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宣和七年三月,徐州城內(nèi)。
嘈鬧的茶樓中,有兩人對坐品茶,席間,兩人談起了江湖中事。
路人甲:“聽說了嗎,五毒門楊家的獨(dú)門秘籍被人偷了。”
路人乙驚道:“怎么可能,堂堂五毒門之首會這么輕易被人闖入偷盜,你啊,就別開這玩笑了,小心被哪些多嘴的人聽去,惹一身騷。”
甲道:“你還別不信,你聽說過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盜仙”吧!據(jù)說,就是他偷了那本秘籍。”
乙:“哦?看來這盜仙還真不簡單啊!”
甲:“要不然怎么敢稱‘盜仙’呢?楊莊那個老家伙,現(xiàn)在一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
乙仰天大笑,笑聲在街坊的這頭黯然漸消。醉月樓內(nèi)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韻滿桂花香的秀房里……
楊莊畢恭畢敬道:“五毒門楊莊特來求見涼辰宮宮主。”
月牙屏風(fēng)后幽幽傳出清泠的琴音,緩而凈。
楊莊側(cè)了側(cè)身,額上沁了些許汗,卻不是因?yàn)閼?zhàn)栗,乃是難堪。
楊莊不耐煩道:“前幾日在下的獨(dú)門秘籍遭“柳無俠”偷盜,今日特來向?qū)m主尋求幫助,萬望宮主能施以援手,來日在下必定涌泉以報。”
屏風(fēng)后傳來磁沉的聲音:“哦?是嗎,我特別好奇閣下所說的涌泉之報是……”
楊莊眼睛骨碌一轉(zhuǎn),心想顧縉這人是不會白白幫人做事的,如今唯有把赤轅劍獻(xiàn)上,才能讓他幫我找回秘籍了。
楊莊道:“如若宮主幫我找回秘籍,抓到柳無俠,楊某定當(dāng)將赤轅劍獻(xiàn)上。”
顧縉含笑言:“門主果然深知我意,好,門主便等我的好消息吧。”
就這樣,江湖人稱“玉面諸葛”的顧縉踏上了破案抓賊的道路。
時逢江南煙雨天,霧雨朦朧,江邊白衣公子如處仙境。偶然聽見呼救聲,顧縉循聲而去。
柳瀟瀟罵道:“兩個大男人欺負(fù)一個弱女子,算得上什么英雄好漢!”
肥彪大漢道:“老子才不是什么英雄,老子就是地痞流氓,今天就把你抓回去,給你爹一個教訓(xùn)。”
柳瀟瀟欲哭無淚:“你們和我爹有仇,干嘛拉上我啊,我是無辜的。”
瘦猴小子道:“什么無辜,你爹打傷我們天煞幫幫主,俗話說:父債子償,不找你找誰啊!”
柳瀟瀟自知理虧,不予辯駁,便想偷溜。
哪知肥彪大漢雖笨重,身手卻是矯健,一個側(cè)回身,使出天煞掌,往柳瀟瀟后背打去。柳瀟瀟左回閃,閃過這致命一擊,要是被這天煞掌打中,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她連忙抽出腰間長鞭,揮鞭直指大漢天靈蓋。
瘦猴小子見狀不妙,射出奪魂毒針正好刺入柳瀟瀟氣戶穴,柳瀟瀟猛然失力跪倒在地。
柳瀟瀟虛弱無力地啐道:“卑鄙無恥,居然暗箭傷人!”
瘦猴小子與肥彪大漢得意一笑,只見大漢雙手混圓,由丹田發(fā)力至手掌,手起掌落,柳瀟瀟的肩被重重打擊,口吐鮮血,癱倒在地,失去意識。
瘦猴小子就要上前抓柳瀟瀟,卻被從天而降的白衣男子用折扇點(diǎn)了穴。
肥彪大漢胡罵道:哪來的野小子,敢壞我們天煞幫的事,不想活了!
顧縉扇著水墨扇,怡然道:偏巧在下生來不才,專愛摻和人家的事,哪管你什么天殺幫的。
大漢聽他這樣辱沒本幫,怒不可遏,大步錘星地向他抓去。
顧縉坐懷不亂,依舊搖著扇子,衣袂迎風(fēng)而動。只待他近身一尺,啪地一聲合起折扇,箭直往他腹部打去,大漢猛然躲閃,顧縉見機(jī)滑到他的身后,飛腳向他軟膝一踢,大漢跪地,顧縉將扇一轉(zhuǎn)擊打他的太陽穴,大漢頓時頭暈?zāi)垦#槐娣较颍倩厣駮r顧縉早已不見,連同地上躺著的柳瀟瀟也消失了。
清風(fēng)拂過柳瀟瀟清秀的臉龐,柳瀟瀟蛾眉微蹙,沉重的眼皮慢慢抬起,眼前的人由模糊到清晰,卻是一個不染纖塵的翩翩少年郎。
柳瀟瀟問:“你是誰?我……怎么會在這?”
坐在一旁品茗的顧縉臉上勾勒出一個絕美的弧線,他拱了拱手道:“在下顧縉,路見不平救了姑娘,不知姑娘何故惹了天煞幫的人?”
柳瀟瀟慢慢起身,猶豫道:“我……我叫柳瀟瀟,是‘江上小旋風(fēng)’柳十針的女兒。我爹……我爹之前到天煞幫中為其幫主夫人治病,哪知幫中突然失竊,天煞幫幫主硬說是我爹偷的,我爹情急之下打傷了他,自此便結(jié)了怨。我才剛從峨眉山上學(xué)藝回來,路上便遇見了天煞幫的人。”
顧縉道:“原來如此,想不到姑娘還是柳先生的女兒。”
柳瀟瀟微微一笑道:“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還未請教恩人大名。”
顧縉道:“我叫顧縉,你也可以稱我為公子縉。”
柳瀟瀟瞠目:“你……你便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涼辰宮宮主,人稱“玉面諸葛”的顧縉?小女子真是久仰大名啊!”
顧縉一笑:“大名談不上,不過也是混口飯吃的“捕快”。姑娘如今身負(fù)重傷,不知以后如何打算呢?”
柳瀟瀟黯然傷神:“自從爹爹得罪了天煞幫后,我就失去了他的聯(lián)系,我只求能找到爹爹。”
顧縉道:“恰好我也在找人,或許我可以幫助姑娘。”
柳瀟瀟道:“那小女子先謝過恩人了。不過……”
顧縉皺眉:“怎么?姑娘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柳瀟瀟紅了臉:“公子可否把我?guī)希俊?/p>
顧縉不解。
柳瀟瀟解釋道:“如今我身受重傷,唯恐再遇上天煞幫的人,若能跟著公子,一來可以安心調(diào)息,二來也可以尋找爹爹。不知……公子意見?”
