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忍俊不禁,捂住了眼難道他方才就沒看見了么?
但他還是順著她的意走出了臥室,讓她自己調(diào)整心態(tài)。
等到云未昭收拾妥當(dāng)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魏卿又拉著她在門邊吻了許久,才放開手讓她走道:“那丫頭試衣服的空檔,給我發(fā)個微信?!?/p>
云未昭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紛亂的頭發(fā),十分鄭重地點頭道:“嗯!”
打開門送走云未昭的那一刻,魏卿內(nèi)心的想法其實十分復(fù)雜。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會使用通訊工具和網(wǎng)絡(luò),會和朋友約著逛街,以后或許還會選擇出去工作,認識更多的人。
他的小劍靈已經(jīng)開始融入這個時代,再也不是初見時那個在這里只有他一個人可以依靠的昭兒了。
A大考古專業(yè)的神話,用比別人快一倍的速度讀完博士歸國的青年才俊魏教授因為自家媳婦拋下他一個人去和小姐妹逛街,竟然默默地郁悶了一整天。
下了一夜的雪,云未昭接觸到外界空氣的第一刻,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摸了摸自己瞬間被凍得冰涼的臉,向著不遠處的一家書屋走去。
聶菲把車停在那里等著她,自己則跑進書屋挑起了書。
云未昭一眼就瞟到了那個高挑的身影,信步向著她走過去。
幾乎是在聶菲看到云未昭的第一眼,她就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只見她合上了自己手中的一本哲學(xué)譯本,瞇了瞇眼,詢問道:“小云兒,從實招來,昨天晚上干嘛了?”
云未昭心里驚了一下,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舉動,先是伸手摸了摸臉頰,又局促地揪了揪衣服,才狐疑道:“沒,沒干嘛呀?”
是她有哪里和平時不一樣么,居然讓聶菲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兩人一道走出了書屋,站定在聶菲的車前。
“嘖,瞧瞧這眼角眉梢的嫵媚喲,和昨天的幼齒系判若兩人。”
聶菲說的委婉,但云未昭還是聽了出來她的打趣,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撒嬌道:“小菲你就會欺負我?!?/p>
聶菲一個女人聽見云未昭這樣嬌滴滴地說話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她不禁想到平時這兩人單獨在家里時,云未昭對著魏卿說“魏哥哥你欺負我”的時候,得把魏卿那個衣冠禽獸刺激成什么樣。
坐在聶菲車?yán)镆恢膘o靜地聽著她打趣云未昭的女子此時終于坐不住了,她把窗戶搖了下來,從墨鏡中露出一雙大而圓的杏眼,開口道:“聽見人家說的了么,就知道仗著這張嘴欺負人?!?/p>
云未昭順勢向著聶菲身后車?yán)锏娜丝慈?,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小,小菲,這不是,不是宋明月嗎?”
宋明月是近些年憑借著一部歷史正劇紅起來的新晉小花旦,這年頭靠著偶像劇刷臉紅起來的小生花旦不少,可靠著正劇之中無懈可擊的演技嶄露頭角的,也就這位宋明月一個。
云未昭之前被聶菲拉著一直在看那部劇,被其中的劇情深深吸引,每天都拉著魏卿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所以宋明月雖然只露出了兩只眼睛,云未昭還是立刻認出了她。
“都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大明星難得回來一趟,昨天晚上才約我逛街,我說已經(jīng)和老魏的小女朋友約好了,她便要來跟著湊熱鬧。我微信上問了你好幾遍呢,你自己沒回我的?!?/p>
提起昨天晚上,雖然聶菲沒說什么,云未昭還是不可抑制地紅了臉,她急忙擺擺手道:“不是,我沒看微信。一起逛街當(dāng)然很好,我就是奇怪你們怎么會認識而已?!?/p>
“嘛,她家和魏卿家住上下樓,跟我家隔兩棟樓,你說怎么會認識。”
云未昭這才懵懂地點了點頭,之間宋明月全副武裝地走下車,但出于鄭重還是在面對云未昭時摘了墨鏡,沖她笑道:“云未昭你好,我是宋明月?!?/p>
平時在屏幕里看到的人此刻真實地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那眉眼,那鼻梁,那身段,無一不是出挑的。云未昭忍不住暗自驚嘆了一聲:真是比電腦上還要漂亮啊。
嗚,魏哥哥身邊的女孩子為什么一個比一個漂亮。
云未昭感覺自己委屈得都快哭出來了。
但她還是笑著回應(yīng)宋明月道:“明月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靈的單純和人類一點兒也不一樣,宋明月看著云未昭,忽然就想起自己家里死纏著她的那個人,只是因為云未昭此時的笑臉和他那副傻白甜的笑臉幾乎重合。
她愣了愣,有些遲疑地看了看聶菲,心底暗暗打鼓。
難道云未昭也是靈族?
老魏喜歡折騰那些地底下的東西,不會找個女朋友也是地底下的吧。宋明月越想越覺得魏卿變態(tài),自己暗自哆嗦了一下。
不過老魏正是因為喜歡折騰地底下的東西,所以他要真的遇見靈族也情有可原。她這又是造了什么孽呢?
不過因為是A市人,而剛好《博物奇觀》這一期又將在A市錄制,所以欄目組專程找到了她,希望可以請她來做這一期節(jié)目。
A市是千年古都,又是自己的家鄉(xiāng),這個節(jié)目也比較符合自己正劇出身的身份,宋明月自然滿口答應(yīng),卻壓根想不到竟會被一個字帖摹本纏上。
喂!哪有人類和字帖摹本談戀愛的!就算你是李白真跡的臨帖也不行??!
