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行嗎?
顯然不行。
簡清自問自己不是這群人的對手,何況,自己還提著那么大一箱子錢,更是不能跑,又打不過。
簡清抱著箱子坐在車子中間,前后左右都坐滿了黑衣人,一路上這些人如聾啞一般,不說話也不和她說話。
簡清試了幾次激將法都沒用,只得提著一顆心故作鎮定的往車外看。
車子一路向著城東而去,那是富人區。
簡清心底突然浮上一股不好的預感,可她素來專業素養極強,她不相信8個小時內,齊氏就能發現是自己動的手。
車子蜿蜒來到一個半山腰別墅。
簡清被帶下了車脅迫著往里面走,她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環境。
在看到多個監控,無數個護衛以及幾條大狼狗之后,徹底放棄了逃跑的想法。
這根本就是天羅地網……
簡清被帶入門內,寬敞奢華的大廳里坐著一個穿著藍色睡袍男人。
男人看上去不過三十,臉上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他幽暗深遂的眸凝著簡清,緊抿的唇角明顯染著幾分不快。
簡清望著眼前這人還有點面熟,像是在哪里見過?可她卻一時想不起來了。
幾個黑衣人將她帶到男人面前之后,一言不發的恭敬退去。
細碎的腳步聲漸去漸遠,房間內頓時安靜得落針可聞。
兩人間的靜謐,讓簡清越發緊張,她低垂著頭,甚至可以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沙發上的男人端著紅酒杯,目光冰冷的將簡清上上下下打量了遍,像在看一個唾手可得的獵物,他冷聲問道:“戒指呢?”
“嗯?”
簡清愣了愣,下意識抬起頭來。
男人見她這副模樣,眼底閃過清晰可見的嘲諷。
隨即他微微揮了揮手,空寂的房間里突然走出一個人來,那人看模樣應該是助理。
助理將一臺筆記本電腦放到簡清面前,簡清疑惑低頭,隨即不可思議的瞪大了一雙眼。
屏幕上是一段視頻,畫面清晰,而此時此刻被停止的畫面正是她將那顆藍色的鉆石偷換掉的那刻。
這是怎么回事?!
簡清很確定,自己當時是把所有攝像頭都擋住了的。
她還要細看,面前的助理卻是一抬手將電腦蓋上了。
簡清抬眸,再次聽見那個冰冷的聲音道:“戒指呢?”
對方的聲音又冷了幾分,顯然是要逼問了究竟。
簡清腦袋一片空白,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下意識后退一步脫口而出:“那個,我不是故意要去動那顆鉆石的,實在是那顆鉆石太漂亮了,所以……”
“我只問,戒指呢?”
簡清的敷衍顯然激怒了對方,他猛地站起來,加大了音量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簡清被嚇了一跳,心底卻恢復了幾分清明,她道:“什么戒指,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看著她,勾了勾嘴角,渾身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道:“那我幫簡小姐想一想。”
他說著朝旁邊使了個眼神,房間里再度出現一個保鏢,緊接著一把黑色的槍來死死的抵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簡清頓時汗毛直立,美國最新的M745型射擊專用槍,口徑11.43mm,全長219mm,槍頭安裝了消音器。
她相信,今天她就算死在這兒明天也不會有人知道。
再也不敢用敷衍的姿態應付,她站直了身子,渾身緊繃著勉強道:“這隨隨便便就動刀動槍的,不太好吧?”
男人看也不看她,隨手點了支煙慢慢的吸著,倒是他身后的助理善意的勸道:“那枚戒指,是我們少爺繼承家主的象征,我勸你還是趕緊說吧。”
戒指,家主,象征?
簡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齊家居然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
因為要盜的是齊家的東西,簡清對齊家進行了拉網式的調查。
齊家總共有四個兒子,大兒子早夭,二兒子車禍身亡,三兒子不務正業,前陣子被齊家安排出國留學,如今在本市的齊家人,只剩這最小的四兒子。
而齊家最小的這個兒子,傳說是一個商業天才,手腕狠辣霸道,初期打理家業時就以雷霆手段收伏了幾個老股東,將家業牢牢掌控了自己的手里。
簡清忍不住倒吸一口氣,眼前這個人居然是心狠手辣的齊家四少齊昀?!