顧縉道:“你是想讓我保護(hù)你?”
柳瀟瀟的臉緋紅不已,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是……”
顧縉傾城一笑:“好,在下就答應(yīng)姑娘的請求~”
柳瀟瀟忙開笑顏:“多謝了。”
休養(yǎng)了三日后,柳瀟瀟已恢復(fù)了體力,雖然武功不能施展,卻也能上路了。顧縉便帶著她一起往南下,尋找“盜仙”與柳十針,行船上……
柳瀟瀟:“公子,你說你要找‘盜仙’,這盜仙究竟是何人,竟勞駕公子親自出馬。”
顧縉立在船頭,搖著綢扇:“江湖傳說他來無影去無蹤,進(jìn)得了客莊,入得了皇宮,就連江湖第一大俠的渾天奇功錄也曾被他盜走,因此江湖中人稱他為‘柳無俠’。話說回來,這盜仙還是姑娘的同姓本家人呢。”
柳瀟瀟忙擺手:“他雖與我同姓,但我從未聽爹爹提起過他。”
顧縉:“呵呵,開個玩笑而已,姑娘莫介意。”
柳瀟瀟心道:“一點(diǎn)也不好笑,跟盜仙扯上關(guān)系,就是惹了災(zāi)禍。”
柳瀟瀟忽然想起什么來:“你說天煞幫的《奪魂毒散籍》是不是被他盜的呢?”
顧縉:“甚有可能。”
“那我定要找到他,好好教訓(xùn)他!”
顧縉掩在扇下的嘴唇向上一揚(yáng):“看不出來你這個弱女子還挺有膽量嘛。”
柳瀟瀟撓撓頭,無可回應(yīng)。
船在碧玉的江面上行游,不知不覺,已到了揚(yáng)州。
街道繁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比其徐州更添一絲繁榮氣息。
柳瀟瀟問:“公子,我們?yōu)楹蝸頁P(yáng)州啊?”
顧縉道:“揚(yáng)州破羅門藏有《血魂集》,盜仙不可能不對它感興趣。”
“哦,原來如此。”
“前面有家客棧,我們先歇息一下吧,想來路途奔波,你的傷又復(fù)發(fā)了吧?”
“這幾日也不見好,恐怕一時三刻恢復(fù)不了了。”
顧縉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個紫玉小瓶:“這是我獨(dú)家研制的續(xù)月丹,你且服下,能在短期內(nèi)護(hù)你內(nèi)力。”
柳瀟瀟一口服下,頓感清香從腹中涌出,沁人心脾,而肩上的傷也不似從前那般疼痛。
于是兩人住進(jìn)了這家名為“花溪樓”的客棧。
明月驚鴻踏影來,玉簫聲潛入客家。
誰人在吹簫?
柳瀟瀟纖纖素手推開了雕花菱窗,清冷月色漫灑在屋檐上,檐下銅鈴叮當(dāng)作響。
顧縉目視遠(yuǎn)方,覺有不對,便放下玉簫,輕步快移,再一個天神落凡,穩(wěn)穩(wěn)停在“破羅門”正堂窗外。
只聽得堂中有人言。
幫中小弟拱手道:“報告門主,五毒門楊家秘籍被盜,偷盜之人是‘盜仙’柳無俠。”
錦衣華服的門主拍桌而起:“什么!柳無俠這個小賊竟盜了楊兄的秘籍?”
紫檀木椅上端坐的胡頾男人道:“大哥,我們也要防范著,指不定柳無俠已經(jīng)在打我們鎮(zhèn)門之寶的主意了。”
門主道:“二弟你說得對,是得好好防著。”
躲在窗外的顧縉見堂中之人就要出門,忙一招飛云在天躲上屋頂,眼看著破羅門主藍(lán)令天與其二弟往東方向走去,便輕踏飛甍跟隨而去。
眼前此景讓藍(lán)令天與藍(lán)圖天震驚不已,好似一道晴天霹靂猛然出現(xiàn)。密室的門開著,石鎖早已碎在地上。
藍(lán)令天大喊一句:“我的《血魂集》!”
然而進(jìn)了重重機(jī)關(guān)的密室后,慌忙打開鑲金寶箱,里面卻是空空如也,藍(lán)令天心中一怒,急血攻心,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藍(lán)圖天趕快扶起。
藍(lán)圖天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細(xì)聲,難道是賊人還沒跑?
藍(lán)圖天操起密室中珍藏的鐵甲寶刀,便往門外沖去。
正好撞見欲逃之人,藍(lán)圖天罵道:“大膽小賊,竟敢偷我們的鎮(zhèn)門之寶,找死!”
只見那人絲毫不躲不閃,待他一柄長刀就要落在脖頸,才回環(huán)一式,以啟開折扇之柔格擋他長刀之剛。
看他就要使盡全力,顧縉解釋說:“閣下莫誤會了,我不是什么小賊。”
藍(lán)圖天哪會相信他的話:“誤會?柳無俠,你今天就命喪當(dāng)場吧!”
顧縉更是無奈,只得苦笑:“我可不是那賊人,我是五毒門楊莊主委請抓柳無俠的顧縉。”
藍(lán)圖天看他衣冠楚楚,實(shí)是謫仙之人,況且他手中只有一柄折扇,哪會有那么大能耐沖破層層機(jī)關(guān)呢,莫非他真不是柳無俠?
藍(lán)圖天:“哼,滿口胡話,你一定是那柳無俠的同黨,吃我一招。”
藍(lán)圖天就揮刀砍來,顧縉實(shí)在不想與他再多糾纏,轉(zhuǎn)身一躍,跳出石門。藍(lán)圖天緊隨其后,剛出了門,顧縉便看到屋頂瓦楞上有黑影,柳無俠!
將扇往手一拍,顧縉就要追上去了。無奈身邊早已圍滿了持劍之人,原來藍(lán)圖天早已叫人圍他。
顧縉桃花眼一瞇,想出個絕好的主意。
破羅門的人都一股腦地?fù)渖蟻恚瑩P(yáng)劍刺他,顧縉也不做反抗,三兩招就敗在他們手下。
從密室中出來的藍(lán)令天仰天長笑:“今日總算逮住你個畜生。把他關(guān)進(jìn)禁室!”
