻一扇又走近,聽見“找郡主”、“不可泄露”之類的話。不一會(huì)兒,一眾人匆匆散去。
“出來吧!”青圜喊到。
蝙蝠從屋梁上飛下。
無影帶著犯錯(cuò)的表情忐忑地從屏風(fēng)后走出。
“閻兄,既然來了,何不露面?”青圜對(duì)門外喊到。
閻一扇搖著扇,笑盈盈走來,“青圜姐姐真是明察秋毫,在下佩服!佩服!”
“你們便隨我一同上路,此事事關(guān)重大,還請(qǐng)各位務(wù)必守口如瓶!”
“那是自然!”閻一扇合扇拱手回應(yīng)。
“請(qǐng)各位立即回房收拾行李,一刻鐘后,前方側(cè)門相見。”
“一定一定。”
閻一扇見青圜匆匆離開,回頭看蝙蝠和無影,問道:“她之前神神秘秘地說什么了?我沒大聽清楚。”
無影挑上眼皮,看了閻一扇一眼,“她說郡主有性命危險(xiǎn),我們需要盡快找到郡主,將她帶回王府,此事不可泄露。”
閻一扇搖著扇子,思量著:何方神圣?竟然敢來王府劫走郡主。
王府的小黑屋之中,家丁正奉命拷問那個(gè)扮作倚昭的女子。
“說!郡主在哪兒?”
又一鞭揮下,一道血痕浸透衣服。
木架上,一個(gè)蓬頭垢面的女子,渾身是傷,只穿了薄薄一層里衣。耷攏著頭,嘴里小聲說著:“不知道……不知道……”
想到家中嗷嗷待哺的小兒,女子淚流滿面,悔恨當(dāng)初貪財(cái),沒有脫下郡主的衣服,沒有摘下珠花,還卷了一大包金銀珠寶。
“打!”管事的喝一口茶,“用刑!”
一根粗針自那女子指甲縫中插入,女子使盡渾身力氣掙扎起來,苦苦哀求到:“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再好好想想。”管事的放下茶杯,吩咐到:“繼續(xù)用刑!”
【云島】
云島近日也不斷見人匆匆來往,據(jù)說,是在忙少主的婚事。
“查得如何了?”
“回稟島主,暫無消息。”幾個(gè)人單膝跪著,不敢抬頭看毒島主。
“那陳王府中,可有什么動(dòng)靜?”
“近日神神秘秘地派出大半高手,不知所為何事。”
“查。”
“屬下遵命!”
那幾個(gè)人立即告退。
“慢著!可有少主的消息了?”毒島主忽然想起來,毒城突然消失不見,已經(jīng)數(shù)天。
“屬下辦事不力!未發(fā)現(xiàn)少主行蹤。”那人立即心生恐懼。
卻聽毒島主道:“無妨,城兒武功高強(qiáng),心思細(xì)膩,你們區(qū)區(qū)幾人若能查到他的蹤跡,我才該擔(dān)憂了。”
毒島主思量片刻,輕聲說道:“你們盡快找到那人。切不可讓絕世的武功秘籍落入別人手中!”
輕輕一句帶著不可抗拒的威懾,那幾人額頭冒汗,“屬下遵命!”
【赴永安城途中】
夜靜,林深。
倚昭與蘭影日夜不歇地走了三天,馬已經(jīng)精疲力盡,忽然跪地倒下。倚昭與蘭影從馬背上摔下,也幾近虛脫。
“郡主……你沒事吧……”
“沒事……蘭影,我們快走……”倚昭想爬起身,卻渾身無力。
“郡主,我們已經(jīng)走了三天,王府的人不會(huì)這么快找到我們的,先歇歇吧!”
“不!不!他們都是江湖中人,武功高強(qiáng),腳力遠(yuǎn)遠(yuǎn)勝過你我的!”
