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后。
三個大男生從出租車上下來,穿黃色衛衣的男生給司機車費,笑道:“這么晚辛苦師傅了,多的錢去買杯熱牛奶暖身吧。”
生平第一次收到小費的司機愣了好一會兒才道謝離開。
“星盛跆拳道館,老唐不是腿斷了嗎?怎么還來這里玩。”黃色衛衣轉過身,驚奇地打量眼前的招牌,“他不會想學成之后打回去吧。”
黑襯衫男生笑得桃花眼瞇成一條線,“那我們可以提前準備給他收尸了。”
剩下那個沒說話的高個男生穿著薄羽絨服,因為里面是短袖,不脫熱脫了冷,一直脫與不脫之間苦苦掙扎。
“來自前就跟你說了,南方暖和,你非穿這么厚過來是不是傻?”
“好像沒門鈴。”
“直接敲門?”
“會吵醒其他人,給老唐打電話。”
唐泊蘅接到電話出來開門,看著闊別數月的三發小,面上和內心都毫無波瀾。
“喂喂,別把嫌棄表現在臉上行不?咱們幾個不遠萬里來看你,好歹來個愛的擁抱?”黃色衛衣笑嘻嘻地張開雙臂。
黑襯衫也笑,“就是,好歹高興點,我們一路照顧暈機的蛋蛋不知道多辛苦。”
黃色衛衣不樂意了,“照顧老子的是安平,你充其量給老子倒了杯水,還有說了多少遍不準再叫我那個外號。”
“大男人斤斤計較那么多干什么。”
“叫你蛋蛋你樂意?”
……
唐泊蘅冷眼旁觀,等他們熱鬧完了才開口,“你們來得正好,我有事要你們幫忙。”
“哈哈,我就知道老唐離不開我們,說吧,上刀山還是下火海,老唐你一句話咱們赴湯蹈火一起上!”
“不用你們赴湯蹈火,跟我來吧。”
唐泊蘅把他們帶到小訓練室,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進去。里面奚西的睡姿和他走之前一樣樣的,完全沒動過。回頭叮囑他們:“動作輕點。”
三人一頭霧水,難道來道館不是打架的?輕還能干啥?
很快,他們注意到里面還有個人——一個睡得香甜,手臂上疑似掛著口水印子的女生。
黑色襯衫愣了愣,小聲問:“道館值班的?”
“嗯。”唐泊蘅深知解釋越多越麻煩,所以非必要的事情全部敷衍過去。“我來這里幫忙對賬,你們閑的話就一起來吧。”
“……”不閑!大哥,他們一點不閑!千里迢迢過來看望(嘲笑?)離家出走的發小,結果迎接他們的就是這堆亂七八糟的賬頁?
羽絨服撫掌,“我知道了,哥在這里打工。”
“嘖,真慘,這道館太黑心了,讓人干活到大半夜。”黃色衛衣嘴上義憤填膺,面上卻是滿滿的幸災樂禍。
“是啊,我這么慘,你們就來幫忙吧。”
“那就沒辦法了,兄弟苦逼咱不能干看著,來來,一起。”
“小點聲,別把人妹子吵醒了。”
“這妹子也怪可憐的,大半夜的還得值班。”
“值班不該在柜臺嗎?”
“估計那里陰森森的妹子一個人會怕。”
……
看著你一言我一語為奚西的存在想好充足理由的眾發小,唐泊蘅十分欣慰,快速把任務分配下去。
“這什么鬼?還帶改的?”
“我怎么沒見過這符號?”
“噓,小聲點。”
“哦哦。”
唐泊蘅打了個呵欠,撐著下巴看賬頁。看來這個周末都得耗這三家伙身上了,放以前是沒什么,反正都是一起玩的,但在這個他離家出走的尷尬檔口,聽著他們熱火朝天談論那邊的事情,他的心情就十分微妙的不爽。
奚西的腦袋突然滑下胳膊,撞到桌邊醒來。
一抬頭發現眼前坐了四個大帥哥,內心是懵逼的,以為自己在做夢,剛準備閉上眼睛,忽覺不對,她還有賬目要對,怎么能睡覺?于是瞬間清醒過來,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
遭賊了?