“住手!”一個嬌嫩的聲音縈繞在眾人耳邊,細(xì)看時,原來是個十七八歲的美貌少女。
“你是誰?”藍(lán)令天看了看顧縉,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和這個臭小子一伙的。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不要,她是無辜的。”顧縉第一次求情,他可不想害了她。
“喂,你孤身一人犯險,還把不把我當(dāng)朋友了。”柳瀟瀟道。
“哪那么多廢話!”藍(lán)圖天將身一翻翻到柳瀟瀟面前,鷹勾雙手向她脖頸抓去。
柳瀟瀟低頭一躲,將身一折,再向他腹部給予一擊,哪知藍(lán)圖天不為所傷。
此時柳瀟瀟肩上的傷已然撕裂,薄紗衣衫已經(jīng)滲血,藍(lán)圖天看出破綻,使出破羅掌,往她肩上拍去。
柳瀟瀟本想躲閃,怎奈傷口劇痛不已,未等他掌至,她早已痛暈在地,藍(lán)圖天欣喜讓其手下把她和顧縉一起關(guān)到了禁室里。
雖然藍(lán)令天讓手下用牛筋繩困住他們,但顧縉還是掙脫開來,原來他早已在袖中藏有化骨水,人骨沾上化骨水都會腐蝕殆盡,更何況小小牛筋繩呢。
顧縉將柳瀟瀟摟在懷里,喂她吃了一顆九轉(zhuǎn)玲瓏丹,又為她渡了真氣,這才讓她蘇醒過來。
“我沒死啊?”柳瀟瀟睜朦朧的眼睛。
顧縉道:“幸好你福大命大”
柳瀟瀟羞澀道:“你救的我吧。”
顧縉眼睛沉下去,嚴(yán)肅起來問道:“你怎么會來破羅門的?”
“我是來找你的啊,剛才我在房里聽到你的簫聲,正沉醉其中時,忽然音消韻散了。我想你可能是來破羅門了,所以就來了。可我沒想到,你武功這么差,居然輕易被他們抓住了。”柳瀟瀟扁嘴道。
顧縉一笑:“你不也是一樣?”
柳瀟瀟反駁道:“我那是有傷在身,若不然我早就救了你逃了。”
“你真的以為我這么輕易地被他們抓了?我是故意被抓,就為了柳無俠。”
柳瀟瀟一聽一頭霧水:“為柳無俠?”
“柳無俠今晚偷走的根本不是真正的《血魂集》,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而且還會再來一次。”顧縉信誓旦旦地說。
“你是說《血魂集》是假的?”柳瀟瀟愣了眼。“所以你故意留在這里,就是為了抓他?”
“當(dāng)然。”
“可你怎么知道那本秘籍是假的呢?”
顧縉笑道:“像藍(lán)令天這樣視秘籍為命的人怎么可能把秘籍放在一個人盡皆知的密室里,所以我敢斷定柳無俠偷走的那本秘籍就是假的。”
“可他就算來了,你身陷囹圄,又怎么去抓他呢?”
“山人自有妙計。”顧縉劍眉往上一挑,不知他心里又有多少鬼主意。
“嘶~”柳瀟瀟的臉上滿是冷汗。
“你怎么了?傷口又復(fù)發(fā)了?”顧縉關(guān)心備至道。
柳瀟瀟蒼白的嘴唇微微而動:“天煞掌可真是名不虛傳,我的經(jīng)脈受到重?fù)簦瑐谔鄣暮堋!?/p>
顧縉不由分說,執(zhí)起她的手為她渡送真氣,她這傷不休養(yǎng)幾月是好不了的,如今唯有為她渡真氣以護(hù)她經(jīng)脈。
“哎,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顧縉不明所以:“好從何說起?”
“你肯為我找我爹,還肯為我療傷難道不是對我好嗎?”
顧縉:“那或許是因?yàn)槟阆裎业囊粋€小師妹吧。”
柳瀟瀟有些失落又有些疑惑:“小師妹?”
“你不認(rèn)得她,但她和你差不多年紀(jì)。”
“她長得很漂亮吧?”
顧縉想了想,抿嘴道:“嗯。”
柳瀟瀟嘆了口氣,她竟有些不是滋味,可她也不懂為何。
“對了,瀟瀟,我需要你的幫忙。”
“什么?”
顧縉附在她耳邊昵語。
溫暖的陽光從木窗撒進(jìn)禁室里,把整間禁室照得亮堂堂的。
咿呀,禁室門開了,走進(jìn)一個錦衣男人,此人正是破羅門門主藍(lán)令天。
“喲,是藍(lán)門主大駕光臨啊。”顧縉靠著墻壁而坐。
藍(lán)令天輕蔑地說了一句:“哼,無恥小賊。”
“我說藍(lán)門主,您且不必這樣欺人了。您的秘籍根本沒被盜走,可您捉了我們又是為了什么呢。”
“小子,你還挺聰明的嘛。不錯,我的絕世秘籍怎么可能輕易就被別人偷了去,之所以捉你,是想請你幫我個小忙。”
“幫忙?恐怕不行,您如此待客人,還想讓客人幫忙?”
藍(lán)令天諷笑道:“如今你被我所囚,不幫我,只能是死路一條。顧兄弟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吧?”
“哈哈,藍(lán)門主果然老謀深算,看來我不幫忙是不行了。讓我猜猜,門主想請我?guī)偷拿褪恰玫綏钋f的《五毒奇功錄》”
“顧兄弟果然機(jī)智過人。”
一旁看戲的柳瀟瀟再忍不住譏笑道:“你這老狐貍,口口聲聲把楊莊當(dāng)好兄弟,卻在背后捅他一刀,要奪他的秘籍,難怪江湖上的人都叫你‘毒蝎子’呢。”
藍(lán)令天長眉一橫,鼻竅生煙:“黃毛丫頭好大膽子!”
“我才不是什么黃毛丫頭,我有名有姓,我姓柳,名瀟瀟。柳瀟瀟!”柳瀟瀟初生牛犢不怕虎,她才不怕藍(lán)令天有多心狠手辣呢。
藍(lán)令天皺眉苦思,看她的模樣特別像某人,是誰呢?他想了很久,終于想到了一個人來:“你莫不是‘江上小旋風(fēng)’柳十針的女兒?”
