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對視了許久，在這期間，男人臉上的表情變得陰晴不定，但最后男人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亦或者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步步地向著懷特的車靠近。

“呃，要不然我們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你繼續你的工作，而我也要開車回家了，放心，我不會報警的，這樣做對我也沒有什么好處，你說對吧？”懷特一邊說著話，另一只手則悄悄地向座位底下摸去，直到懷特摸到座位下的手槍，那厚重而又冰涼的槍柄帶給了懷特些許安全感。

“停下，我告訴你停下，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我的車了！”

而男人似乎沒有并聽到懷特的警告，依舊我行我素地向著懷特的車靠近。

懷特從座位下面掏出手槍，然后用它對準了男人的頭，喊話到：“米勒先生，你要是敢再往前走一步，我會開槍的！”

就在這時男人停下了腳步，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問到：“你是誰？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懷特撓了撓頭：“我叫懷特，不好意思，我今天去看望朋友，就正好聽到了你和醫生的談話。但是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聽的，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是因為辦公室的門沒鎖好！”

米勒自嘲地笑了笑：“其實我并不在意這些，畢竟，也沒有人會刻意地去了解另外一個人的生活，除非是為了談戀愛。”

“我剛剛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所以我想...”

懷特接上話茬：“所以你就想讓我來開槍打死你，然后讓你可以名正言順地離開這個世界，逃避現實。對嗎？這樣多好啊，那些壓的你喘不過氣來的債務包袱一下子就被甩開了，或許你還可以從我這獲取一大筆賠償金，這樣的話妻子和女兒今后的日子也能夠過的稍微好一點了，我說的沒錯吧，米勒先生？”

米勒苦笑兩聲，沒有搭話。

懷特此時也放下了手中的槍，打開車門，走到米勒的面前：“來，咱們來聊一聊吧，盡管我不能幫到你什么，但是我還是可以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米勒猶豫許久，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煙，遞給懷特一根：“喏，萬寶路，不知道為什么，現在我迷上了這玩意。”

懷特擺擺手拒絕道：“我不抽煙的。”

“那你介意我抽煙嗎？”米勒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正準備點燃手中的香煙時，問了懷特這樣一句話。

“我雖然不抽煙，但我并不介意別人抽。”

“看起來還算不錯？”米勒用打火機將手中的煙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由于太過用力，香煙嗆入了氣管，導致米勒一個勁的咳嗽。

“咳咳咳，其實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短短的兩個月之內，我就淪落到了這種地步，就和那些流浪漢一樣，在街上流浪。因為我負擔不了旅館的費用，所以我只能去睡橋洞或者公園的長椅，不得不說，長椅還是挺不錯的，雖然有點硬，不過那對你的腰有好處。”

“那...那你之前跟那名醫生保證的那些？”

米勒慘笑兩聲：“我騙他的，我哪還有什么公司啊，我的公司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倒閉了，我也因此而破產，我對他這么說，是想暫時穩住他，保證我妻子的用藥。”

“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拆穿的，你也許會被醫院起訴。”

“誰在乎呢？反正我現在都活成這個樣子了，坐不坐牢又有什么關系呢？也許我在監獄里能夠過的不錯。”

“您還有個女兒對吧？現在她怎么樣了？”

“我把安妮送到父母家去了，拜托他們代為照料，畢竟我不能讓她跟著我一起受苦，她才兩歲，還有很長的一條路要走。”

懷特沉默了許久，開口道：“我現在突然覺得你跟我的一個朋友很像。”

“哦？”

“他和她女朋友從新澤西州來到紐約，他們本來想在紐約闖出一番天地...”

米勒將手中正在燃燒著的香煙掐滅：“這個故事聽起來像個悲劇？”

懷特點點頭：“沒錯，這就是tm的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不得不說，他和她女朋友之間真的很相愛，他們天真的以為這里能夠實現他們的夢想，能夠讓他們賺到大錢，就像新聞里宣傳的那樣：“總有一個窮小子走了狗屎運，然后一夜暴富，哦，那些該死的媒體就喜歡報道這些東西！”

“然而他們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他們沒有讀過大學，自然而然的也就找不到好工作，他們只能去做那些沒有人愿意做的工作，比如說餐廳服務員，或者說卡車司機、送貨員一類工資低還特別累的工作。”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咬牙挺過來了，他們每人打三份工，就是為了在紐約生存下去，他們住著最差的房子，吃著最便宜的食物，做著最苦、最累、工資最少的工作。”

“上帝總是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給你一拳，就如同我說的那樣，他的女朋友得了白血病，眾所周知，治療白血病，只有通過骨髓移植的方法才能治好，要不然的話，只能夠慢慢等死，而且治療的費用也不低，足夠拖垮一個中產階級家庭了。”

“讓我猜猜，他根本就負擔不起如此高昂的醫藥費。”

“沒錯，他負擔不起，他曾經嘗試一天打四份工，但是卻根本不能支付他女朋友的醫療費。”

“那么后來呢？”米勒饒有興趣的問到。

“后來啊，后來有一位富婆看上了他，然后就...你懂的，但是我想他們之間應該有一個交換條件，具體我并不知道，但是他女朋友的醫療費用卻是不用愁了。”

米勒促狹地眨了眨眼：“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安置所碰碰運氣，如果我的運氣足夠好的話，我應該就能夠在安置所度過一個溫暖的夜晚，或許還能享受一頓不錯的晚餐，再見了，我的朋友，謝謝你能聽我講這些，我現在舒服多了。”

米勒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轉身就準備向安置所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懷特出聲叫住了他：“米勒，等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

懷特走到自己車上，拿出一張五千美元的支票，遞給了米勒。

“這也許能夠讓你過得稍微好一點，拿著它，去好好吃頓飯吧！順便把自己打理一下，雖然這點錢也幫不上什么大忙。”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謝謝你，懷特。”

“再見，我的朋友，祝你過得愉快。”懷特對著米勒揮了揮手道別，然后轉身上了自己的車，隨著汽車發動機的一陣轟鳴聲，車輛也漸漸地看不清楚輪廓，最后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