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幾人聊得是熱火朝天。
徐東山和周宇不愧是干接待處的,知道江溈二人沒怎么接觸過這類場合,便主動引導話題,從輕松的日常瑣事聊到妖管局的工作事務,再慢慢涉及到神界與人間的種種趣聞,令江溈大開眼界。
連朱凰都了解到不少從未聽過的秘聞:“原來哪吒與李靖現在是這樣的關系。”
南云隨口道:
“神位上呆久了,什么愛恨情仇都無所謂了。”
“哪吒剛成神時恨死了李靖,恨不得把他抽皮撥筋。他知道殷十娘復活成了床頭婆婆,高高興興跑去看母親,但殷十娘只是個凡人,沒有明悟真我。一朝成神,就已經不是他母親,而是有了幾十世記憶的床頭婆婆。只不過剛巧有一世,成了他母親。”
江溈呼了口氣:“神位倒果為因的能力確實可怕。”
朱凰則小聲向他說明:“片刻間從凡入神,自我就在瞬間化為了神位的一部分。只有明悟真我的‘人仙’,才能抵擋融合趨勢。不過就算如此,也需要下凡歷劫來錘煉真我,不然遲早也會成為無情的神職機器人。”
“繼續說回哪吒。”南云喝口茶,接著往下說,“床頭婆婆見到哪吒,客客氣氣的說了句‘見過三壇海會大神’。哪吒呆了呆,什么都說不出口,只能返身回到府邸,找到李靖,問他還是不是自己的父親。”
“李靖怎么說的?”
“他說是。哪吒繼續問他‘如果我殺了你之后呢’?李靖只說了一句話。”
眾人的心不由跟著緊張起來。
沒有人說話。
他們像是都明白了什么,又像是抱著一點點期待,期待不會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只能用眼神催促南云繼續說下去。
南云緩緩看過眾人:“從此以后我就只是托塔天王了。”
“后來呢?”
“后來哪吒走了。他終于明白,殺了李靖,祂就再也不是哪吒,只是三壇海會大神。”
江溈瞬間想到另一個傳說故事:“這么說來,那白娘子傳奇結局,法海、白素貞、小青和許仙一起成神成佛,祂們難道也是?”
“法海與白娘子修為圓滿,登神之前已明悟真我;小青和許仙,祂們現在只是神了。”
徐東山舉起酒杯:“南先生學識淵博,給我們帶來這么好的故事當下酒菜,我敬你一杯。”
“徐處長客氣了。”
兩人酒杯遙遙一碰,一飲而盡。
“胡老板從哪找到這么好的幫手,也給我介紹介紹?”
“徐處長客氣,妖管局人才濟濟,這些消息輕而易舉就能分析出來,倒是南云班門弄斧,讓貴客們見笑。”
這倆人都是人精,一番互相吹捧,氣氛又熱鬧起來。
那邊,周宇推了推眼鏡,目光望向南云:“南先生,你博學多識,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周處長客氣,但說無妨。”
“南先生認為,人道和天道是一種怎樣的關系?面對末法之末,諸天萬界即將溝連洪荒,帝國需要做好什么準備?”
周宇在非正式的宴席上拋出兩個比較嚴肅的問題,在座幾人相互對視一眼,摸不準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南云倒是神色不變:“盤古開天,先有天地洪荒,再有道。天本無道,沒有生命之前,萬物按既定的軌跡運轉,這是‘自然’。而有了生命以后,用比較科學的話來說,就是有了觀測者才會坍塌出天道。假設那個生命的本能是活下去,那么就要從外界獲取能量來源,這就是第一條天道‘避死求生’,并延伸出第二條天道‘弱肉強食’。”
“在‘避死求生’和‘弱肉強食’的過程中,生命不僅處于觀察者的位置,也處于對‘自然’的改造者位置,進一步出現第三條天道——因果報應。”
“天道是大自然運轉的規律,會隨自然變化而變化。春耕夏種,秋收冬藏,這是天道;掀起思潮,以人為本,發展科技,造福民眾,這也是天道,只不過人為的將‘以人為本’區分為人道。”
“要我說,道囊括了所有生命體的一切本能與行動、所有非生命體的存在道理、以及它們相互間的一切作用;天道則是生命體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與客觀世界的互動;人道則是生命體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
周宇微微點頭:“南先生果然是專家。沒想到這趟來能見到南先生這樣博識的學者。”
胡青青狀似頭痛的笑道:“周處長你再捧下去,我這位左膀右臂明天就會跟我提要求漲工資了。”
“胡老板家大業大,但人才難得,漲工資能留住這么一位精英,簡直不要太劃算。”
“外人看我是風光了,里子只有我自己知道,上上下下有多少人指望我吃飯。這些精英們專家們都傲的很,漲了這個沒漲那個,他們能把我的這點老底全掀了。”
周宇聽到這話只是笑了笑,望向南云:“南先生請繼續,周某人洗耳恭聽。”
“不敢。”
南云頓了頓,接上之前的話題:“九州長安,鼎立新元。帝國鑄九鼎定九州,奠定人道根本,這與諸天神佛開辟諸天萬界容納洪荒萬族一個道理,都求一個長治久安。”
“唯一不同的是,洪荒是萬界本根,因為只有盤古才擁有完整的開天權能。萬界依附在洪荒上下四方,凝煉為一層全新的混沌胎膜,吸納洪荒擴散出的‘有’,并反哺洪荒,從此啟動洪荒萬界的內循環。”
“雖然‘有’的總量是不斷增加的,但越稀薄的地方擴散就越快,所以神佛們必須坐鎮自己的世界,不斷的‘無中生有’,防止小世界擴散掉。”
南云話說完,喝了口醒酒湯。
“說得沒錯。”
徐東山便接上他的話,目光卻看向江溈與他旁邊坐著搖腿的小蘿莉:“所以末法時代諸天神佛不能下凡。同時也為了避免小世界被洪荒大量的‘有’沖擊,隔絕了萬界與洪荒的聯系。現如今,只有四靈族因為修補四象的關系,可以下凡。”
南云放下碗筷,擦擦嘴繼續說:“新的胎膜已經凝練成型,只等玉皇號令,到時萬界同鏈,將是歷次紀元以來,洪荒與諸天萬界最大的盛況。而舊時代的諸天神佛離開后,洪荒已經沒有神了,空余出了大量神職神位。帝國與諸天萬界,將共同迎來大爭之世,爭的,就是這天道神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