“正是本姑娘!”柳瀟瀟將頭一歪,斜目而視藍(lán)令天。
藍(lán)令天恐得罪了峨眉山清川道長門下之人,故將一股怒氣吞入腹中。
“顧縉,只要你幫我拿到《五毒奇功錄》,我就放了你們二人,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顧縉執(zhí)扇弓腰:“好,沖著藍(lán)門主一片誠心,顧某人說什么也不能推辭了。還望門主能把我們放出去,讓我們幫你捉到柳無俠,并把《五毒奇功錄》獻(xiàn)上。”
“算你識相。跟我走吧~”
三人相繼退出了禁室,藍(lán)令天好吃好喝地招待他們,直至夜色降臨。
“瀟瀟,今晚我就去把《血魂集》偷出來,你要調(diào)虎離山引開藍(lán)令天。只要我拿到了《血魂集》,不怕柳無俠不來找我。”
“好。”
柳瀟瀟換上黑衣,一個“燕子回巢”躍上屋頂,揭開瓦片,看到了房間里的藍(lán)令天與藍(lán)圖天兩兄弟正對坐暢飲,不亦樂乎。
柳瀟瀟將瓦一摔,仰天大笑:“藍(lán)令天,你爺爺柳無俠來了,還不速速出來迎見!”
房中之人一聽動靜,立馬沖出房門,正好看見屋上站立的柳瀟瀟,但因柳瀟瀟身著黑衣,臉戴黑紗,看不出樣子。他們二人還真以為是柳無俠來了。
藍(lán)圖天破口大罵:“他奶奶的,柳無俠,今天我就讓你豎著進(jìn)來,橫著出去!”
說罷,便施展輕功躍去,柳瀟瀟見狀立馬逃跑,藍(lán)令天怎么會讓到嘴的鴨子飛了呢,于是便與藍(lán)圖天一齊追殺而去。
看著他們?nèi)俗哌h(yuǎn),顧縉這才潛入了剛才的房間,到處翻箱倒柜。
還喃喃自語:“藍(lán)令天這個人生性詭猾,他一定把秘籍藏在什么不起眼的地方,但我怎么找不到呢。”
顧縉靜心一想,將目光集中到床上的玉枕,挪步而去,手起石落,玉枕碎了一地,在那一堆殘墟中,藏藍(lán)色的書赫然顯目。
顧縉趕忙拿在手上,翻過來一看,果然是《血魂集》。
而另一邊,藍(lán)令天覺察事情不對勁,柳無俠向來來去無影,又怎會大張旗鼓地出現(xiàn)在破羅門里呢?事有蹊蹺!
“二弟,不好,我們上當(dāng)了!”
藍(lán)令天與藍(lán)圖天匆忙折返,房中一片狼藉讓二人魂不附體,藍(lán)令天當(dāng)場吐血暈厥。
花溪樓里……
“怎么樣,拿到了么?”柳瀟瀟關(guān)心不已。
顧縉邪魅一笑把秘籍從懷里掏出,呈現(xiàn)在柳瀟瀟眼前,柳瀟瀟眸中滿含異光。
“給我看看唄。”
顧縉就要將書遞去,突然眉心一緊,柳瀟瀟的神情為何如此古怪,她的眼神竟如此貪婪。
不對!
“還是不要的好,我們只是借這本秘籍引出柳無俠,擅自動別人的東西可不是君子所為。”
柳瀟瀟的嘴角往上一咧,雙手交叉而出,右手直往他手上抓去,左手向后一翻抓向他的臉,顧縉連連躲避,實(shí)是太過突然,一時間他還沒能反應(yīng)過來,柳瀟瀟就已經(jīng)和他動起手來。
此時的柳瀟瀟與之前判若兩人,她怎么可能是柳無俠呢?
顧縉一時恍惚倒讓柳瀟瀟趁機(jī)而入,柳瀟瀟一招“猴子偷桃”從顧縉頭上翻過,再落地時《血魂集》已然在她手上。
“瀟瀟,別鬧了,快把東西還給我。”顧縉還是不相信一個十七八的小姑娘會是名滿江湖的盜仙。
柳瀟瀟道:“我可不是在鬧,我本來想從破羅門拿了《血魂集》就遠(yuǎn)走高飛,不料你竟然想出了這么個法子,要引我現(xiàn)身,讓我不得不先動手。”
“你真的是柳無俠?”
“沒錯,我就是你們要找的盜仙柳無俠。”柳瀟瀟面無表情道。
顧縉陰著臉,憤怒已大過疑惑:“你為什么要偷他們的東西!”
“一件事需要有理由才能去做么?”
“強(qiáng)詞奪理,你偷了別人的東西就是不對,是為禮法所不容的。”
“我才不管……總之,還是得謝謝你,若不是你,我還不知道之前我拿到的《血魂集》是假的。公子縉,后會無期……”
柳瀟瀟輕躍出菱窗,窗外夜色依舊清冷。
“顧縉!你說過要幫我抓到柳無俠的,如今我的《血魂集》亦被盜,你作何解釋!”藍(lán)令天氣得七竅生煙。
顧縉若無其事地?fù)u著折扇,云淡風(fēng)輕道:“門主若不信我,只消找別人幫忙,何必抓著在下不放。”
藍(lán)圖天在藍(lán)令天耳邊細(xì)語:“大哥,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回秘籍,而不是追究責(zé)任。”
藍(lán)令天思慮再三,終于下了決心:“顧縉,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幫我找回《血魂集》與《五毒奇功錄》。”
顧縉完全可以不受他轄制,但他為了赤轅劍也一定要把柳無俠捉拿歸案。
兩個月后……
蘇州城里,酒樓中,路人丁道:“土地廟那里有個姑娘設(shè)擂臺比武招親呢,聽說她長得是傾國傾城啊,哎,要不是我有媳婦兒了,我也真想打敗她,抱得美人歸呢!”
“得了吧,就憑你,還想打敗她?做夢去吧,或許夢里你就真能打敗她。且不說你赤手空拳和她比試,你就是手拿兵器,也未必能贏得過她手中的九節(jié)鞭。”路人戊取笑道。
“唉,今生無緣,只等來世再聚了。”路人丁惆悵道。
旁邊一桌坐的是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白衣少年,在聽完他們的對話之后,手拈酒杯將酒一飲而盡,往其口中的土地廟去了。
土地廟前。
鑼鼓聲震天,叫好聲不絕。定睛一看,原來是“比武招親”。
擂臺上,一個黃衫女子笑靨如花,只見她抱拳作揖柔聲道:“不知還有哪位英雄要上臺與小女子比試?”
