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祿!
巫善的心猶如被擊中,神魂巨震!
巫善已經明白了,祿祿此般魔化,是為了她!它的傷心是那么深!
巫善飄近樹干,漸漸的她聽見了祿祿的哭聲,萬分悲傷:“嗚嗚——嗚——善姬——為什么!我一覺醒來、就變成了這樣……”
巫善仿佛看見了它那痛哭的小臉,看見它傷心到整棵樹都在顫抖:“嗚嗚——嗚嗚——”
它的悲鳴化成濃郁的黑煙,從樹干上冒出來,越來越多,向四周鋪散而去,但凡沾上一點黑色,草木皆化為腐朽。
巫善幡然醒悟。
原來,有這樣一樣一個人,為她傷得這樣深。
就在她死亡的那一瞬間,她痛恨所有人,甚至痛恨這世界,她能看見他們的痛苦,但是他們卻看不見她的痛苦!
人們為何如此愚昧,人心為何如此利欲?
但是此刻,她猛然發現,她狹隘了,她身邊的人,不止那些村民,還有母親,還有祿祿啊!她們會為了她的痛苦而痛苦,為了她的悲傷而悲傷。
是她!
是她把祿祿變得這樣痛苦!是她讓祿祿陷入了深淵!
是她啊!是她害了祿祿!原本是那么單純快樂的祿祿!
祿祿??!
看著祿祿的軀干上,魔化后長出許多盤根錯節黑色脈紋,她心如刀絞,因為這都是祿祿為她留下的痛苦和悲傷!
她想告訴它,不要悲傷!
她竭力大喊:“祿祿——不要——”她撲向槐樹,卻一次次穿過去。她根本碰不到它!
她淚如泉涌,喃喃道:“對不起祿祿……不要在悲傷了……”
或許是感應到了她的內心,這時廢墟里巫善的尸體掉了出來。
入魔的槐樹猛地看向尸體!
砰——砰砰——
它安靜下來。樹枝沒有再追擊。
它聽見自己心跳失衡。
它把自己從泥土里拔出來,化根為腳,化枝為手。雖有了手腳,但是皮膚表面仍然覆蓋著樹皮,布滿黑色脈絡。頭發是許多小樹枝,還帶著槐樹細長的樹葉。
當腳底踩在地面上時,它才發現自己在發抖。
它帶著沉重的喘息,慢慢走近,走近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體。它的喉嚨沙啞,眼里滿是痛楚:“善姬……”
巫善飛奔過去,大喊著:“祿祿,我在這!“
但是它聽不見,只是緩緩抱起尸體。
它的身體周圍,緩緩飄落樹葉。
巫善身體忽然變淡了,嗓子也逐漸失聲。她極力想對祿祿說話,她的內心在嘶聲竭力的吶喊,她不想走,她還有話想說!但……
“別走……別走……我還沒為你開過花啊,別走……”它的哭聲悲痛欲絕
它的葉子,在未落地前,紛紛發黃、變干、卷曲、歸于塵埃。
這是巫善看見的最后一幕。
什么是魔?
入迷為魔。
………………
另一邊。
逃脫的村民慌張的跑向祠堂,他們驚懼萬分的猛拍木門:“老族長,救命??!”
“救命??!有怪物!”
聽到外面的喊聲,巫善的母親冷哼一聲,不予理睬。
此刻她淚水已經干涸,就在剛才,這少年跑來的時候,她便已經從少年那里得知,自己的女兒正在被火燒,早已遇險了。
她很后悔當初教會女兒法術,如果沒有教她法術,沒有當巫女……那她,就不會……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此刻只覺有錐心之痛,令她頭暈目眩。
村民們拍了半天木門,不見有人回復,于是紛紛加大力度拍門。
剛才他們忙著從山上逃下來,也沒注意到巫顯族長在哪,不過現在,人群里沒看見到他,也許已經被殺死了。
從祭壇逃出來的人都在祠堂周圍了,粗略的一看,村子里的人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將近四分之三的人都喪命在那一座山上了,連巫顯也沒逃出來。
現在老族長是他們最后的希望了,他們把所有的信任又放在了老族長身上來。
屋子角落里響起少年弱弱的聲音:“老族長……外面、是不是……”
老族長冷冷的掃向少年:“你認為你打得開這妖術嗎?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和我一起被關在這里,連我都沒有辦法,更別說你一個靈力始蒙的小兒。安分的等著吧,我恢復一些靈力,自會破除這個妖陣出去的。該發生的事情,它已經發生了,你以為我就不想出去嗎?我的心里,如同刀攪!”
這少年便是巫澤,他沒想到進來了就出不去了,他現在可不敢多言,只小聲地答道:“是……”
這幻境十分難破,她嘗試好幾次用法術出去,但是每此一開門,進入院子,沒幾步又送回房間里。
幾次之后她的靈力消耗的所剩無幾。
隨后這男孩又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告知她女兒的情況。她焦急,拼盡全力想出去,但這幻境令她無能為力,她救不了自己的女兒,心里痛苦萬分。
不僅是她和這男孩,旁邊的房間里還有她很多親信,都被巫顯一起關在這里。
巫顯是怕,今夜身為巫善母親的她——老族長會阻止這一切,因此把她關在這祠堂里,并且讓妖怪們設了幻境。
老族長想,在巫族的底盤上,竟然出現了妖魔的東西,恐怕不是偶然,她想,大概巫顯早已墮落了,顯然他與妖魔存在著丑陋的交易。
她的親弟弟??!真是人心難測!
她被關在這里已經好久了,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怎么樣了?
忽然聽見外面又是一陣騷亂,有人高呼:“怪物沒有追上來!”
“??!太好了!”
“這里有老族長在,定是不敢追了!”
“太可怕了!神樹也會殺人?。 ?/p>
外面你一句我一句的聲音,讓老族長也心緒跟著混亂。樹?神樹殺人?居住在這座山這么多年,從來未曾聽過神樹有靈,莫非今日真是神樹顯靈?
哼!你們這群愚民,真不配活著,配不上我們巫家、還有我女兒為這個村子付出的一切!我很不得將你們千刀萬剮!神樹殺的好啊!把這群愚民,全都殺了更好!
老族長開口了:“神樹也會殺人,那是你們遭的報應!你們殺害了不該害的人,就應該受到神明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