“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長風(fēng)幾萬里,吹度玉門關(guān)。”那人拎出李白的《關(guān)山月》,義正言辭地看著她道:“你是明月,我是長風(fēng),合該是在一處的?!?/p>
在一處你個大腦袋!
宋明月不能理解那些跟靈族談戀愛的人類,腦回路都是什么情況。
此時正在家里跟自己的眾多藏品告別的魏教授沒由來地打了個噴嚏。
他第一次遇見這么多靈族,玄卻和艾息、艾陌站在一處,阿豆領(lǐng)著幾個瓷器家族兄弟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還有些高大威猛的青銅禮器靈,總而言之,一時之間,原本十分寬敞的收藏室也變得擁擠起來。
雖然大家早就從玄卻那里聽說了這個消息,但真到了離別的時候,大家還是有些不舍。
“老魏,你就為了那個小姑娘,要拋棄我了么!”艾息一向大方,拉著魏卿的袖子半是開玩笑半是真怪他般嘟囔著:“你簡直薄情寡義!”
其實兩姐妹里真正喜歡魏卿的是艾陌,但臨到走時,反而是真坦蕩的那一個可以大膽地說出自己的不舍與思念:“不管不管,你以后要是不來博物館看我,我,我就趁你和小姑娘睡著了飛你家來!”
魏卿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終是嘆了一口氣向她妥協(xié)道:“一定去?!?/p>
“這還不枉我們這兩年的情誼,哼?!?/p>
“老魏,老魏,我,我們也想享受同等待遇!”阿豆帶著諸多瓷器兄弟姐妹要求魏卿道。
“嗯,好?!?/p>
靈族是集天地正氣而成的靈體,向來是最純凈的存在。魏卿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地在自己耳邊說著各種舍不得,順便吐槽他的重色輕友,不由露出了笑容。
魏卿以前是不愛笑的。
逢人便板著一張撲克臉,光是那張臉就是在告訴對方,他沒有和他說話的想法。
但自從他遇見云未昭之后,嘴角總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他本就生得極出眾,偶爾對著女學(xué)生們一笑,幾乎要被她們鬧得把教室天花板都掀開。此刻更是如此,他的笑容驚得艾息癡癡地立在了原地,她輕輕扯了扯艾陌的衣袖,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些什么,艾陌看了自己的姐妹一眼,瞟了一眼魏卿,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但艾息還是心疼自己的同胞姐妹,她輕輕地把艾陌往魏卿身邊推了一下,看向魏卿道:“老魏,都要分開了,不吝嗇給我們一個擁抱吧?!?/p>
她一邊說著,一邊張開雙臂給了魏卿一個熊抱,然后又把艾陌往他面前推了一下。
魏卿看著比起艾息來說話實在少太多的艾陌,見她低著頭站在自己面前,一如當(dāng)年第一次在這間收藏室里遇見她們姐妹二人時那般害羞,終是輕嘆了一口氣,張開雙臂很禮貌地抱了抱她,道:“艾陌,照顧好自己?!?/p>
少女從沒有說出口的暗戀,就在這樣一場冬日的大雪過后,悄無聲息地結(jié)束。
艾陌仰起頭,看著魏卿許久,久到他都有些尷尬地別開了眼,才低聲道:“謝謝,你也是。”
靈族們說夠了也累了,一個個地回到自己的器身之中,等待著年后封恒的到來,從此離開魏卿的家。
玄卻是最后一個回到劍身之中的靈,他和魏卿相對而立,兩個身高都是一米八幾的男子彼此看著對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面對兩人默默陪伴彼此的十?dāng)?shù)年歲月。
最終還是魏卿主動伸出了手,與玄卻相握道:“天涯若比鄰,保重。”
“魏先生,保重?!?/p>
其實按著玄卻喜歡自己跑出來亂轉(zhuǎn)的性子,魏卿覺得以后遇見他的機會其實還有很多。這聲告別更多是為了兩人這十?dāng)?shù)年相守之情的結(jié)束,從此以后,他們便再也不是主人與藏品的關(guān)系。
云未昭回到家里的時候累得半死,魏卿看她只拎著三個袋子不由驚訝了一下:“逛了一天就買了這些?”
云未昭“嗯”了一聲,獻寶似地把那三個袋子全部推到魏卿面前,捧著臉道:“雖然是拿你的錢買的,但是,也算是新年禮物了?!?/p>
魏卿愣了一下,在她滿懷期待的注視下,開始查看袋子里都有些什么。
分別是一件專為情人節(jié)定制的長款黑色大衣,還有一條深藍色的領(lǐng)帶。這兩樣的包裝都十分精致,最后一件卻全然不同,裝在粉嫩愛心裝飾的小禮品袋里,看不出來是什么。
“我覺得這條領(lǐng)帶配你那套藏青色西裝更妥帖,黑色太沉悶了,所以專程買的。”云未昭舉起領(lǐng)帶笑道,然后又拿起大衣讓他趕緊試一試,笑道:“剛好合身,我是不是超棒~”
這件大衣是云未昭早都看中的,沒什么特別的花紋式樣,但就是這樣的簡單最適合魏卿。他身上的那種貴氣,遇上那些繁復(fù)的設(shè)計反而顯得格格不入,所以她早早就跟那家店訂了貨,就等著在情人節(jié)前去拿貨。
魏卿唇角帶著笑,揉了揉她的頭發(fā),看向那個最吸引他注意力的禮品袋,詢問道:“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