“怎么樣,想起來了嗎?”
齊昀再次問道,從他臉上的表情和口吻可以知道他已經極度的不耐煩。
簡清相信,要不是那東西對他極為重要,他肯定不會花費這么多時間在自己身上。
“十秒,你要是再想不起來,那你就不用想了。”
說著齊昀往后一靠,再度點了支煙夾在指尖,另一手不緊不慢的敲擊著大腿,開始倒數起來:“十、九、八、七、六……”
一瞬間,簡清的腦子里閃過了很多東西。
一面是自己的命,一面是小東的病,還有小陳、趙老五,還有行業里的規矩……
然而,太陽穴上冰冷的槍口已經齊昀那看死人一般的表情,終于讓簡清妥協了。
就在齊昀最后一秒數完的那一刻,簡清死死閉著眼睛大聲嚷道:“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四周很安靜,沒有槍聲,也沒有說話聲,更沒有疼痛感。
她悄悄睜開眼睛,徑直對上一雙深邃眼眸。
那是一雙黑得純凈的眼,像是無底的深淵,里面除了無窮無盡的冷再無其他。
她被這冷意凍得哆嗦一下,趕緊移開視線,視死如歸道:“我把它賣了,錢我已經收了,憑我現在的能力和地位,那東西時肯定拿不回來了。”
簡清不想壞了道上的規矩,多栽花少栽刺的道理她懂,何況趙老五也不是好惹的。
齊昀看了一眼簡清提進來的行李箱,朝簡清吐出一口煙圈:“賣給誰了?”
簡清不住咳嗽,卻死死咬牙不肯說一個字。
她還想活,她還不想死,她還有小東要照顧……
然而,趙老五和齊昀,她又有哪一個真正得罪得起?
可或許是看穿她外強中干的本質,齊昀眼底閃過一抹嘲諷,冷冷道:“只要你告訴我地址,我不會為難你。錢,你可以帶走,從此兩不相欠。”
齊昀是齊家的無冕之王,而齊家在本市是神一般的存在。
簡清抬頭看著齊昀,看著他不似作假的承諾,終于咬牙說出了酒吧的位置。
她在賭,賭齊昀雖然狠辣,卻也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說出口的一瞬間,簡清只覺得渾身力氣全無,太陽穴處的槍口收回,齊昀身后的助理也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碩大的房間內再度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齊昀坐在沙發里,將手里的煙頭滅了,隨手拿起旁邊的文件翻閱起來。
光看模樣,倒是一個清貴的公子哥,無論是樣貌和動作,都給人一種很雅致的感覺,哪里能想到,他私底下下手會這么狠。
簡清就這么站在那兒,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她稍稍一動,對方就抬眼瞥了她一眼,這一眼飽含威脅和壓迫,簡清咬牙,硬著頭皮道:“我能坐一下嗎?”
齊昀頗為嘲諷的勾了勾嘴角,道:“你該慶幸,現在我還能讓你站著,而不是把你扔出去喂狗。”
簡清想到進來前看到的那幾只惡犬,當即渾身一激靈,再也不敢多廢話了。
差不多二十分鐘的樣子,原本安靜的門口忽然傳來響動。
老遠就聽見趙老五那特有的破鑼嗓子嘰嘰喳喳的叫道:“你們到底抓我干什么,我可告訴你們,綁架可是犯法的,我身后有人,到時候你們可吃不了兜著走。”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拎著扔到了齊昀的面前,還是穿著剛剛見面那身黑白的長褂子,整個人矮胖矮胖的,被這么往地上一扔,就像是一只吃肥了的癩蛤蟆在地上滾動。
趙老五在地上掙扎了一下爬起來,抬頭看見沙發上坐著的齊昀,先是一愣再是一驚,失聲叫道:“齊少!?”
