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掰正田洪義,田芯自然是下了功夫的。
從原主的記憶里,從范氏的嘴里,從田蕊的身上,她打聽了一些關于田洪義的事兒,將田洪義的性子猜了個七七八八。
田洪義念過書,考中了秀才,骨子里讀書人的那股子清高勁不小,自以為被人請去幫忙記個賬是多體面的事情,不然的話,怕是記賬這事兒他都不帶去干的。
近幾年來,除了這件事,他幾乎不愛出門,其實是漸覺自己秀才公的身份越來越不值錢,不愿意讓自己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可心里卻又不愿意承認自己的失敗,窩在家里還能頂著秀才的身份沾沾自喜。
對付這樣的人,可不能光有巴掌讓他認清現實,打完巴掌之后,還得給兩顆糖哄著。
所以田芯不僅給了塞了一嘴糖,夸他過去能夠考上秀才是多么能干,還給他畫了一張大餅……
田洪義黯淡無光的眼神果然亮了兩分,眼珠子也滴溜溜的轉了兩下。
“可……可我現在……我現在也不能確定別人還愿不愿意讓我教了。”
肯定不愿意!
田芯撇了撇嘴,在心里默默大喊。
“爹,不是我打擊你,照咱家現在的境地,可能真沒有人愿意請你。可是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助你扭轉你在鄉親們眼里的形象,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下狠心了。”
“什么法子?”
聽見還有法子改變,田洪義問得有些迫不及待。
田芯彎唇一笑,朝著四下看了一眼,而后朝著田洪義笑瞇瞇道。
“爹,寶根今年都六歲了,你不覺得應該好好管教管教了嗎?那臭小子,動不動就哭哭鬧鬧,哪有半點兒男子氣概?還有,六歲了,怎么也該開蒙了吧?他是你唯一的兒子,難道你不想他繼承你的衣缽?”
說到這里,田芯也是忍不住納悶了。
別人家的秀才爹若是自己考不上舉人,肯定會把這個舉人夢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不遺余力的使勁掙錢來供他。
偏偏田洪義不一樣,不指望兒子繼承衣缽繼續考就算了,連開蒙都懶得開了。
誰知道田洪義聞言,卻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怎么不想?可是我怕,我怕他到頭來跟我一樣,甚至還不如我,那不是白白糟踐一家人的心血嗎?芯兒,你不知道,像咱們這樣的農戶人家,供一個學子有多艱辛……”
況且當時就是他想供兒子,他的爹娘兄弟都不能同意的。
不然這個家,怎會早早就分了?
說起這個,再想起她的兩個叔叔嬸嬸,田芯也跟著嘆了一口氣。
是呀,靠田洪義和范氏兩個人,根本不可能供得起田寶根的。
況且,她這一代,田家可不止田寶根一個男娃,二嬸兒三嬸兒家里都是有兒子的,還不止一個,憑什么又只送田寶根呢?
這么一想,田洪義這樣的心態倒也不算惡事,反而算是老田家的一門幸事了。
“爹,就算不讓寶根考科舉,可總得讓他識上幾個字吧?還有他那個脾氣,再不嚴加管教,今后出門闖了大禍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