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個問題,末法時代持續了多久?”
唐午悠悠道:“不久,也就一萬年。”
江溈再一次目瞪狗呆:“什么?!那豈不是……從大虞王朝開始?”
唐午看著他促狹的笑道:“對啊。順帶一提,大虞的第一任人皇就是顧先生哦?!?/p>
“我靠!顧先生是大虞?”
虞,立元帝國歷史的開端,九州共尊為人祖,謂之大虞。
歷史上他第一個統一九州、建立王朝,國號大虞,從此書同文、車同軌,天下歸于大虞。
這些天的遭遇簡直像兩只大手一來一回瘋狂抽江溈的三觀,完了還要一把捏成粉末再回爐重造。
一萬年的滄海桑田,九州大地幾千個大大小小的國家起起伏伏,數十個王朝崛起又覆滅,多少英雄豪杰化為塵土,又有多少可歌可泣的傳說在歷史的長河中熠熠生輝。
到如今,末法之末來臨,任它時光如水歲月如刀,唯我虞皇屹立不倒,萬載長存!
江溈人都麻了,他覺得應該沒啥東西再能刺激他了——什么叫位面之子?。?/p>
不,參考顧鵬程跟人道的關系,應該是——什么叫人道之父啊?
“等等?”江溈忽然反應過來,“唐哥跟白玉姐你不是末法之前成精的嗎?你們難道活了一萬年還要多?”
唐午一副“你才反應過來”的表情:“對啊?!?/p>
“你們怎么能活這么久?”
“修煉啊,我跟白玉辛苦修煉一萬年,已經化神巔峰了,壽元可比天齊?!?/p>
“我靠,真的假的?”
這時白玉清理完后廚,回來就發現江溈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
白玉找個位子坐下:“怎么了?”
江溈問道:“白玉姐,你是不是化神巔峰?”
“對啊?!?/p>
“那你在后廚能聽到我們的聲音嗎?”
“激活感官的話可以,不過平時我都沒進超感狀態,只保留了對危險的感知,平常我就比普通人敏銳點。所以你們剛才在聊什么?”
江溈敏銳的察覺到一點:“超感狀態是有什么缺陷嗎?”
“不,超感本身沒缺陷。你知道超憶癥嗎?”
白玉反問一句,江溈立馬點頭。
這尊白雕頭疼的揉揉太陽穴:“超感跟超憶癥一樣,只要開了,感官范圍內一切聲音景物都會極其極其清楚。比如以我的修為開順風耳,那么小到空氣的流動、螞蟻的啃食聲等等都會聽得一清二楚,會對大腦造成很大的負擔?!?/p>
“???”
這倒是江溈沒想到的:“那傳說中天庭的千里眼順風耳怎么監察天下的?他們大腦能承受一座天下的信息量沖擊?”
“祂們是自己修煉上去的,當然與我們磕藥上來的不同,祂們可以精準的控制自己的力量,聽到且只聽到祂們想要的信息,我們就不行,除非以后我們對自身力量的把控也能達到化神巔峰,才能如臂指使,才有可能更進一步?,F如今的我,可以動用筑基期的法力,但超感一開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p>
“嗑藥?”
江溈疑惑的看向唐午,唐午假裝喝茶。
“我跟唐午天賦有限,又碰到末法之末,要不是天山那位大能看我們是最后一批妖眾,賜給我們一朵天山雪蓮,早萬年前我們就死了?!?/p>
“唐哥說你們是修煉上來的?!?/p>
白玉一聽這話,沒好氣的白了眼唐午:“他就是逗你玩——你知道西游吧?里面說蟠桃三千年一熟,凡人吃了白日飛升立地成仙,這都沒錯。但是,”
她把“但是”兩個字咬的很重:
“像我們這嗑藥上來的化神境游仙,一身修為已經固化了,就連靈識靈覺也被固化,吃再多的蟠桃、仙丹、天山雪蓮也沒用?!?/p>
“像我們這樣的化神巔峰一使用靈識靈覺就一股腦的探查到周圍最細微的東西,就患了超憶癥的凡人會把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的記憶都記住一樣,失去了過濾的能力?!?/p>
“于是作為區分,局里把我們這種狀態稱為超感,與那些一步一步修煉上來的化神游仙做區別?!?/p>
“游仙雖是最低等的仙,那也是仙,已經得了長生。但長生不老,又不是永生不死。即使身壽無窮,也還有一層天壽制約著所有的仙神。等到元神不能承受歲月磨損,仙神也會化為無意識的瘋魔,不甘心無盡壽形化為飛灰,做出種種癲狂舉動?!?/p>
說到這她輕嘆一聲:“僅僅天山上,最后一批妖眾足有一千多。這么多游仙,在有避世不沾因果、大能守護等等加持下,還能保持元神純粹、抗住磨損的,也只有我跟唐午了。其他人進了輪回,再也沒有相見的時候?!?/p>
“停停停!”
唐午揮手打斷白玉:“怎么念到這來了?別想這玩意,想多了你遲早進輪回?!?/p>
白玉沒好氣的說:“你以為我是你,天天沒心沒肺的。”
不過終歸是沒說下去。
江溈抓緊問:“那為啥孫悟空可以吞那么多蟠桃仙丹還那么強?”
“人家是補天石吸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孕育出來的,上限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蟠桃仙丹這玩意兒,對我們來說是鎖死上限,祂是空血空藍吃藥補充,縮短祂修煉的時間。”
“我們原本的上限終我們一生也就在筑基打轉了,天山雪蓮反而是把我們的上限拔高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步,不過這也是我們一萬年來沒辦法真正掌握自身能力的原因?!?/p>
“以后要是能把這一身力量真正化為己用,或許就可以開始突破煉神了。而對祂來說,補個血補個藍補沒補滿都不知道?!?/p>
許久不說話的徐東山打斷幾人交談:“好了,聊這么多夠了。還一個小時到京城,都休息下,做好下機準備?!?/p>
唐午麻溜的放下椅背躺下休息,還翹著個腿搖啊搖,生怕別人看不見他的臭襪子一樣。
白玉優雅的斜靠在窗邊,眼睛望著窗外層巒的云海,有種源自本能的翱翔沖動。
一直沉默不語的季眠季大廚像狗熊一樣的身體緩慢的站起來,終于對意猶未盡還滿肚子問號的江溈說了句話:“別想了,好好休息?!?/p>
“嗯。”
面對季眠的壓迫感,江溈覺得不聽他的可能下一頓自己就“上”餐桌了。
他端端正正的靠在椅背上,瞄了眼還在處理文件、據說正在為蠢蠢欲動的妖族煩心的徐東山,然后抬眼望著天花板,根本靜不下心來。
顧先生是終結上一次洪荒大劫、一統九州的破劫之人,那應該是發生在末法降臨前的事,不知道一萬年前的洪荒有多精彩?顧先生又是怎么發育起來的?
如果我回到那個時代,我是被一只被時代的一粒沙碾死的螞蟻,還是能傲視群雄的豪杰呢?
少年人的心思總是這么細膩,又總是這么向往英雄史詩。
陽光掠過走道,機廂里的人們也沉寂下來,靜靜享受這個美好的午后。
時間緩緩流淌,專機潛下云層,江溈望向窗外,在視線的盡頭,遠方的大地上出現一座龐大的城市,鱗次櫛比的大廈高聳入云,干凈整齊的白瓷磚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京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