接著轉頭看到了旁邊的簡清,再次一愣:“你怎么在這兒?”
簡清迅速向他投去一個自身難保各自為安的表情,轉過臉不看他。
一瞬間,趙老五面如死灰,聰明如他怎么會想不到,那批珠寶的來歷。
趙老五頓時怒道:“簡清,你竟然不守行規!”
簡清頓時苦了臉色,朝沙發上的齊昀努了努嘴,提醒他識時務者為俊杰。
不過簡清似乎太瞧得起趙老五了,還不等人家逼問,他自個兒就屁顛屁顛朝齊昀撲上去。
要不是保鏢攔著,趙老五估計已經抱上齊昀的大腿了。
簡清看著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齊少,你知道道上的規矩,收貨的從來不問來歷,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您的,要知道是您的,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收啊。”
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因為趙老五的到來變了點兒味道。
“好在東西還在我哪兒,我立刻給齊少送過來!”
簡清有些汗顏,什么叫做狗腿,這才叫狗腿。
果然長期在道上混的都是人精。
不等趙老五說完,就見門口再次出現兩個黑衣人,他們徑直走到齊昀跟前,恭敬的將黑色布袋打開。
炫目的光華四射,簡清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己那個箱子。
珠寶被正主拿回來了,那自己的錢……
簡清剛側頭,就聽那邊的齊昀怒道:“戒指呢!”
簡清回頭有些茫然:“我怎么知道?”
她看向旁邊的趙老五,趙老五立刻無辜道:“這東西我剛剛拿到手,還沒點過也沒動過。”
齊昀和趙老五再度齊齊轉向簡清這邊。
觸碰到齊昀那冰冷的眼神,簡清只覺得頭皮一炸,她上前兩步,親自翻找起來。
結果將整個袋子都扒拉了一圈,甚至將里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里面都沒有那顆藍鉆的蹤影。
可是她記得她拿了東西之后順手就塞進了袋子里,甚至怕自己舍不得,再賣出去前她都沒有看一眼。
她都沒有看一眼!
簡清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大意之處,她一直沒有檢查包里的東西,然而在她走出大廈的時候,曾經不小心撞到過一個小孩!
那孩子?!
她心底有些慌亂,可還是轉頭看著趙老五,再次確認了一遍:“趙老五,你確定你沒有把那顆藍鉆石私吞吧!”
趙老五一聽頓時急了:“放屁,你這東西給我才多少時間,我這屁股都沒坐熱就被人抓了過來!”
確認不是趙老五私藏,簡清看了一眼齊少,只能硬著頭皮道:“那就可能是被人偷了!”
啪一聲巨響,齊昀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子,反手便搶過保鏢手里的槍,抵著簡清的腦袋,怒道:“你信不信我一槍繃了你!”
很少有人見到一向冷傲的齊家小少爺發脾氣是什么樣子,今天簡清有幸見到了,但是其后果卻不是她能承擔的。
她咬著唇,忽然覺得有些委屈。
她也不想去偷不想去倒賣,可是有什么辦法,家里的債誰為她背,小東的病誰幫她治?
她轉首看著盛怒的齊昀,甚至有些喪氣的想,與其一直這么活著,還不如真的一槍讓他給繃了算了。
兩人相互對視,雙方誰也不讓誰,眼見著局面快要失控,旁邊那助理趕緊勸了一句,道:“少爺,明天就是繼承家業的時候,各方代表都要過來,咱們還是先找到戒指最為緊要。”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簡清可是唯一線索,現在一時沖動把線索斷了,那戒指短時間內可是找不回來了。
旁邊的趙老五見狀,眼睛一轉,也跟著勸道:“就是,現在情況這么緊急,還是找到戒指最為要緊,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可以讓這個小妮子給你仿一個,這小妮子不但偷東西一絕,仿珠寶也是一絕。”
話語剛落,所有人都將視線轉向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