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代之就這樣死了。

御醫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沒了氣息，太后哭的天昏地暗，昏厥了好幾次，舉國上下都在悲痛之中。

人群散盡，慕憶桑跪坐在墓前，木著一張臉，機械似的燒著紙錢，爾云陪她跪在一旁，，眼睛通紅，抽抽嗒嗒的：“小姐，我們今后打算怎么辦？”

慕憶桑抬眼望了望天，灰蒙蒙的。

侍衛抱著一把劍站在不遠處，直挺著腰板，在空蕩蕩的地方就那么站著，像是大雪天孤獨南飛的大雁，固執又悲憫。

她好像是嘆了一口氣，爾云沒聽清，就覺得自家小姐站了起來，順便也拉自己站了起來，走到那孤獨的侍衛面前，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她惶恐萬分，卻又抽不回自己的手，就聽自己小姐平淡又溫柔的聲音響起來：“晉譯，爾云就拜托你了。”

晉譯面色憔悴，冷硬的一張臉在看向爾云的時間有片刻溫柔，他又輕又低低“嗯”了一聲，然后道：“屬下聽說太上皇有心放娘娘出宮，這是……皇上的意思，娘娘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慕憶桑兩只手臂垂在身側，歪著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后笑出了聲，晉譯聽著笑聲澀澀的。

他總是這個樣子，總是把自己當小孩。

慕憶桑這樣想。

“為了別人活了這么久，接下來也該去給自己還還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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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北邊有一片大草原，那里的天很藍云很白，一望無際的都是滿眼綠色，坡頂總是有許許多多放牛羊的人。

五年前這片地區來了一位菩薩，是個美人，因為心地善良總是接濟和幫助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這里的人們便都叫她菩薩，他們地處偏僻，孩子也上不了好的學院，世世代代都在這里放牛，這位菩薩是真的好，免費辦了學堂交那些孩子，村民們很感動，時常送些牛羊肉給菩薩。

一晃過了十幾年，大草原里的孩子陸陸續續都出去了。

白茫茫的大雪蓋住了草原滿眼的綠色，孩子們都跑回來過年了，他們在桌前侃侃而談，講述著自己在外面世界的所見所聞。

說如今的老皇帝其實當年已經退位，但是因為自己唯一的兒子突然的病去世，不得已又重新上位，如今老皇帝年事已高，對政事已經力不從心，而自己后宮唯一的皇后也去世幾年了，他也一直沒有納妃，如今膝下無子想要通過考舉來選個優秀的年輕人當皇位的繼承人，而自己也是候選人之一，說罷哈哈哈得意的大笑，被同桌的一群小伙子嘲笑了一番就過去了。

角落里，當初美人一般的菩薩已經變成了滿臉橫紋的老太太，比起那些活力四射的年輕女孩，她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她安靜的坐在那里，滿鬢白華，看他們笑，看他們吃，時不時有人過來給她敬酒，她抿唇笑出一臉褶子，也沒有露出自己已經快要掉光的牙口。

天空是黑壓壓的一片，地上的雪卻將四周照的雪白，大家都是熱鬧的，可是熱鬧不是她的。

這么多年，她安靜慣了，大家也習慣了她安靜的性子，她悄悄的退了場，佝僂著背，踩著滿地的厚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孤零零的只留下一串腳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