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陳燁邊打邊說，陰風(fēng)席卷著自己的聲音，宛如實質(zhì)一般，傳入上空之中。

將靈魂力化掌為拳，黑色巨拳迎著老者面門直接轟去。

“無知的人類，你哪來的勇氣！”老者目光桀驁，一道陰云出現(xiàn)在巨拳之前，瞬間凝實，陳燁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次，當(dāng)自己的靈魂力轟擊在陰云上時，遭遇到了明顯的阻礙。

“人類嗎？”陳燁看著黑色巨拳和陰云對撞，拳頭上的裂痕再次擴散，頭腦中，就猶如一根根利刺扎入。

“我只是想與你們有一次平等的交談而已，但你若想滅我，我也絕不會束手待斃。”陳燁凝聚精神，將黑色巨拳順勢分裂，繞過陰云，抓向即將洞開的陰間門戶。“這個星球，是否曾經(jīng)誕生過不凡的文明？”

“你問題太多了。”老者開口之間，門戶打開的速度再次快了一份，先后轟擊在門戶周圍的兩只巨拳，也只是使得，門戶微微顫動。

“為了文明，肆意殺人，我不怪你們！”陳燁此時說話時，嘴角的鮮血已然大口噴出。“只有站在某個位置才能看到，在文明延續(xù)的問題上，一切的利與弊，并不是單純的善惡就能判斷！你要殺我，我接受原因。但是，你殺死的是我的親人，我的弟兄，他們沒犯下任何錯誤，還有那些在夜晚中熟睡的人們，也沒有任何錯誤！如果我不討個說法回來，我不會甘心，死去的弟兄們，更不會甘心！”

“某個位置？可笑的無知生物，你也曾是這個星球眾多生物中的一員而已，也只是一個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物種罷了。”老者嗤笑一聲，四周的陰云朝黑色手臂阻攔而去。“所謂說法？要什么說法，你掠走了這個星球的生物，這就是你該死的原因！”

“掠走？”陳燁握緊雙拳，上空一條條黑色手臂分裂開來，不斷撞擊著即將洞開的門戶。“我覺得可笑的倒是你們！如果我猜的不錯，這里曾經(jīng)的文明早就覆滅了吧！而你，看著文明被覆滅，留下余部茍延殘喘，不將文明發(fā)展下去，去為覆滅的文明復(fù)仇，反而去因為一個外來的文明，而扼殺那可能拯救這個文明的復(fù)仇機會！不分對錯，去隨手收割自己文明的生命！”

老者面上一條條皺紋凝聚在一起，并未反駁，惱羞成怒一般，雙眉緊皺，周圍陰風(fēng)滾滾，聲音在空中咆哮。“你這個弱小的生物又知道什么！復(fù)仇？開什么玩笑，你根本就不知道面對的敵人是誰！”

陳燁已經(jīng)感受到了腦海中的昏沉，咬破舌尖，使得疼痛感讓自己清醒一些，此時看著上方已經(jīng)打開一半的門戶內(nèi)，傳來的陣陣陰風(fēng)，當(dāng)那些靈魂手臂靠近的瞬間，都隱隱要被吸收進其中。

雙目中被血絲充斥，陳燁依然高昂頭顱。“以前我只為了我的弟兄們說話，我想要為他們復(fù)仇，為他們討要一個說法，但是現(xiàn)在，我想要建立一個偉大的文明，想要看著人類，在宇宙這個大舞臺上，占據(jù)一席之地。”

“你看到現(xiàn)在這顆星球的現(xiàn)狀了嗎？！”陳燁仰頭問天。“人類內(nèi)戰(zhàn)不斷，發(fā)展滯后不前，看似安穩(wěn)，但是高階科技呢？元力呢？包括更多的力量，他們都沒有！他們有的，只是生存！”

“夠了！”老者怒吼道。“只要活下去！文明只要能保留下去！為什么還要讓他們擁有那種力量！更多的力量，只會引來更多的外來者！最終走向滅亡！”

“那這樣下去就不會嗎？”陳燁看著上方崩斷開來的靈魂手掌，只感覺腦顱內(nèi)，同樣有什么東西裂開一般。“我見識過那種力量的雛形，就已經(jīng)坐立不安了！更何況你應(yīng)該見識過整個文明的覆滅！你明明知道，沒有足夠的力量，在外來的入侵者面前，弱小文明是多么脆弱不堪！”

“沒有力量，只要被稍微強些的入侵者發(fā)現(xiàn)的那一天，就是走向滅亡的那一天！你應(yīng)該知道這些，卻還要自欺欺人？”

“領(lǐng)地，任何一塊可以生存下去的領(lǐng)地，都會遭到外來文明的窺視，更何況你告訴我！你擁有著超出常人太多的力量！這些從何而來？！”

門戶中的陰風(fēng)依舊翻滾，而老者，則是皺著眉頭，四周的陰云也暫時沒了動靜。

陳燁咬著牙，將上方失去威脅的靈魂力，再次凝聚在一起，握成拳頭，繼續(xù)說道。“力量，在這個宇宙的大叢林里，星系的力量就好比這個拳頭，拳頭大，才是說話的資本，就好像，你稱呼我為螻蟻，不過就是依仗現(xiàn)在的你，拳頭比我大，比我硬而已。”