“在下寧啟明前來領(lǐng)教瀟姑娘高招。”人群中涌現(xiàn)出一個青衫公子,踱步上臺。
“請!”二話不說,那女子舉步流星,飛向?qū)巻⒚鳎椆措p手,招招往寧啟明脖頸抓去,其招式狠辣,令人毛骨悚然。
寧啟明顯然不是那女子的對手,步步后退,一直倒退到擂臺邊緣,就要掉下臺去。寧啟明急了眼,扎緊下盤,一拳揚(yáng)去女子的眼眉。女子秀眉一蹙,反手一抓他的肩貞穴,寧啟明半邊身子皆沉了下去,又抓了他一根小指往后一掰,似要折斷,寧啟明受不得這折骨之疼,故出言認(rèn)輸,從而狼狽落臺。
女子背在身后的手緊緊攥著一個小瓶,臉上露出滿足的微笑。
“在下公子縉愿向姑娘請教。”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女子一抬眸,眼前立著一位玉樹臨風(fēng)的公子,那女子身子一震。
“動手吧,瀟姑娘~”
顧縉縱身一躍,擒住女子雙手,向后一翻,叫她動彈不得,顧縉在她耳邊說道:“你真是死性不改,居然還偷別人的東西。”
原來這女子便是柳瀟瀟,只見她輕蔑一笑:“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居然還敢來找我。”
“不,我來找的不是你,是那幾本秘籍。”
柳瀟瀟改變招式,左腳向后一踢,攻他下盤,顧縉摟住她的腰將她死死擒在懷里。
“卑鄙。”
“你偷人家的東西就不卑鄙了?”
柳瀟瀟經(jīng)他三言兩語一激,頓時生氣,抽出腰間的九節(jié)軟索鞭就往他臉上揮去。
“我勸你還是把秘籍交出來,我饒你不死。”顧縉扯著她的鞭子,用力一拉,柳瀟瀟險些站不穩(wěn)。
柳瀟瀟略一沉思道:“你不就是想要那幾本秘籍嘛,我答應(yīng)你,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三件事,我自然會把秘籍還你。”
“哦?不知是哪三件事呢?”
“第一,輸給我,保全我的面子。剩下兩個,我還沒想好。只要你完成了我說的三個條件,秘籍一定奉上。”
“好,但愿姑娘言而有信。”
柳瀟瀟甩出長鞭,使出一招“蝰蛇穿林”將顧縉摔出擂臺,顧縉一個后空翻落在地上,抱拳道:“在下技不如人,告辭。”
顧縉剛走出幾步,便在茶樓門口前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師妹?”
那女子驀然回首,一張秀美絕倫的臉龐映入眼簾。
“公子縉?”女子驚訝不已。
“沒規(guī)矩,我是你師哥,你怎可直呼師哥名諱。”語氣卻沒有半分責(zé)怪,滿是欣喜。
“好啦,師哥,這么久不見,我可不想一見面就和你吵架啊。”女子走上前來嬌聲道。
女子摟著顧縉的手親昵著,顧縉道:“你怎么會在這?你不是跟令尊回鳳鳴山莊了么?”
“是這樣的,我爹爹要去參加郭大俠在俠客莊召開的武林大會,路經(jīng)此地,就在這里歇腳,過幾日趕路到俠客莊去。對了,師哥,你怎么也在這呢?”
顧縉無可奈何地?fù)u頭:“生計所迫。”
“生計所迫?”
“此事說來話長,不說也罷。”
兩個少年朝他們走來,其中一人道:“小姐,莊主請你回去。”
公孫玉娘興高采烈道:“師哥,我們回去見爹爹吧,爹爹要是見到你,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不了,師哥有事在身,恐怕去不了,只好改日登門拜訪。”
公孫玉娘撇撇嘴道:“好吧……師哥,我們現(xiàn)在住在云霄客棧,你若是得空了,一定要來找我啊。”
“嗯。”
“那我走了。”
“一路小心。”
顧縉目送她遠(yuǎn)去,耳邊幽幽傳來一陣嘲諷:“想不到公子縉也是如此風(fēng)流多情啊!”
回頭一看,原來是柳瀟瀟。
“你誤會了,那只是我的小師妹。”
柳瀟瀟悻悻道:“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師妹啊,怪不得這么開心呢。”
顧縉一頭霧水:開心?
“瀟瀟,你說第二個條件吧。”
“著什么急,等去了俠客莊我自會告訴你。”
顧縉一驚:“你去俠客莊干什么?”
柳瀟瀟朝他做個鬼臉:“當(dāng)然是……偷啊。”
“你還偷?”
“哈哈,逗你玩的。”柳瀟瀟眨巴眼睛調(diào)皮道,“顧宮主可否賞臉到寒舍坐坐?”
“樂意之至。”
兩人的腳步停在秋水莊前,此乃太陰秋水派掌門的府邸,柳瀟瀟為何說“寒舍”呢,難不成她柳瀟瀟的身份也是假的?
顧縉的好奇心一下被激起,緊跟著她進(jìn)了秋水莊。
正堂內(nèi)。
“表哥,我回來了。”
只見眼前一身青衫身如修竹的男子緩緩轉(zhuǎn)身,淡爾一笑:“回來了?這位是……”
“他可是江湖聞名的涼辰宮宮主‘玉面諸葛’顧縉。”柳瀟瀟吹噓道。
顧縉尷尬地笑了笑,上前一步作揖道:“不才久聞天陰秋水派掌門的大名,今日得以一見甚是有幸。”
“顧公子客氣了。”陳遠(yuǎn)峰倒是個溫文爾雅的公子,年紀(jì)輕輕就當(dāng)上掌門,實(shí)在不簡單。
“好了,表哥,人我可要帶走了。”
“去吧。”
出了門,柳瀟瀟帶著他往廂房走去。
柳瀟瀟抿嘴道:“你現(xiàn)在一定想問為什么陳遠(yuǎn)峰會成了我表哥吧?”
顧縉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爹爹和秋水派的前任掌門也就是陳遠(yuǎn)峰的爹乃為結(jié)拜之交,所以我和陳遠(yuǎn)峰也就成了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表兄妹。”柳瀟瀟忽然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頭冷冷盯著顧縉,“你一定也好奇為什么陳遠(yuǎn)峰這么年輕就當(dāng)上了掌門吧?”
“自然是因?yàn)榍叭握崎T仙逝,陳遠(yuǎn)峰作為長子繼承了掌門之位。”
“那你知道前任掌門是怎么去世的么?”
顧縉低頭一想:“他是中了天煞幫的奪魂毒散!”
顧縉恍然大悟:莫非柳瀟瀟盜《奪魂毒散籍》是為了替他報仇?
“沒錯,就是因?yàn)檫@個毒,陳叔叔無藥可解,最后含恨而終,陳叔叔這么好的一個人,卻被奸人所害。若是你你會怎么辦?”
“所以你就去偷?”
“很顯然……不是,我成為盜仙自有我的原因。”柳瀟瀟俏皮地眨了眨眼。
“盜仙初入江湖是在五年前,那時的你不過十二三歲,你又是怎么潛入戒備森嚴(yán)的房間偷東西?”
