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曉曉那兩條隨著郭恬恬移動的腿,突然僵硬無法動彈。
那顆活蹦亂跳的小心臟,也好似被什么利刃狠狠地戳了一下。
沈元安,沈元安,這是她最不愿被提及的名字。
那是她整個青春歲月里最濫觴的疼痛。
“曉曉,我知道你最好了,你陪我去好不好?”
郭恬恬撒嬌,不停的搖晃著范曉曉的胳膊。
可,她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曉曉,你怎么呢?”
郭恬恬又伸出手掌在范曉曉的眼前晃動,剛才腦袋斷片了的范曉霞,突然猛地一把推開郭恬恬。
“我……我突然想起我待會兒還有幾個妝要化,我不能陪你去……”
她明顯撒了謊,眼神慌亂,精神緊張,逃也似的掙脫離開。
“曉曉……”
郭恬恬沖著范曉曉逃離的背影大聲的叫喚著,可她像是沒有聽見一般。
就在這時,沈元安的電話打了過來。
“恬恬,你在哪里呢?方便我過來接你嗎?”
電話那端,沈元安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郭恬恬的記憶,輕易就被拉回到了從前。
“學長,我馬上打車過來,待會兒見!”
郭恬恬顧及不了太多,直接打車奔赴約會地點,兩個人約好了在江大校門口的川菜館見。
那個地方雖小,曾經卻一直都是社團的聚餐場所。
郭恬恬到的時候,沈元安已經在餐館門口等候了,他一襲暗色條紋西裝,身材挺拔俊朗,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睛,遠遠看著,儒雅氣息鋪面而來。
“學長!”
郭恬恬下車,大力的沖他揮手,滿臉堆笑,露出一口白凈的牙齒。
沈元安伸手推了推鼻梁的眼鏡,笑容隨即在臉上蕩漾開來,“恬恬!”
他大步朝著這邊走來,等靠近了郭恬恬,卻又震驚不已,“你的臉……”
“不礙事,一點意外,會好的……”
郭恬恬說著,伸手扒拉一下額前的劉海兒,刻意將那半邊有疤的臉遮擋住。
沈元安蹙起的眼眸,還想要探究,但又適可而止的停下了。
兩個人入座,這家店還是和幾年前一樣熱鬧,兩個人都熟悉彼此的口味,很快就點了一桌子菜。
“恬恬,你是今年畢業了吧?在哪里上班?”
沈元安問,他盡力克制自己的好奇,不把目光集中在郭恬恬臉上的那塊疤上。
“我……”
郭恬恬尷尬的笑了笑,“我……最近自己做點事兒……”
她回答的聲音很小,不愿意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多說。
沈元安又是禮貌的笑笑,“你過得好嗎?”
他平靜的問,想要知道真相。
可郭恬恬善于掩飾,她立刻揚起瘦削的小下巴,“當然,你看我現在像是過得不好的樣子嗎?倒是學長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啊,你就是我心里的偶像!”
“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恰巧點的幾樣小菜已經端了上來,沈元安不住的給郭恬恬夾菜,不一會兒,她的碗里就堆起了小山。
“多吃點,我記得以前你最愛吃豆瓣鯽魚了。”
沈元安隨口一說,郭恬恬大吃一驚,“啊?學長,你怎么知道的?”
他又是淡淡的一笑,“我當然知道啊!”
但,他也只是點到為止。
那么多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只是從未讓郭恬恬知曉罷了。
一頓飯的工夫,兩個人都在敘舊,郭恬恬實在是太高興了,見到故友的感覺讓人內心溫暖。
“學長,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眼科專家,你有沒有幫我聯系到呀?”
郭恬恬急不可耐的問。
沈元安繼續給她夾菜,“嗯,已經聯系好了,晚上的時候我帶你去見他。”
聽了這話,郭恬恬就像是中了一千萬彩票一般的興奮。
翟雋天的眼睛有救了!
一想想這個,她恨不得嗷嗷的叫出聲。
吃罷了飯,沈元安想要在江大校園里轉轉,郭恬恬便欣然同意了,兩個人沿著法國梧桐林立的小道走著。
郭恬恬蹦蹦跳跳,一會兒指著大樹開心的笑,一會兒指著小廣場大笑,那些地方,承載了她太多美好的回憶。
沈元安一直微笑著看著身旁那只小精靈,那顆疲憊不堪的心,此刻,得到徹底的放松。
原來,念念不忘的,才是最好的。
校園大道上,黑色賓利緩慢行駛,車外那兩個歡笑的人影兒一閃而過,他扭頭朝外看了一眼。
天哪,那個女孩子是郭恬恬。
只是她旁邊站著的那人……他沒看清。
后排的翟雋天,一直蹙著眉頭盯著車窗外。
今天,他來江大談一個合作項目,剛才忙完,驅車準備離開。
遠遠的,他便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一會兒拍手笑著,一會兒歡樂的跳著,而她身旁陪著的男人,一臉微笑的看著他。
他是男人,能讀懂那個男人臉上的表情。
車子一晃而過,車窗外那兩人的身影卻定格在他的腦海里。
“二少,現在回公司嗎?”
陳坤小心翼翼的問,他家少夫人光天化日之下跟別的男人約會,這是要給他家主子戴綠帽子嗎?
“回家。”
翟雋天冷冷的說道,車廂里的氣氛壓抑到極致,可車外那兩人卻渾然不知。
回到了家,翟雋天便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他將手機攤在書桌上,像是在等誰的電話似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莫名的煩悶擁堵在他的心間。
郭恬恬興奮,陪著沈元安在江大一時逛的忘記了時間,兩個人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我們現在去找那位專家吧!”
沈元安看了一眼手機,繼而沖郭恬恬說道。
“嗯,好。”
她屁顛屁顛的就跟著沈元安上了車,那種發自心底的期待,在眼里一點一點的彌漫開來。
“你的那位朋友失明多久了?”
車上,沈元安淡淡的問。
“五年了。學長,你一定要幫幫我,眼睛對我那位朋友真的很重要。”
可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里的翟雋天,心情卻糟糕到了極致。
他等了整整一個下午,外面的天色都暗了,那個女人樂不思蜀也就算了,連個電話也不給他打。
他氣,他怒。
他抓起手機準備興師問罪。
可電話那頭卻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不好意思,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