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燁再次睜開雙眼，腦海中緊跟著一股眩暈感傳隨之而來。

相應的，胃里開始翻江倒海。說實話，這種感覺實在不怎么好受，下意識的，陳燁用雙臂支撐起身體，一個翻身，頭朝下趴在地上，嘔吐起來。

隨著嘔吐物的排出，腦海中眩暈的感覺減退了不少，這時候，腦海中一幕幕景象漸漸浮出。

“我……死了嗎……大家……”陳燁右手猛然握拳，朝地上錘去。

松軟的感受滲入指縫，陳燁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張被熏得漆黑的面龐映入眼前，陳燁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眼前那漆黑的面孔也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陳燁咧了咧嘴，那張面孔也做出了相同的表情。

陳燁伸出手向下撈去，平靜的水面蕩起絲絲漣漪，漆黑的面孔隨之消失，露出了下面的一顆顆鵝卵石，以及……剛剛沉到水下的嘔吐物……

陳燁瞪大了雙眼，抬起頭，面前一座座翠綠的青山連成一條長長的曲線，山上鳥類四處盤旋，天空碧藍無比，一朵朵白云好似棉花糖一樣，軟軟的，糯糯的。

而自己面前的水面，是由一條看不到盡頭的河流組成。

河水緩緩流動，偶爾上面會有葉子飄過。

陳燁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幕景色。

在自己印象中，自己生活的地方，水面被污染，天空也不再碧藍，萬里無云，天空有的，甚至只是一團團霧霾，將陽光遮擋。

陳燁喃喃自語：“這是天……”堂字還沒說出口，只見清澈的湖面中，一條足有手臂長短的大魚朝自己游來，張開的嘴巴露出一排細密的牙齒，游到近前，猛然一躍而起。

當兵十多年的陳燁，幾乎是下意識的，身體后仰，另一只手精準握住魚尾，向地上猛然甩去，再看那條魚時，尾巴動了兩下，就已然失去知覺。

陳燁皺著眉捏了捏太陽穴。

“看來不是……”傳到手中的濕滑感，和握住魚時的感受，都異常真實，最關鍵是……由于剛剛吐完，空蕩蕩的胃在看到失去知覺的魚后，響起的咕嚕聲。

也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強烈的饑餓感讓陳燁暫時拋去了其它想法。

順手撿起一旁的消防頭盔，再在一旁樹下撿了些干枯的枝葉，堆成堆，拿起頭盔上曲面的玻璃，對準天空的太陽光，集中一點照耀在干枯枝葉上，僅僅幾分鐘后，那里已經燃起了絲絲火苗。

四周環山的地理位置，也讓周圍的微風少了很多，陳燁又撿了幾根還有些濕的樹枝，其中一根從魚嘴穿透，其它幾根熟練的搭起了架子，就將其架在了剛剛燃起的火堆上。

隨著輕輕吹氣，火苗不久間，就將周圍幾根干枯樹枝同樣燃燒了起來。當年在山上當兵，和自己的戰友們也時不時的會抓些野味，就這樣烤著吃掉，對于這些，陳燁并不陌生。

隨手在其中又添入幾根干樹枝之后，陳燁盤腿坐到了一旁，雙手伸在火旁感受著從中傳來的溫暖。直到這時，陳燁再次開始環顧四周。

“按照太陽方位判斷，這里是正北方。”陳燁瞇著眼睛，看向山脈河流的方向。“臨江市位于龍江以東，龍江水不可能這么清澈。首先排除龍江，這么看來，我在臨江市以北的方向，不管怎么看，水都是自東向西流淌的，說不定就是龍江分流下來的河流，那么接下來我只要順著這條河流，向上游走，就能回到龍江。”

陳燁冷靜的判斷著，很快下了決定。

不管怎么說，已經31歲的陳燁，能夠不依靠關系，走到中隊長的職位，與他遇事不亂，能夠保持沉著冷靜的性格必然密不可分。

當然了，用隊里老王的話說，他就是俗稱的心大……

過了一段時間，陳燁吃掉烤熟的魚，出于對安全的考慮，只吃了中間那一層，至于外面的皮脂以及中間的內臟，都留在了原地，拿周圍的泥土簡單的蓋住，就開始向上游出發。

出任務時，手機并不裝身上，對講機此時也只剩下沙沙的電流聲，電量所剩無幾，陳燁索性也就將開關關上。

直到快要天黑，陳燁也沒走出環山籠罩的河岸，索性找了一處避風的地方，熟練的點燃篝火，將自己路上摘的十來顆棕咖色的果子拿出，穿在樹枝上烤熟，一個個冷卻后吃掉。

雖然和魚一樣，他同樣也不認識果子的種類，但是那幾年當兵時，野外生活的經驗告訴他，食物是必不可少的，可即便認為能吃，也一定要將其烤熟。

吃完果子，望著搖曳的篝火，陳燁沉默了下來。

同樣漆黑的夜晚，同樣搖曳的火光。

不同的是。

這次沒有任務，沒有火災，沒有耳邊的呼救，警笛，搖晃的地面，和刺耳的爆炸聲。

也沒有……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

不自覺從衣兜里掏出那顆湛藍色的玻璃珠。

陳燁望著那如同天上星辰美麗般的珠子，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隨之出現在眼前，年輕的小吳，痞氣的老王，話多的老張……等等，所有那些隨著行動一起沖入大樓的弟兄們，或許，都死了吧……

“陳燁！陳燁！”兩聲兒童般稚嫩的的叫聲傳入耳畔。

“唉……我都出現幻覺了……”陳燁苦笑的搖搖頭。

“他們都沒有真正死去啊陳燁！”稚嫩的呼喊聲再次傳入腦海。

陳燁搖搖頭，試圖甩開雜念。

“沙……”熟悉的電流聲響起，陳燁皺了皺眉，從懷中掏出對講機，卻只見，已經關閉的開關，不知何時，已經被打開。

陳燁順手擺動開關，然而，象征開啟的燈光依舊閃耀著。

“壞了？”陳燁拿手敲了敲。

“別敲了！”一旁插著的耳機里，頓時以最大音量，傳出了稚嫩的孩童呼喊。

陳燁手指一抖，險些將對講機扔進篝火當中。

不是錯覺！

這次陳燁無比確定，這聲音，和剛才的聲音一模一樣，全部都是由這耳機傳來的！

“聽我說，記不記得你曾將一個小女孩扔下樓！”耳機里孩童質問的說道。

“扔下樓？”陳燁皺起了眉頭，心大如斗，形容的就是他這樣的性格，在這種詭異的事情面前，第一時間思考的，居然是他確定大樓是向后倒塌，沒有壓死當時那個小女孩，所以此時完全排除厲鬼索命的可能。

又想了想，就算是厲鬼索命又怎么樣，自己扔下去是為了救她，厲鬼來了也能親口把他給說服。

于是理直氣壯地拿起耳麥說道。

“是啊，我扔的。怎么了？”

“……”耳機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很顯然，對講機里的聲音，此時一下子也語塞了，是啊，自己質問，人家承認，沒毛病啊……

過了幾秒鐘，耳機里還是傳出了聲音。“珠子還給她！”

陳燁皺起了眉頭，并未應答。

又是幾秒后，耳機里繼續傳出試探性的聲音：“好不好……”

“為什么？”陳燁條件反射般，直接問道。

相比起這聲音出現的詭異，陳燁更想明白，邏輯上的理由，彈珠是女孩送的，女孩是自己和小吳救的，說還就還，邏輯上根本講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