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讓我執行的任務就是想弄死我!”許諳諳扯過被子裹著自己,只露出一張小臉,眼角泛紅,吸了下鼻子:“你叫我去和景蓉作對,到最后,大家都討厭我,等時機成熟,我肯定沒好下場。”
外掛機械的聲音,又被那道低醇男音取代,安撫之意明顯:“今天是突發事件,以后不會再發生類似意外。”
許諳諳沒吭聲。
外掛又說:“就算再發生,我也會像今天這樣保護你。”
“你哪里有保護我!?”許諳諳反駁得極快,仿佛早就在那里等著它:“每次那些土著要對我下手的時候,你溜得比誰都快!”
這才是她現在生氣的原因!
“等我僥幸沒事,你又馬后炮的冒出來!”
許諳諳裹緊身上的被子,聲音低下去:“你就是想利用我,讓我做各種壞事!遇到危險,你就自己龜縮起來,我的死活根本不重要;對你來說,找個宿主分分鐘的事,反正我本來就可有可無。”
這樣的許諳諳,活像一個現實中的叛逆期女孩。
因為害怕,所以憤怒。
因為憤怒,所以‘無理取鬧’。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掩飾她的真實情緒。
林穆活過三十幾個年頭,早已深諳生意場上的應酬之道,他知道怎么激勵喪失斗志的員工,知道怎么應付胡攪蠻纏的客戶,偏偏從來沒有和使性子的小女孩談過心。
這時候,他要扮演的是一個長輩角色。
還必須是會講大道理的長輩。
開導又要把握好那個度,以免對方情緒崩潰。
“許諳諳”不再是純受代碼控制的仿生人,一旦崩潰,結局恐怕不可逆轉。
就算將來被修復,那縷自我意識卻不一定還在。
所以,聽到她的控訴,林穆沒立即搭腔。
燃盡的煙蒂頭還夾在手指間。
他想捻滅丟棄,尋找煙灰缸卻未果,干脆就把煙頭扔進大班桌上那杯冷卻的咖啡里,輕微的一聲呲,道盡了男人此刻的萬般繁緒。
……
許諳諳不見外掛辯解,一顆心往下沉,愈發肯定自己就是它挑中的苦逼炮灰。
她想起了許國陽。
許國陽去世后,她在這個世上就沒了親人。
就算她真死在非洲,也不會有人因找不到她而記掛。
這樣想著,許諳諳攥被角的雙手冰涼。
也是在她陷入惶惶的情緒之際,那道溫和的男聲終于傳來:“知道么,那個綁架你的酋長所屬部落,就在方才,已經被當地有關部門清剿。”
聞言,許諳諳的眼睫微顫。
她的腦海里,外掛還在說話:“那些跟你一樣的受害者,統統會被遣送回自己國家。”
許諳諳小聲咕噥:“誰知道你有沒有糊弄我。”
然后,外掛就讓她自己搜新聞。
許諳諳用手機上網一查,果然查到相關國際新聞,還是實時的。
因為土著反抗,死傷很嚴重。
看到照片,一股寒意從她身體深處涌起。
她又想起那個暴斃的土著。
心里有猜疑,她沒忍住問了出來:“雨林里拿98K追我的土著,也是你殺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