“我武功雖不好,偷東西的功夫可是一絕,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天賦吧~”
柳瀟瀟推開廂房門,一間清幽淡雅的房間呈現(xiàn)在顧縉眼前,這樣清靜的感覺正是他所愛。
“行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們再動身去俠客莊。”
“等等。”
“怎么了?”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你故意受傷就是為了放松我的警惕,從而借我的手拿到《血魂集》?”
柳瀟瀟一怔,隨即說:“我承認(rèn),我確實(shí)是為了放松你的警惕,但我跟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顧縉內(nèi)心一喜,卻一句話也不說。
“我知道楊莊請你來找回《五毒奇功錄》,還說要把我抓回去。”
“你都知道?”
“當(dāng)然。”柳瀟瀟水眸一轉(zhuǎn),“不過,你要把我抓回去嗎?”
顧縉一時難以回答,柳瀟瀟步步向他逼近,將臉貼近他的臉。
“你忍心把我抓回去嗎?”柳瀟瀟狡黠地詰問,看著顧縉窘迫的樣子,她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以為堂堂公子縉無事可怕呢,原來也不過是個銀樣镴槍頭,不逗你了,如果你要捉我的話,隨時恭候。”
柳瀟瀟撂下一句話便離開了房間。
俠客莊內(nèi)熱火朝天,各路英雄好漢,大俠豪杰都齊聚一堂,參加這武林大會。
“郭大俠來了。”人群中不知何人高喊了一句,眾人皆將目光投向里門。
只見里門踏出了一位紺色大袍的中年男子,正是眾人口中的郭大俠。男人身邊站著的一位雪膚花貌的婦人,正是郭大俠的妻子黃敏。
郭大俠正步踏到正堂來,用洪亮的聲音道:“各位英雄,感謝大家不遠(yuǎn)千里來到俠客莊參加武林大會,眾位都知道如今我大宋與金國戰(zhàn)爭不斷,死傷無數(shù),邊關(guān)告急,我們身為大宋子民,理應(yīng)肩負(fù)重任,報效國家。今日郭某人召開這場武林大會,為的就是選出武林盟主,好引領(lǐng)武林眾人,幫助朝廷。”
“不知當(dāng)這武林盟主要何條件呢?”華山派掌門主問道。
“武林盟主乃為武林之表率,自然是有威望之人優(yōu)先,再者身為江湖中人,武功自然要強(qiáng)。我們已在后山設(shè)下擂臺,誰若有能力便可上臺與他人比試。”
人群中擠出一個黃衫少女和一位白衫公子。
“瀟瀟,你來俠客莊到底為了什么?”顧縉低聲問道。
“這是我的第二個條件,幫我報仇!”
“什么仇?”
“殺母之仇!”柳瀟瀟的眼神一下變得凌厲起來,血紅的眸子似乎能把人吞噬。“那個人一定會來參加今天的武林大會,而且一定會爭奪武林盟主之位。到時候你便幫我殺了他,為我娘親報仇!”
“那個人是誰?”
柳瀟瀟苦皺眉頭:“我不知他是誰,也不記得他的模樣了,但我還記得他的武功招數(shù)。”
“殺人這種事我可不能答應(yīng)你,我與他無冤無仇,怎可殺他。”
“你若是不幫我,你就拿不回那三本秘籍了。”柳瀟瀟蛾眉一橫威脅道。
顧縉不為所動:“我寧可不拿回,也絕不會幫你。”
“顧縉,你!”
見威脅不得,柳瀟瀟只好妥協(xié):“好,你可以不幫我殺他,但你要幫我捉住他。”
“好。”
兩人跟著人流往后山擂臺去了,一個又一個人上臺比試,可都沒有柳瀟瀟熟悉的那個,直到……
“鄙人玄真派掌門公孫鳴特上臺與陳掌門比試一二,陳掌門請多指教。”
“請。”陳遠(yuǎn)峰鞠躬道。
公孫鳴扎緊馬步,左手使出一招“鳳旋九天”,陳遠(yuǎn)峰空手相對,掌風(fēng)陣陣,竟將臺下之人都震到,兩人身形扭轉(zhuǎn),打得快極,若不睜目相看,當(dāng)真看不清他們的招式,不過瞬時,他們二人四掌相對,膠住原地。公孫鳴這一招“鳳旋九天”令多少人懼驚,一掌未能相接,如今他這一個既冠少年郎竟有如此深厚的內(nèi)力,與他的掌力相抗衡,不禁稱贊道:“小少年,你的內(nèi)力不錯。”
“多謝夸獎了。”陳遠(yuǎn)峰微笑道,隨即騰躍而起,食中兩指并攏使出一招“飛龍入海”,重?fù)艄珜O鳴的大椎穴,公孫鳴頭頂生出絲絲熱氣,臉色稍青。
公孫玉娘緊張地大罵陳遠(yuǎn)峰:“陳遠(yuǎn)峰,你當(dāng)心著,你要是敢傷了我爹,我絕不饒你!”
陳遠(yuǎn)峰側(cè)目看她道:“姑娘大可放心,比武不過點(diǎn)到為止,陳某絕不會傷害令尊。”
話語一了,公孫鳴便舉步踏來,雙拳出而變幻無常,飄忽不定,公孫鳴左足向他右足一踏,陳遠(yuǎn)峰下盤之力盡數(shù)被逼上,身子微顫,向后倒去,陳遠(yuǎn)峰宛如靈猴一躍,匆忙跳開,這才免得自己內(nèi)力被耗。公孫鳴斜身反勾,右手側(cè)翻,使出一招“玄冥空空掌”,從頂上下攻,劈向他的臂彎,雙足分點(diǎn),轉(zhuǎn)而并指出去招招攻擊陳遠(yuǎn)峰的要害穴位,再擒住他的雙手一折,扼住他的咽喉。
柳瀟瀟大驚:“是他!顧縉,就是他!”
“陳遠(yuǎn)峰?”盡管顧縉已有懷疑,柳瀟瀟說的是公孫鳴,但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尊敬的叔叔是殺害柳瀟瀟母親的人。
“不,是公孫鳴!他的招數(shù)我認(rèn)得就是他,不會有錯。顧縉,你待會兒就把他拿下。”
“不可能,公孫先生怎么會是殺害你母親的兇手。再說,眾目睽睽之下我怎么能擒他?”
