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奶奶地話非常的難聽，但李梟沒有生氣，他依舊跟在后面，老奶奶一邊搖頭一邊繼續走。
來到三樓，李梟親自看著老太太打開了老蔡家的門，看都沒看他一眼就鉆進了屋子。
李梟有種說不出的沖動，很想進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樣子，和早上見到的老蔡家相同嗎，但他忍住了，默默轉身離去。
來到小區門口，他被門衛攔住了。
門衛沒有說話，只是在朝他比劃著數錢的動作。
李梟沒反應過來說“有事嗎？”
“臭小子，你以為我們為什么會放你進去，不是說好了一天一百嗎？”
“我沒說過。”
門衛立刻變臉了，但又不敢對這個壯漢怎么樣，于是繼續說。
“欺負老實人是吧，想賴賬是吧，行啊，以后別想再進這個小區一步。”
門衛自然不敢把事情鬧大，就算李梟成心賴賬，他也不能咋滴，最多罵幾句。
李梟無視門衛，快速的走出了小區。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讓他感到絕望，如果自己真的得了重度妄想癥，那我怎么分辨現實和妄想呢？
能有這個想法，說明他的病情沒有嚴重到放棄治療的程度，現在天色已晚，他感覺很累，于是打車回家。
回到家，他沒有洗漱，直接躺在床上，還穿著鞋子，衣服也不脫，就這樣沉沉的睡去。
睡之前，李梟還擔心自己會因為所經歷的這些時而失眠，但事實是，他一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
難道，自己潛意識里，認為自己已經得到了解脫？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他不懂精神方面的知識，也不知道該怎么解決自己的病情，自己三個月前突然復發，直到現在，又再次的沖破妄想，回到現實，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自己了解的太少，無法做出任何的判斷。
睡前的最后一個念頭，他想起了方荀，或許，可以找到她，但自己手寫的病情追蹤記錄里，提到，就連方荀也失蹤了，接下來又該何去何從。
第二天醒來，看看時間，已經中午十一點了，李梟起床，感覺頭有些暈，簡單的洗漱后，他開始在家里翻東西，他想找到一些關于抑制妄想癥的藥物，可惜家里連一瓶板藍根都沒有。
自己已經不需要藥品的幫助了嗎？李梟心里稍微松了口氣，心里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
我得找到真正的薛洋。
沒錯，十年前的案子好像只有我和他還在堅持調查，他現在在哪？派出所？結婚了嗎？或者和自己一樣，已經不是警察了。
對了，還得搞清楚，自己為什么不當警察，精神方面的原因是肯定的，但他總覺得，還發生了其他的事。
薛洋住的地方離自己家比較遠，按路程來算，怎么著也得十五塊。
李梟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灰色挎包，其實里面裝的東西不多，兩個口袋就能搞定，但挎包已經成了他的必帶物品，有時候他覺得，手機都沒他重要。
這么強的依賴感，又在暗示自己什么？
隨便攔了輛出租車，李梟開始和司機扯皮。
司機是一名瘦弱矮小的中年大叔，年紀和李梟差不多，三十多歲，但樣子比李梟老成許多，兩鬢有些花白，李梟裝出很隨意的樣子問。
“老哥，你這一天的毛利潤是多少啊？”
對于這個話題，司機似乎充滿了各種埋怨。
“利潤？老弟，混口飯吃，總有人認為我們喜歡多繞路，宰客人這種司機確實有，而且宰的都是外地人，像我們這種老實人，該怎么走就怎么走，賺不了幾個錢。”
“開車是挺辛苦的，師傅您開了幾年了。”
“八年，落了一身的毛病，脊椎病，腎結石，痔瘡，還好都不算太嚴重。”
“哎呦，那可得注意休息，身體最重要，沒事不要老坐在車里，多活動活動。”
司機呵呵笑了“老弟，你不像外地人，是干什么的？”
李梟不假思索的說“剛失業，還沒找到工作。”
“結婚了嗎？我跟你說，要不是為了老婆孩子，我才不愿意開車呢。”
“沒，還沒，過幾年再考慮。”
一路上，他和司機越扯越遠了，最后話題包羅萬象，李梟覺得機會來了，隨口問道。
“師傅，您開了這么長時間的車，是不是什么怪人都遇到過。”
司機點頭“沒錯，不給錢的，多給錢的，喝醉的，在車里親熱的，被砍的，有次還遇到一個家伙，說自己是警察，要我跟著一輛車，跑了幾個小時，出了城，到了x市，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他是真警察嗎？”
“好像是，人家都掏出證件了。”