“……”老者沉默了，閉上雙眼，緊皺的眉頭，似乎在腦海中，回蕩著什么痛苦的回憶。

“這里……不會再有威脅了，力量被封印，這是外來者，留給這個文明，最后的一片凈土。”老者好似瞬間蒼老一般，嘶啞著聲音，有些頹廢。

陳燁吐出一口鮮血，腦海中似是稍稍舒暢了些，但他知道，這是之前吸收的靈魂力，已然用盡，一種靈魂被抽離的感受，充斥著腦海。

即便這樣，老者的話，也是全部聽入耳中。

“你……是，最后的管理者？”陳燁聲音有些虛弱，卻是直接用靈魂力裹挾著傳入上空。

“是。”老者頹然的說道。

“從你身上……我看到了曾經(jīng)的文明。”老者緩緩睜開雙眼。“那種與天斗，與地斗，不肯服輸，那種誓要將人類文明，發(fā)展壯大，沖入宇宙虛空的模樣，還真是……像極了他們。”

“你覺得我在作死嗎？”陳燁反問。

老者疲憊的看向陳燁，這個剛剛還被他視作螻蟻的生命，此時卻不知不覺得，讓他有種平等看待的感受。

一旁滾滾陰風(fēng)的門戶緩緩閉合，老者這才微微點頭。

“看來你被監(jiān)視了。”陳燁看向老者疲憊的面孔，突然覺得，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懦弱不堪。“那扇門戶，給了你力量，但同時，制約了你將文明暗中發(fā)展的所有可能。”陳燁暗暗想到，并沒有將這些話用靈魂力傳遞過去。

“給我十年。”陳燁看了一眼身旁早已陷入昏迷的司機靈魂，望向蒼天。

“這十年間，命是我的，十年后，等你來拿。”陳燁堅定的看向老者。

老者瞇起眼睛，深深的看向陳燁，他當(dāng)然知道，陳燁所說，并不是真正要站在那里等他索命，而是為他爭取時間。

“十年。”老者皺著眉頭，在他眼里，這個數(shù)字，對于整個人類群體而言，簡直如同眼前晃過，不值一提。

說真的，他并不信，陳燁能在十年間，掀起什么風(fēng)浪。

但看著下方堅定的眼神，這種感覺又有些動搖了。

“十年嗎……”老者說道。“你已經(jīng)不屬于這顆星球原生的生命，按理來說，你的陽壽，已經(jīng)不歸我管。”

“我希望你堅守承諾。”老者說道。

至于堅守的承諾，是十年后等自己來索命，還是十年后，相信陳燁帶領(lǐng)人類走向更高的臺階，老者就沒有說出口了。

然而隨著這個聲音落下，老者頭顱后方，門戶自動顯現(xiàn)，一只充滿血色和殺戮的眼睛，若有若無的隨著門戶的打開，注視著老者。

“十年后，等我索命。”老者厲聲說道，緊跟著，隨手一揮，門戶散開，自己也悄然隱去。

陳燁望著頭頂?shù)奶炜眨藭r陰云已經(jīng)散去。

而屏障也似乎被老者的力量阻隔，已然消失，他知道，重回生者世界的他，不再回受到直接威脅。

卻望著天空陰云消散的地方，久久不能平靜。

老者顯然最后是被那只眼睛的主人召喚走的。

“身不由己嗎？”陳燁直接坐倒在地，頭腦撕裂一般，隨時都會昏厥。

老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樣，只敢?guī)ьI(lǐng)文明茍延殘喘，他也曾有過雄心，有過壯志，但在為了文明能夠生存延續(xù)的問題面前，他妥協(xié)了。

疲憊而頹然的面孔，一遍遍的在陳燁腦海中浮現(xiàn)。

甚至于在今天之前，陳燁還將那老者定為敵人。

隨著了解的深入，轉(zhuǎn)變?yōu)樵骱蓿ピ骱蕖⑷ポp視老者的懦弱。

但此刻。

陳燁突然覺得，當(dāng)自己擁有了整個星系，去站在老者的高度，去看待他所看待的事物時，一切，又是那么的順理成章。

“或許在不知不覺當(dāng)中，我的世界觀，已經(jīng)向著上帝視角去轉(zhuǎn)變。”陳燁有些感慨，或許今天之前，自己還只是想著復(fù)仇，想著復(fù)活自己的隊友。

但此刻他突然之間明白。

人類。

為了人類整體文明的延續(xù)。

老者在做著許多迫不得已的選擇。

自己也站在同樣的角度，卻是顯得有些幼稚，但隨著交流，那一聲聲咆哮，那一聲聲質(zhì)問。

他又何嘗不是在質(zhì)問自己。

他在和老者做著相同的事，但不同的是，自己有時間，有機會，去壯大文明，老者沒有機會，所以只能選擇穩(wěn)妥延續(xù)。

顯然，老者沒有錯，自己也沒有。

站立的高度相同，只是……所處的角度不同。

“被囚禁，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也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更不是整個人類希望看到的。”

“不論如何，你不敢做的事情，我來做，你無法去實現(xiàn)的希望，我來實現(xiàn)。”陳燁眼前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堅定。“十年后，你和藍星人類不敢去面對的敵人，由我?guī)ьI(lǐng)開元紀(jì)的人類來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