“這是我的第二個條件,你不遵從么?”柳瀟瀟氣得眼睛泛紅,就要哭出來。
顧縉心里五味雜陳,如今的他是進(jìn)退兩難,幫柳瀟瀟便對不起公孫叔叔,不幫她就拿不回秘籍,便是失信于人,他日怎么在江湖立足。考慮再三,唯有先上臺再想對策。
果不其然,陳遠(yuǎn)峰敗下陣來,在一陣呼聲中,顧縉上了擂臺。
只聽見臺下公孫玉娘道:“師兄,你怎么在這?”
顧縉為難不已,望望玉娘身后的柳瀟瀟,又看看眼前的公孫鳴。
公孫鳴欣喜道:“縉兒,你今日也來參加武林大會了?既然來了,怎么不來找叔叔呢?”
顧縉抱拳向公孫鳴賠罪:“公孫叔叔得罪了,縉兒今日上臺就是想向叔叔請教,還望叔叔不要怪罪才是。”
公孫鳴微笑道:“何出此言,讓叔叔看看你這幾年武功進(jìn)展如何。”
顧縉硬著頭皮與公孫鳴比試,別說他現(xiàn)在無心比武,就算他有心,照他的功力根本不是公孫鳴的對手。結(jié)果可想而知,顧縉被公孫鳴打倒在地。
顧縉下了臺,可人群中早已沒有柳瀟瀟的身影。
“瀟瀟?”顧縉沖了出去,公孫玉娘緊隨其后。
“瀟瀟,你在哪?”
“顧縉。”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顧縉回眸一看,果真是柳瀟瀟。
“顧縉,你故意輸給他。”
“我沒有,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哼,我不信,你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去抓你的叔叔呢?”
顧縉長嘆一口氣:“沒錯,我不相信叔叔會是這樣的人,其中必定有什么誤會。”
“師兄,你何必跟這女人解釋這么多,她就是想離間你和我爹的關(guān)系,你可不要上他的當(dāng)啊!”公孫玉娘從樹后出來。
“你爹是衣冠禽獸,人人得而誅之。”
“你胡說八道,我不允許你這樣污蔑我爹!”
兩人就要動起手來,顧縉連忙阻止她們:“你們別鬧了。”
“顧縉,這第二個條件你究竟是完成還是不完成?”
“我……”
“既然如此,這仇我自己去報!”
“瀟瀟!”顧縉追上去,終究還是遲了一步,顧縉與公孫玉娘折返擂臺,卻不見柳瀟瀟蹤影。
夜幕降臨,眾人都在客棧中歇息了。檐外一陣清脆銀鈴聲,房中燭光搖曳。正打坐修煉的公孫鳴耳聽八方,從丹田運(yùn)氣出聲。
“閣下是誰,何必藏頭露尾的。”
啪拉一聲巨響,梁上瓦片俱碎,房梁也重重打在地上,地上驀然出現(xiàn)一個大坑,便見一位水霧藍(lán)衫的少女翩然從房上下來。
“公孫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公孫鳴突然睜眼,頓身而起,使出一招“純陽烈火掌”向柳瀟瀟打去,柳瀟瀟連忙幾個后空翻躲開了掌風(fēng),衣袂一動,柳瀟瀟已從腰間取下九節(jié)軟索鞭,震臂一揮,鞭子猶如靈蛇向他纏去。
“雕蟲小技,不自量力,今日鄙人便替武林除害!”
公孫鳴全力發(fā)功,將內(nèi)力提至掌心,掌風(fēng)呼嘯而去,掀起桌椅,頃刻之間廂房一片廢墟。眾人聽有動靜,紛紛趕來。
“那不是玄真派的掌門么?他怎么跟一名小姑娘動起手來了?”
匆忙來到的顧縉和公孫玉娘驚慌失措。
“瀟瀟,你快住手!”
柳瀟瀟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顧縉,對公孫鳴道:“好一位人面獸心的掌門,六年前的事你還記得嗎!”
“鄙人不懂你胡說八道些什么,且看我一招!”
公孫鳴取出腰間配劍,不由分說劍指柳瀟瀟咽喉,柳瀟瀟甩鞭飛去,纏住劍捎。
“六年前,你在華山之巔殺了我娘,今日便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眾人看他們二人打得難分勝負(fù),卻不敢上前阻止,唯恐招來災(zāi)禍。況且今日公孫鳴為最終勝利者,對付一個黃毛丫頭,不成問題。
顧縉眼看銀劍就要刺入柳瀟瀟胸膛,一時心悸,袖中震出兩枚銀針打在劍上,這才救了柳瀟瀟。
哪知柳瀟瀟趁公孫鳴不備,將一枚銀針打入公孫鳴死穴。
公孫鳴登時動彈不得,渾身猶如火燒,嘴唇也忽變紫色。
“妖女,你……你這是什么毒?”
“哼,這便是江湖傳說的‘子夜見尸’散,你頂多還有三個時辰能活,公孫玉娘,等著替你爹收尸吧!”
“妖女,我跟你拼了!”
公孫鳴從屋頂上摔落,倒在地上吐血不止,眾人忙擁上來。見這妖女此等囂張,各派之人都憤懣填膺,誓要抓住柳瀟瀟。
柳瀟瀟來不及逃走,只好拼盡全力抵抗眾人。
柳瀟瀟武功本就不高,如何能抵抗眾人合力攻擊,眼見無數(shù)銀光閃入眼底,柳瀟瀟額上沁出大顆汗。
看來,今晚我要死在這里了!柳瀟瀟緊閉雙眼,她已做好死的打算。然而空氣忽然凝固,她心中忽然有種安全感,睜眼看時。原來是顧縉為她擋下了眾人進(jìn)攻,柳瀟瀟又驚又喜,熱淚盈眶。
他竟對我如此之好,而我卻……柳瀟瀟啊柳瀟瀟,你行的都是些什么事呢?
“顧縉,你沒事吧?”柳瀟瀟柔聲問道。
顧縉輕描淡寫道:“我可是公子縉啊,怎么可能有事,就是胸口隱隱作痛。”
“你中了華山派那個老狐貍一掌,能沒事嗎,我?guī)汶x開!”
柳瀟瀟挽起顧縉的手就要離開,可眾人早已把他們二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顧縉,你膽敢包庇這個妖女!”公孫玉娘吼道。
“都是一場誤會罷了,師妹,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救公孫叔叔。”顧縉虛弱無力地回答。
“哼,顧縉,倘若你今日硬要維護(hù)她,我就與你勢不兩立!”公孫玉娘咄咄逼人。
“公孫姑娘,何必與他們多費(fèi)唇舌,這個妖女敢傷害未來盟主,我們大家都絕不會饒他!”嵩山派掌門道。
煞時,眾人嚴(yán)陣以待。
“且慢!”眾人頭頂旋來一陣渾厚的聲音。
再看時,原來是一個褐衫中年男人。
“柳十針?”