“他長什么樣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都好幾年前的事了，嗯三年有了吧。”
李梟轉移了話題“真是什么怪人都有，現在社會治安太差，歹徒搶劫司機的事我也聽說了不少，不是我嚇唬你，多長個心眼沒錯，你說這些歹徒連殺人都敢，還有什么不敢的，就像十年前的那起殺人案，不知道師傅，您有沒有聽說過？”
“什么命案？”
“十年前，四個小年輕，死在山里了。”
“有點印象，兇手好像自己摔死了。”
李梟又問“您知道這事啊，我也是聽說，有人說，警察錯了，根本沒找到兇手。”
“啊，不會吧，還有警察找不到的人？”
“警察也是人，再說十年前的偵查技術沒法和現在比，如果是現在，指定很快就能抓住人。”
“不可能吧，你聽誰說的？”
“我一朋友。”
“管他是誰，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現在也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也許這輩子都抓不住了。”
李梟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師傅，您覺得那個兇手還在衛城嗎？”
司機師傅笑了笑說“也許吧。”
車里變得非常安靜，兩人停止了交談，都有些累了。
李梟覺得這樣談話根本就是浪費口舌，但他現在做什么事都毫無頭緒，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十分鐘后，車子停在一片老房子前的街道旁。
這里的環境很差，街上堆著好幾堆垃圾，路上行人稀少，兩旁的店家的招牌都是什么洗頭啊，按摩啊，茶樓這類讓人浮想聯翩的名字。
在一些巷子里，還能看見好幾個妙齡少女，衣著暴露，三兩成群，在不停的交談著。
李梟走了五六分鐘，看見了一幢五層高的出租樓。
這就是薛洋住的地方，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他有個女朋友，叫妙妙，兩人看上去很有夫妻相，都長得胖嘟嘟的。
進去后，李梟直奔二樓，敲開了一個租客的門。
是個非主流年輕小伙，他看了李梟一眼說“你誰啊？”
李梟問他認識薛洋嗎？非主流搖頭就要關門。
李梟連忙攔住，抱著最后的一絲喜歡問道。
“你記得上一個租戶是什么人嗎？”
“不知道，我來的時候，這房子空了很久了。”
最后，李梟只要了個房東的電話，就離開了。
隨便在街邊小攤上吃了快餐，李梟撥打了房東的電話。
“喂！”
對面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
李梟說自己是警察，想要問點情況。
房東也沒拒絕，說“問快點。”
李梟詢問了一些租客的情況，了解到了薛洋早在五年前就搬走了，至于房東為何能有印象，是因為他對這個人的印象很深刻。
“就是一怪人，每天晚上自個在屋子里不停的說話，也不知道說得什么，聽說也是個警察，走的時候我去他家看過一次，他家擺滿了各種紙箱，里面好像都裝著一些資料，不知道是干嘛用的，最后搬家的時候，費了好大力氣才收拾完。”
最后實在沒有其他有價值的信息了，李梟道了一聲謝，掛斷電話，李梟去了一趟人才市場，看看有沒有什么適合自己的工作。
對于這一點，可能是他最無法接受的了，警察多威風的職業，怎么最后變成網管了，不對最后失業了，還得重新找工作。
他想起家里有張銀行卡，出來的時候忘帶了，明天去看看卡里還有多少錢。
買了一些零食和飲料，李梟早早的回家了。
他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他有些不適應這個社會，感覺像被剛投放在衛城的一顆種子，一切都得從頭來，點也太背了吧，自己竟然是個神經病？想想都覺得好笑，如果可以，他想選擇人格分裂，而不是妄想癥。
方荀已經失蹤了，但她還有家人，就住在這城市里，李梟決定明天去拜會一下，希望會有收獲。
他已經想好了明天的行程。
取點錢，如果卡里沒有，就得真的去打工了，要不和父母要點，然后去精神病院打聽方醫生的個人信息，或者網上也可以查到。
說到父母，李梟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聯系他們了，拿出手機，看著全是陌生數字的號碼，決定一個一個的撥過去。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篩選，手機里有一半是空號，剩下的一半是陌生人，再剩下的都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朋友。
最后只有十來個號碼，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