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作醉意上頭。
白酒，本來就得小酌慢品，結果呢，他太上火，一不小心就喝大了。
好在他的意識尚留一線，知道自己來直播間是干嗎的，不然醉漢耍酒瘋，王莎莎一個人絕對搞不定。
林小倩和周凱正處于熱戀，越看對方越喜歡。說兩斤甜言蜜語，并不為過，只是這無異于給林作的火上加把油。
他恨不得找個遙控板按快進。
周凱不動聲色地摸她的手。
“小倩，你笑起來真好看。”
林小倩嫵媚地將鬢發別于耳后，噘嘴撒嬌：“意思是我不笑的時候巨丑？嫌棄我？”
“哪兒的話，女神殿下，你不笑的時候也好看，真的。其他女人跟你相比，都是浮云。”
“切。口是心非。”
“我可以對天發誓！要是我有一句假話，天打五雷——”
“噓，別說了，不要那么咒自己。”
“嘿嘿嘿。”
“你傻笑什么。”
“我在想，啥時候把你娶回家就好了。不把婚戒套你手指上，我就不放心，要是你被別人拐跑怎么辦。”
林小倩先是一愣，然后害羞地捂臉。
怎么有種被求婚的小激動？她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齁了。
“呸！你聽聽他的花言巧語！”林作又想倒酒，被王莎莎勸住。
“少喝點，待會兒睡死過去咋辦！”
“可我來氣啊！又不能沖過去打他一頓，只能坐在這兒干著急！”林作望天長嘯：
“我辛苦種的白菜，絕對不能讓賴皮豬給拱了！”
“呃，把你未來的女婿比喻成豬不太好吧。”
“他就是頭豬！發情的公豬！”
王莎莎想，如果周凱是公豬，那跟他談戀愛的某倩是啥。
周凱很會講情話，把林小倩哄得頭腦發漲，抵御不住他的勾搭，兩人開始進行雙向唇部無氧運動。
╮(￣⊿￣“)╭這下尷尬了。
王莎莎沖到屏幕前，用身體擋住，可已經晚了，林作都看到了。
他原地爆炸。
“結婚之前怎么可以接吻？！當初我追老婆，都是醞釀了好久才鼓起勇氣牽手成功，當天夜里都沒睡著。‘走開’竟然敢直接親——親——親——”
他一口氣沒喘得上來，脖子的青筋都冒出來了，眼瞪得只剩下眼白，上下牙齒左右摩挲，好像要吃人。
“大伯，深呼吸，請冷靜！！”王莎莎趕緊拍他的背，給他順氣，效果不大，又轉身慌里慌張地給他斟了杯酒，胡亂灌進林作嘴里。
“呼——哧——呼——哧——”
好不容易，才將他安撫下來。王莎莎滿頭冒汗。
毫不知情的當事人結束了甜吻，勾肩搭背地走了。
林作的臉由紅轉青再轉白。死死盯著周凱，咬牙切齒，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小王，你說，我能不能化成厲鬼去陽間？”
他都考慮到這一層了，可見有多抓狂。
王莎莎規勸：“大伯，你都已經是亡靈了，不可能再到陽間去，惡鬼也變不成，接受現實吧。”
“可我女兒談的對象，是個沒責任感的臭家伙！！”
林作的眼里放刀，“親嘴了，怎么也得奉上全財產作為補償吧！”
洛凡通過耳機里聽到這話，肩膀一閃，差點把攝像機給砸地上，畫面抖了抖。
“洛凡，畫面是怎么回事？你那邊沒事吧？”王莎莎還以為是信號問題。
“沒事。我就在想，要是跟女人接吻就得奉上全財產，那我豈不是負債累累。”
“……”
林小倩帶著周凱來到公共墓地。
她想正式向老爸介紹一下自己愛的人。
“凱，這就是我爸。墓碑上的字，是不是很好看？其實，我爸是石雕師，這個字，是他以前為自己刻的。他知道自己得了病，沒多少日子可活……”
遺照上，林作微微抿著嘴，內斂地微笑。
他每次拍照的時候都會緊張。林小倩用手擦掉照片上的灰塵，手指上的冰冷，傳遞到心頭，變成愈演愈烈的酸楚。
父親過世的那段時間，是林家最難的一段時光，幸虧有周凱的陪伴和開導，才幫她走出陰霾。
周凱整頓衣裝，將鮮花整齊擺放在墓碑前，跪地拜了拜。
他煞有其事地做自我介紹，就好像林作還活著。大體內容是“我跟你女兒真心相愛，一定會對她好的，請放心把她交給我”之類云云。
“切。”林作抱胸冷哼，基本上沒把話聽進去：“才買10塊錢一把的小野花，連水果糕點都不備，這是拜見岳父的禮數嗎。”
周凱說話的時候，林小倩一直在后面偷偷拭淚，等到她祭拜時，老是吸鼻子。
“爸，我很想你。媽媽也是。”
人一輩子，真正巴心巴肝對你好的人，只會越來越少。王小倩很后悔，在爸爸生前，為什么沒有對他更好一點，連一句“我愛你”都沒說過，還經常任性，不服從管教，讓爸爸生氣擔心。
女兒一哭，林作的眼眶也紅了，內心滿是歉疚和酸楚。
“……乖女兒，爸爸也天天都在想你。”他哽咽到說不下去。
表面上看再怎么剛硬的人，內心也會有柔軟地帶，只能被重視的人戳到痛處。
林小倩抽抽搭搭地講了好久，才戀戀不舍地起身。
“我們走吧。”
周凱沒動。“親愛的，你先到旁邊去等我一會兒好不好？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你爸講。”
“噢。”林小倩不明所以，但還是走開了。
林作又恢復了剛才的敵意。
“我跟你沒關系，無話可說。”
無論小倩如何稱贊周凱，他都不太同意二人在一起，總覺得他無法給女兒好的生活。
周凱從口袋里，掏出一枚一毛錢的硬幣，恭恭敬敬地放到墓前。
這么低面值的硬幣，在移動支付如此普及的今天，只有在超市和菜市場看得到。
“你小子什么意思？冥幣不給我燒，只給一毛錢硬幣？打發叫花子吶？！”林作大發雷霆，以為周凱這樣做，是為了羞辱他。
對死去的人都這么不敬，還如何指望他對活著的人好呢？小倩看走了眼！
“你別忙著激動。”王莎莎拉住林作，覺得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先聽聽他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