“郡主!你冷靜一點(diǎn),這樣下去,你會(huì)餓死累死的!”蘭影沉靜地看著倚昭驚慌害怕的眼睛,努力讓倚昭平靜一些,“郡主,你相信蘭影,我們今晚先歇一夜,絕不會(huì)有事的。”
倚昭看著蘭影的眼睛,蘭影如此沉著冷靜,絲毫不害怕的樣子。倚昭點(diǎn)了點(diǎn)頭。
蘭影掃凈一片地,捋一把落葉,用火折子點(diǎn)燃。“郡主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找水,很快回來。”
倚昭搖搖頭,“蘭影,就在這兒,別走。”
“我很快就回來。”蘭影向前路走,腰間佩劍。
蘭影走后不久,倚昭聽見說話聲,立即踩滅火,帶著劍和包袱,悄悄走到深處藏身。
“剛才還見那兒有光,怎么一會(huì)兒的功夫,就不見了。”一男子說到。
“難不成有鬼?”
“大晚上的,你可別瞎說。各路大人,小弟二人今日迫不得已路過此地,實(shí)非有意打攪。你們?cè)撢s路的趕路,該投胎的投胎,不要嚇唬我兄弟二人。”
這話一說出去,兩人渾身充滿涼意,全身汗毛豎立,頭皮發(fā)麻。
待走進(jìn),倚昭隱約看見,這兩人雖不過五六尺身高,卻健碩如牛,看打扮,應(yīng)是平常農(nóng)家。兩人都背著背簍,應(yīng)是趕遠(yuǎn)路。
“三哥,你看,路上怎么躺著一匹馬。”
兩人仔細(xì)察看,是活馬。又見旁邊一些草木有踩壓的痕跡。年輕的那一人正準(zhǔn)備走去看看。
“誒,九弟,我們還是趕自己的路,別多事。”
“三哥,你看,有火堆,還亮著火星,好像剛被人踩滅了似的。”這“九弟”走進(jìn)去,一陣清香撲鼻而來,“三哥,你聞,女人的香味。”
“大晚上的,怎么會(huì)有女人呢?”
“女人”二字,叫兩人心里癢癢的。
“姑娘出來吧!我們不會(huì)傷害你的。”
倚昭躲著,不敢動(dòng),生怕被發(fā)現(xiàn)。倚昭沒有十六歲年紀(jì)的天真,她寧愿相信所有人都心懷惡意。
正此時(shí),蘭影回來了。
這兩人聽到腳步聲,立即就近躲起來。
蘭影明明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跑過來卻不見人。
“郡主!郡主!”難道郡主被人虜走了,蘭影扔下水,放眼看向四周,扯著嗓子大聲喊:“郡主!郡主!”
忽然見樹叢中有人,蘭影拔出劍,走過去。
“女俠饒命!我只是路過此地。”其中那個(gè)“三哥”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從樹叢中走出來。
“原本在這兒的姑娘呢?哪去了?”
“我來時(shí)這里空無一人,我也不清楚啊!”
“當(dāng)真?”蘭影緩緩朝那人走去。
忽然“九弟”從蘭影身后撲上去,緊緊纏住蘭影的手腳,“三哥”上前奪走劍,將劍扔到一邊。
“三哥,你先!”
“三哥”一把扯開蘭影的衣服。
倚昭知道,在這悄寂無人的深林之中,和禽獸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倚昭深深地一口接著一口呼吸,右手緊緊握著劍,手心捏著汗,慢慢地悄悄地繞到“三哥”身后,突然從樹叢中沖出來,一劍刺向那人胸膛,接著立即將劍拔出。倚昭劍指“九弟”,狠狠地斥到:“放開她!”
“九弟”此刻已經(jīng)嚇軟了手腳,只想逃跑,正準(zhǔn)備起身。蘭影立即抓起一旁的劍狠狠一劍揮下,直中那男子腰間,將他砍成兩半。
一時(shí)之間,血腥味彌漫。
倚昭松手,劍墜落在地。倚昭從未想到,自己竟殺了人。見一陣陣噴血的胸膛,見血肉模糊的砍傷,見兩男子猙獰痛苦的表情。倚昭嚇壞了,一言不發(fā)。
蘭影用劍掃開草木,找到包袱,撿起地上的水袋和倚昭的劍。過來攙扶倚昭,“郡主,我們走!”
兩把劍在夜色中幽幽反光,腥紅的血自劍刃滑到劍尖,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