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腹背受敵的境地,宦白換上了一套重型機甲,架著一把機槍擋在無力的南經身前向對面兩個種族攻擊。
明明宦白理智有計劃,她明明不是會在敵軍沒死完的情況下對自方陣營開火的人。南經鼻子一酸,把刀插進地里,撐著自己站起來,她知道宦白想殺光埃地人和獸族是為了保她周全。
南經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適應天旋地轉的視線,拿出激光發射器,朝他們后面的水元素人發射。
水元素人在追南經的路上已被人類削弱,他再次看到南經時,全身化作一片巨浪向她的方向撲下去。
南經瞳孔中鋪天蓋地的藍色被宦白的機甲和她巨大溫暖的火焰罩遮擋,她閉上眼,耳邊海嘯般的聲音中夾雜著水元素人混沌的敬畏之聲。
“光……”
光元素怎么了嘛!屁用沒有!南經被宦白摟在懷里,宦白用機甲背部為她的抵擋住所有的沖擊,南經突然想起上次被這種巨大機甲擁抱時的安心。
待到耳邊水流聲音漸漸平緩,南經睜開眼,站在沒過小腿的水里,看著宛如雕像一動不動的宦白機甲,惶恐地拍打著機甲胸膛,帶著哭腔地喊著:“阿姨!阿姨!”
機甲頭盔被宦白打開,她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瞳孔放大,嘴角掛著一縷鮮血,看著安然無恙的南經,微微笑著虛弱問道:“沒事兒吧?”
“沒事!沒事!阿姨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啊!”南經大哭著撲到宦白的機甲懷里,她此生無親無故,幸得一個任安然接受,他卻突遇橫禍身亡,現在又有了宦白阿姨無微不至的呵護,她好怕宦白阿姨也會帶著她難得的歸屬感離她而去,她好怕。
水元素人的最后的爆發致命一擊,擊殺了在場所有的獸族和埃地人,他們的尸體漂在這片水中,人類分隊搜尋著對面殘存者,引爆了獸族和埃地人的接送機。
南經呼叫了救護機,在水里拖來一個集裝箱,緊張地把收回機甲的宦白平躺放在箱子上。
救護機在十分鐘內折躍到達,南經跟著被智能擔架移上飛機病床的宦白跑上飛機,等醫護人員安置完,蹲在宦白的床邊,緊緊地看著昏昏欲睡的宦白,念著:“阿姨別睡別睡……飛機怎么還不開……”
“我沒事的,我自己知道,放心,讓我睡會兒,太疼了。飛機還要等其他傷員,我死不了。”宦白緩緩說著,臉上始終掛著笑意。
“噢,那好,我守在旁邊,要是阿姨你的心跳不正常了我就喊你。”南經抓著床單,看著她慢慢閉上眼,轉頭死死盯住床邊的監護儀。
回到母艦,南經跟著宦白的病床一路跑到重癥監護室門口被攔住,在門口等了幾分鐘。一個醫生拿了一沓資料出來,她慫慫地跟在醫生的屁股后面小聲問:“醫生,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很糟糕。”醫生回頭看了一眼屁股后面這個美貌的女兵,看著她的梨花帶雨,又有了些耐心,說,“身上多處骨折,臟器破碎,送來這么平靜是先打過止痛針吧,生命能保證,只是復原還要一段時間。”
南經的眼淚模糊了視線,連連恭敬地說:“謝謝謝謝。”
醫生走之前又安慰了她一句:“不要擔心,只是時間的問題。”
南經拼命點頭,走回宦白的重癥監護室門口,靠在墻上垂首掉著眼淚。
臟器破碎,那是多么疼痛的狀況,阿姨是什么時候給自己注射了止痛針,是在水流打來的時候嗎,忍著劇痛護著她,注射止痛針讓自己堅持護住嗎……
“聽說你狀態很不好,來看看你。”一個樹袋熊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
南經抬起頭看見張容平那張睡得雙眼浮腫的臉,瘦小的杰西在他身后探頭探腦,周康站在門的另一邊看著其他方向。她也有這么多在意她的人了啊……她心里暖暖地笑了。
杰西悄悄地湊近南經,說:“大哥,軍中不讓未受傷的軍人先走,是周康偷偷放你走的,大哥你知道嗎……”
南經驚訝地向周康望去,看他別扭地偏過頭,不由得欣喜地笑出聲。
“我們先走了,我們不比你有個好上司,這么自由,拜拜,別擔心了。”張容平拉著杰西招呼著一邊的周康,一起離去。
好上司……南經用指甲刮著金屬墻面,是呢,她作為一個末世靈魂還是挺幸運的嘛……
“人家都看出來是好上司了,你呢。”南經的耳邊突然響起南離的聲音。
“臥槽你嚇我一跳!”南經吐著舌頭拍拍胸脯。
“回去呀,大概五天你再來,現在醫療再快也快不到一瞬間就恢復。”南離和她一起靠在墻上說,“回去跟我講講怎么回事,聽說元素人盯著你打,然后一招把所有獸族和埃地人給滅了。”
南經聞言皺眉,這也是她想知道的問題。
回到辦公室,南離開啟了隔音系統,和南經一起坐在沙發上,說:“來詳細講一下。”
“就是我用了光元素之后,那個水元素人就追我,還說‘光’……我的意識里能聽見他對我說‘光’,我想和他對話的時候被獸族偷襲了,后來被他追得緊也沒有機會再問了。”南經想起被宦白拉著逃亡時落在身周宛如核彈的水球還心有余悸。
她回想著,眼神如迷霧般飄忽:“最后他追上我也被隊友打得快不行了,他直接把自己分解成一個海嘯想和我同歸于盡,那時他還在我的腦里說‘光’……第一聲‘光’好像帶著些驚訝的感覺,第二聲有種……”
南離看她突然想不出形容詞來,插嘴問:“有種踩螞蟻的感覺?”
南經不滿地瞪他一眼,說:“我……我從今以后要好好訓練!有戰場我就去!我要讓自己強大起來,要是我再厲害點……阿姨就不會受這么重的傷了……”
南離彈了彈她宣誓一樣緊繃嚴肅的臉,提醒問:“水元素人說的第二聲‘光’是怎樣的?”
南經看著他的雙眼,仿佛自己被重塑進化一般,張嘴道:“是臣服,他敬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