不對,賊怎么會對一堆破賬頁感興趣?他們好像在對賬?
頭頂上的燈光明晃晃的,她突然驚醒的腦袋昏沉沉的。她突發奇想,難道就像童話故事中的“田螺姑娘”一樣,感應到她對賬的辛苦,就一次性出現了好幾個“田螺男”幫她干活?
那自己是不是應該體貼地裝作沒看見,等他們對完賬后自行離去?
才閉上眼,對面傳來熟悉的冷淡聲音,“醒了就不要裝睡,起來干活,還差最后一點。”
“田螺男”的美好夢境徹底破滅,她坐直身體,狐疑地看向三個對自己點頭示意的帥哥,最后看向唐泊蘅,示意他為自己解疑。
唐泊蘅依次指過三人,“林雙煌、廖彰,我發小,黨安平,我堂弟。”又對三人道:“奚西,這家道館的學員。”
林雙煌是那個穿黃色衛衣的男生,柳眉彎彎,瞳孔清澈明亮,唇色飽滿,像個干凈乖巧的大男孩,但耳朵上帶著一對黑色耳釘,透出些賤賤的味道。
廖彰穿著黑色襯衫搭配休閑褲,打扮不算出挑,但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太過出彩,仿佛盛滿星辰一樣流光溢彩,只一眼就讓人深陷下去,即便板著臉也像在放電。
黨安平是四人中最高的,將近一米九的身高,脫下羽絨服后精壯的身材暴露無遺,板寸頭,五官輪廓分明,偏冷硬,但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口白牙,極易讓人生好感。
三人眼中的奚西則是一個清秀纖弱的女生,看向他們的目光充滿好奇,加上剛才憨實的睡相,就像個單純的鄰家妹妹。
三人都很友善地跟奚西打招呼,她也一一問好,然后對唐泊蘅道:“唐泊蘅,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兩人出了訓練室,她躊躇了一下,開口:“對不起啊。”
他不解,“為什么?”
“我拉你來干活,結果我自己睡著了,害你還得找你朋友過來幫忙。你朋友喜歡吃什么,我去買點夜宵,順便搬幾個睡袋過來。”
“不用管他們,他們本來就準備鬧我一晚上,正好過來幫忙。”他從接到電話起就知道這幾個家伙打的鬼主意了,居然還串通了老姐一起瞞著他。他原本覺得被奚西抓過來干活倒霉,現在看來不是什么壞事,因為比起在家被這幾個家伙鬧騰一晚上,還是奴役他們干活更痛快。
兩人回到訓練室。
林雙煌笑嘻嘻地對奚西晃了晃爪子,“妹子別怕,我們不是大半夜來謀財害命的壞人。”
她淡定道:“我不怕,敢來這里謀財害命的人只可能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三人:“……”不愧是道館的妹子,好兇殘。
半夜兩點多的時候賬目核對清楚了,奚西剛要歡呼收工,唐泊蘅道:“現在開始謄抄一遍。”現在回去他們肯定還得鬧他,干脆把他們統統折騰累了再去睡覺。
“老唐,不帶這樣的,你故意玩我們的吧?”震驚。
“你們覺得這種涂涂改改亂七八糟的賬目能存底?”反問。
“又不是我們涂改的。”委屈。
“剛才誰說我一句話就赴湯蹈火的?”斜睨。
廖彰桃花眼一挑,毫不猶豫地指向林雙煌,“蛋蛋說的,讓他一個人去干。”
林雙煌拍桌,“老廖你這就很不仗義了,我說的時候你們不都默認了?”
“什么叫默認,那是無聲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