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燕國使臣進(jìn)殿。”
……
待一聲聲唱諾傳至太和殿外的階陛下，燕國太子阿史那·修顏手持旌節(jié)挺胸抬頭，站定與陛下，身后是隨行的使臣。
阿史那展顏一笑。
“走吧……”
蘇舟回到王府的時，一進(jìn)東院，其一便飛快的出現(xiàn)再她身邊，生怕她又轉(zhuǎn)身走掉般，趕忙關(guān)了大門。
蘇舟側(cè)目，怪異的看向其一。
其一看見了，沒解釋，擺著個臭臉瞅著她。
蘇舟奇了怪了，琢磨半晌，道，“我得罪你了嗎？”
“……”
“神經(jīng)！”
蘇舟搖頭，甩袖離去，其一緊緊跟著。
“你干嘛？”
“保護(hù)你。”
“不需要。”
“你需要。”
“我說，不、需、要。”蘇舟咬牙切齒，心情很不爽。
“需要。”
其一也固執(zhí)著，完全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惹怒了蘇舟，畢竟蘇舟從來給人的感覺就是嬉皮笑臉，這么久一來就沒黑過臉，哪那么容易生氣呀。
蘇舟氣極，不再理他，加快腳步走到房門口，轉(zhuǎn)頭看了這跟屁蟲一眼，開門，進(jìn)屋，關(guān)門。
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沒給其一半點(diǎn)反應(yīng)的機(jī)會。
其一皺眉，往一旁的窗戶走去，可人還沒到，“啪”的一聲，關(guān)窗戶的聲音傳來隨著，另一邊也關(guān)上了。
其一呆呆的在窗前看著，試圖看見屋內(nèi)的情形，不過也是徒勞。
她好像生氣了？
其一幽幽的想，發(fā)生什么大事兒了？
以他的榆木腦袋，怕是想一整晚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的，遂作罷了。
找了棵可觀這屋子全景的樹安分的待著。
屋內(nèi)，蘇舟關(guān)上門后，人就頹廢了，直接癱倒在床上，眼望著床帳，一眨不眨的。
蘇舟發(fā)誓，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皇帝，趙潛他爹——延龍帝。
可她怎么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還有皇帝老兒看她的眼神，也明顯不對呀？
仿佛是在看仇人，滿滿的憎惡和怨懟，又像是在看愛人，難掩悲戚和愁思。
蘇舟知道，皇帝老兒看到的不是她，而是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
是誰，不言而喻。
蘇舟越想越愁，拿被子蒙住了臉，天地一片黑暗。
亥時將盡，趙潛難掩酒氣的推開了門。
“主子爺小心著點(diǎn)。”
“沒事。”
他沒喝酒，只是在那種場合呆久了，染了一身的酒氣罷了。
劉忠心一臉憂心，他知道主子爺沒喝酒，可看著趙潛臉上難掩的疲憊與憂傷，他不用想都知道跟誰有關(guān)，反正不是蘇舟就是皇上，而這次，恐怕兩個都脫不了干系。
劉忠心小心的提著燈，把趙潛往正屋引。
趙潛走了兩步，怔住了。
“去耳房。”
“蘇小郎睡下了，主子爺也累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劉忠心愣了一下，猜測到趙潛的意圖。
“爺去看看。”
“是。”
劉忠心提燈往耳房去。
到了門口，趙潛放輕了腳步，輕輕推開了門。
屋內(nèi)一片黑暗，趙潛抬手示意。
劉忠心熄滅了宮燈，等在門外。
床上，蘇舟還是如下午那樣躺著，不知道是不是真在睡覺。
剛才聽劉忠心說，從回來就一直躺著，晚飯也沒吃，誰叫都不理。
趙潛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卻不敢告知，怕承擔(dān)不起這無法預(yù)料的后果。
趙潛脫了鞋和染了酒氣的外衫，又搓了搓手心，才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掀開被子躺下便不再動作了。
或許是感覺到身邊有人，蘇舟翻了個身，窩在趙潛的懷里，趙潛順勢抱住了她的腰。
“趙潛？”
“嗯？還沒睡嗎？”
“被你吵醒了。”
蘇舟閉著眼，窩在趙潛懷里，說出的話冷靜非常，完全不像是剛睡醒的人。
趙潛嘆了口氣，伸手覆上蘇舟的后被安撫著。
“有什么想問的嗎？”
“你喝酒了？”
“沒有。”
“他們?yōu)殡y你了嗎？”
“沒有。”
“我是長公主和陸明禮的孩子？”
趙潛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了。蘇舟不是在問，而是在陳述，趙潛深感無力。
是呀，她這般聰明通透的人兒，還有什么不懂的呢？
“陸明禮是怎么死的，你那么神通廣大，一定知道吧？”
蘇舟抬眼，黑暗中，趙潛卻能明顯感受到蘇舟的目光。
趙潛無奈，他可不想這么神通廣大！
“是他殺。”
“誰殺的？”
“可以跳過這個問題嗎？”
“可以呀！”趙潛聞言，剛放下心，蘇舟下一句話就冒出來了。
“你不說那我來說，你只需要告訴我是，或者，不是。”
“阿舟……”
“陸明禮是皇帝老兒殺的，是嗎？”
“……是。”
“長公主也是你爹害死的？”
趙潛皺眉，“皇帝老兒”和“你爹”可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這個……爺不知。”
“你不知？”
“爺也是人，不是什么都知道。”趙潛無奈，閉上眼，“那時爺也只有七歲，也還是個孩子。”
“皇帝為什么要?dú)㈥懨鞫Y？”
蘇舟知道這樣對趙潛有些殘忍，但她發(fā)現(xiàn)她不能這么迷糊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她不知道未來會有什么等著她。
延龍帝看她的眼神很不對，這怕不是裝糊涂就可以相安無事的，其一寸步不離的相護(hù)便是證明。
“……不知。”
“因?yàn)殚L公主？”
“不是……”
“因?yàn)槲遥俊?/p>
“不是！”
這一聲很堅(jiān)定，蘇舟心跳漏了半分，不再說話。
“我不問了，睡吧。”
“睡吧！”
趙潛如釋重任，呼吸漸漸恢復(fù)了正常，可心跳始終無法平靜。
蘇舟閉眼，聽著趙潛的心跳，想著一切的可能。
下午回來，她就一直在想，是什么讓兩個相愛的人相繼離去，獨(dú)留下遺子顛沛流離，隱姓埋名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
她不該活著！
如果不是爺爺，她或許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和長公主一樣，死在那個人手下。
可又想不通的是，他想要他們死，可為何又對長公主那么好，甚至不惜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待她好，還建了流云宮——一個根本不該存在于皇宮這個大染缸的寧靜。
蘇舟轉(zhuǎn)身，背靠著趙潛，手于他的手緊緊相握。
何為勢不兩立之仇？
她若追究，最傷心的便是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