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的坐在餐桌旁,金流年對剛才脫口而出的話有些局促不安,她清了清嗓子,想要緩解一下屋子里尷尬的氣氛。
還沒等到金流年開口,季南川那獨特的音調便在金流年的耳邊響起,帶著七分繾綣兩分刻意偽裝的生硬,最后的一分卻夾雜著些委屈。
“你本來就是我的家人,是我季南川明媒正娶的夫人吶。”
金流年的腦子有些混亂,甚至是有點五雷轟頂的感覺。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把季南川拉進她與金家的恩恩怨怨之中,自己的事情就要自己去做,這也是母親當年說過的話。
可是這與前世的劇情發展實在是差的太多了,這總該是有時間分叉點的吧,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難道是因為自己的重生而引發的蝴蝶效應?
金流年有些頭疼的看了看眼前的季南川,深邃的眼眸就像是自己小時候玩過的萬花筒,零零碎碎,像是溫柔的月色灑在波光瀲滟的池水中,星星點點,好不奪目。
總感覺這雙璀璨的眼眸好似在哪里見過,在哪里呢......
金流年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拼命的在腦海中翻找過去的記憶。可每次等到她快要抓住記憶中的那個少年時,她的腦海卻又出現一道道的白光,刺得生疼。
季南川靜靜地盯著眼前的少女,想要把她拉入懷中,撫平她皺起的眉頭。
金流年于他而言,始于心動,終于白首。擁之則安,伴之則暖。若無她,便像那撲火的飛蛾,剎那傾覆,左右也不過是一縷青煙罷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既于他,亦于她。
原本前世的時候,金建權便想在我二十二歲生日的時候嫁于季家,那時候的金家內憂外患,急需要一大筆的資金和聲望在厲城站穩腳跟,而商業聯姻便是最好的方法,尤其是像季家這種在首都扎根的大家族,既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財富,也有著在軍政兩界令人膽寒的實力。
而這聯姻對象嘛,聽說不過是季家不太受寵的遠房一脈,可再不受寵,那也是與季家本家連著點姻親的,帶著點血緣的,總好過那些連上流社會的門檻都沒踏進去的暴發戶。
可也不知怎的,前世和金流年聯姻的這個不受寵的季家子弟,在訂婚典禮的前夜卻發生了車禍,劇情反轉的實在是讓人不知所措。
而在金家接收到這一消息時,看到金建權灰敗的臉色,金流年也是很給面子的給這個未曾謀面的未婚夫送了一束鮮艷的菊花,以表憾意。不過這其中究竟有多少的真情,混雜著多少假意,都不重要了。
自此開始金流年與金恩雅無休止的爭斗便愈演愈烈,甚至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了,以最后的槍聲做結尾,也屬實是意料之中了。
可這一世直接就與季家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當家人聯姻,說實話,金流年還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畢竟在金流年前世的時候就聽到季南川各種神乎其神的傳言,雖無一人能證其傳言的真實性,可季南川自身的實力便不可小覷,再加上背后的季家本家,即便是總統,也要讓其三分。
這樣的一個天之驕子,居然是自己的老公,想到這里,金流年的心情也是有點小復雜。現在想要把季南川推出自己與金家的恩怨之外,似乎是有點不太現實。金建權好不容易攀附上季南川這棵大樹,怎么可能會輕易地讓自己滿足,權力金錢于他而言,就像是惡狗看見了骨頭一般,不把它拆入腹中,就絕不會松口。
在重生的第一天,金流年就想過,一旦自己和金家發生正面沖突,同歸于盡雖然是下下之策,可也不失為一種最為便捷的法子。
但是看著眼前的男人,金流年卻又有一絲不舍。真的到了那一天,她會不會因為他而猶豫不決。金流年有些慌亂的別開了眼睛,斂了斂心神。平復好心情,金流年才發現季南川一直握著她的手,溫熱的觸覺一直從大腦傳遞到心臟。
金流年承認,這一刻她對季南川是心動的,從來沒有人能在她茫然無措的時候給予她溫暖和鼓勵。這種感覺是她在前世沒有體會過的,很新奇,卻又顯得彌足珍貴。她想抓住這種感覺,一輩子也不放開,卻又害怕在這甜蜜的背后會是萬丈深淵和永無休止猜忌、算計。
即便是有那百分之一的機會,她也不會去嘗試,重生一次已是不易,自己又怎么可能會因為這可笑的愛情而錯失復仇的機會。即使是最狂熱最堅貞的愛情,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種瞬自即逝的現實。
況且像她這樣的人何德何能,能配得上他的喜歡,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的人,要拿什么資本來談論愛情。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季南川忽然直直地盯著金流年的眼眸,像是能洞察到金流年內心的想法。季南川緊緊地握住了她的雙手,帶著實打實的委屈音調說道:“我知道,你嫁給我本就是不情愿的,可你能不能就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
季南川此時就像一只被主人拋棄的小獸,這像極了當初被金家放棄的金流年,她可以感受得到那種被拋棄的痛苦和絕望,深入骨髓,卻又無能為力。
金流年終究還是狠不下心去拒絕,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勸導他,正當金流年為難之際,耳邊又傳來季南川磁性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懊悔和小心翼翼說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令人心疼的語調令金流年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說完,季南川抽回握住金流年的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眉目間又恢復原來的清冷。金流年啊,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
一聲輕嘆回蕩在金流年的耳邊,看著與自己漸行漸遠的背影,金流年莫名的心慌,她怕這個背影再也不會轉身,她怕自己再也不能貪戀那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