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田芯一聲脆叫，嚇得田洪義手里的銅板頓時散落一地。

“芯……芯兒，你怎么在這里？”

田洪義憋紅一張臉，有些不好意思看向田芯。當著女兒的面明明說了再不濟也不會丟掉讀書人的風骨的，可沒想到一眨眼卻被女兒抓了個正著。

“我領謝大哥來買些書和筆墨，爹，聽這位大哥的意思，你是在這兒抄書掙錢來著？”

看著田洪義閃躲的眼神，田芯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想法了。

“芯兒，你可千萬不要跟別人說這事兒啊。爹也是看你掙錢太不容易了，爹現在幫不了你大忙，就想著掙幾個小錢，哪怕只能給你娘開幾服藥也好……”

其實當初讀書那會兒，田洪義也干過抄書的活計，那會兒他倒不覺得這事兒丟人。

可自打考上秀才被人捧過之后，他就再也沒接觸過。屢次落考之后，他就更拉不下臉來做這個了。

要不是之前挨了田芯一通罵，知道了田芯的不易，他可能還是拉不下臉來干這個。

可是想到自己這么些年迎接的冷嘲熱諷，他就不想讓人知道他重新干起了這件事兒。

他丟不起那個人！

可沒想到才干了沒幾次，就被女兒撞破了！

“芯兒，爹知道自己沒本事，拖累了你們還有你娘。可你就看在我是你爹的份上，裝作今日沒見過我成嗎？”

田洪義說著，竟是想自顧自地溜走。

田芯見狀，忙上前扯住了田洪義的袖子。

“爹，我都看到了，怎么裝作看不見？”

“那我以后再也不來了成嗎？我知道，有我這個爹給你丟人了……”

說著，臉埋得越發深了。

卻沒成想，田芯卻突然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弄得他當場一愣。

“呵呵……爹，你給我丟什么人了嗎？沒有啊，我覺得這樣的爹爹沒什么不好呀。你一不偷，二不搶，憑著自己的雙手掙錢，有什么可丟人的？”

田芯是真沒想到田洪義這陣子常把自己關在屋子里是在做這件事，她還以為他的老毛病還沒好，正想著私塾到底還要不要開起來了？

可沒想到他關著門居然不是在家里躲懶，而是在偷偷摸摸的掙銀子。

這對于田芯來講，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哪還有什么可丟人的？

田洪義一聽，忍不住抬起頭朝著幫工那邊看了一眼，就看到幫工早已把錢放到了空著的書架上，跑去忙活他自己的事情了。

也是，他這點笑話，哪里比得過人家自己的工錢重要。

是他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芯兒，你真不怪爹給你丟人了？”

“不怪，相反，若是爹你還跟從前一樣不務正業，我才要怪你呢！爹，你也不要總覺得自己屢次落考丟人了，你能考上秀才已經很厲害了，至于再往上的舉人，進士，那更是萬里挑一的人才。那些嘲笑你考不上舉人的，自己連個秀才也不是呢，有什么資格來笑你？而且你的秀才身份雖然沒有大作用，但起碼還是給家里免了賦稅和徭役的，再有一點好處，您難道還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