“你最好不要插手這件事。”嵩山派掌門憤懣不平道。
柳十針屈身賠罪:“是在下教女無方,傷了公孫先生,在此鄙人深感歉意。”
“爹,他可是殺了娘的兇手!”
柳十針蹙額嚴(yán)厲道:“瀟瀟,不得無禮!”
“爹……”
“他不是兇手。”柳十針長吁一氣。
柳瀟瀟瞠目,不可置信道:“不,不可能,我明明記得當(dāng)初和娘親動手的人使的武功與他一模一樣,不可能不是他的!”
“他不是兇手。”柳十針再次重復(fù),眼睛窈陷下去。
“爹,你何必怕他們,殺人償命乃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
“以后我會和你解釋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救公孫先生。”
“我不救!”
“瀟瀟,你不要任性了。旁人你不信,你還不信親爹的話嗎?”
“可……可我沒有解藥。”
眾人大吃一驚,顧縉趕忙詢問:“這不是你調(diào)制出來的毒藥么?你怎么會沒有解藥呢?”
柳瀟瀟窘迫地回答:“那……那是我偷寧啟明的。”
“那你現(xiàn)在還有余下的毒藥么?”
“沒有。”
眾人就要為公孫鳴討回公道,柳十針見機(jī)行事立馬帶著顧縉和柳瀟瀟離去,叫眾人追蹤不得。
秋水莊內(nèi)……
“爹,你同我說實(shí)話,公孫鳴究竟是不是殺娘的兇手?”
“不是。”
柳十針無可奈何地?fù)u搖頭,在房間里來回踱了幾個方步才開口:“這一切都是你娘咎由自取。”
“什么?”一句話恍若一道驚雷正中柳瀟瀟天靈蓋。
“你娘的真實(shí)身份是‘罌粟狂魔’,當(dāng)初她潛入各大門派盜走他們的秘籍,并且自己修煉武功。但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找上門來。你娘情急之下,走火入魔,最終自食惡果。”柳十針實(shí)在不愿提及往事,但如今柳瀟瀟惹出如此禍端,不得不將事實(shí)告訴她。
柳瀟瀟一時難以接受,半晌才問道:“為什么,你從沒有跟我說過這些,還讓我成為‘盜仙’?”柳瀟瀟哽咽道,兩行清淚一落。
“你一直崇拜你娘,我不忍心破壞你娘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至于讓你成為‘盜仙’,是想借他們的秘籍研制出解藥,救更多的人。”
柳瀟瀟身子一軟,就要暈倒,顧縉連忙把她抱在懷里。
“瀟瀟,你沒事吧?”
柳瀟瀟泣不成聲:“怎么可能呢?我一直崇拜的娘親居然是惡名昭彰的女魔頭?不,不,爹,你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
“瀟瀟,你要接受現(xiàn)實(shí),這些都是真的。爹早應(yīng)該把真相告訴你的,這樣也不會釀成大禍。”
柳瀟瀟躲在顧縉懷里抽泣,心情難以平復(fù)。
“瀟瀟,現(xiàn)在我們必須要找出解藥來救公孫鳴,否則我們父女兩就會招來殺身之禍了!”
柳瀟瀟雖然難過,但沒有失去理智。
“爹,我們現(xiàn)在有什么辦法呢?寧啟明這個人研制了毒藥,卻沒研制出解藥啊,我們怎么去救他呢?”柳瀟瀟抹去臉上的淚水道。
柳十針想了想:“有一個辦法,只要拿到毒藥,我就可以研制出解藥。”
“好,那我現(xiàn)在就去找寧啟明!”柳瀟瀟縱身一躍,跳出窗外。
醉春樓中,人聲喧雜,有勸酒聲,有叫好聲,有琵琶聲,有歌女聲……
內(nèi)房中,男男女女衣衫不整,尋歡作樂,醉生夢死。
柳瀟瀟不禁紅了臉,心里暗暗罵道:這該死的寧啟明,干嘛來這種煙花之地啊!我要怎么混進(jìn)去呢?
遠(yuǎn)處搖曳來一個女子,只見她一身紅紗綃衣,云鬢微斜別著一對金步搖。皮膚雪白如凝脂,面容姣麗,顧盼生姿,迷人不已。柳瀟瀟靈機(jī)一動,待她經(jīng)過身邊,橫著一掌劈向她的后頸,柳瀟瀟將她拖入空房內(nèi),兩人來個“身體”互換。
敲門聲打斷了正在飲酒唱曲的寧啟明的愉悅心緒。
寧啟明厭惡地朝門外喊了一句:“誰啊!打擾本大爺?shù)暮门d致。”
“寧公子,是我,卿卿姑娘。”
嬌媚的聲音讓寧啟明欲罷不能,迫不及待要見一見這位卿卿姑娘的廬山真面目。
“你進(jìn)來吧!”
吱呀,門開了。
迎面走來一位嬌弱的少女,只見她眸如春水,口若含丹,發(fā)似瀑布。行動婀娜,一身紅衣稱得她肌膚勝似霜雪,胸脯微微而動,實(shí)在是“西施再世”。定睛一看,這女子何等眼熟到此。
“瀟姑娘?你怎么……”
柳瀟瀟蓮步輕移,走到他身邊,俯身倒茶。
寧啟明分明感受到輕紗拂過他手指的清涼纖軟。
“寧公子,人家可不是什么瀟姑娘了,人家現(xiàn)在叫做卿卿。”
“哦,是嘛,卿卿?”寧啟明瞇著丹鳳眼,手揉著她的輕紗。“你之前不是還在土地廟前擺擂臺比武招親么?怎么淪落到這等風(fēng)塵之地?”
“瞧您說的,這年頭,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不想過個好生活呢?奴家孤苦伶仃,本想設(shè)下擂臺招位好夫婿,寄托余生,誰知夫君沒找到,倒把盤纏用盡了。幸虧媽媽肯收留我,否則我早已餓死街頭,哪里還有福氣來伺候公子呢?”柳瀟瀟獻(xiàn)媚道。
寧啟明邪魅一笑:“早知如此,當(dāng)初你何不敗在我手下,讓我娶了你呢?”
“江湖之人最是講究‘仁信’二字,若我故意輸給公子,豈不是弄虛作假了?”
“原來是這樣。”
“公子,喝了這杯酒吧。”
寧啟明從她手上接過酒盞,喝了下去。柳瀟瀟見他不設(shè)防,便一杯又一杯地要把他灌醉。
酒過三巡,寧啟明終于倒在臺上。柳瀟瀟嘴角一揚(yáng),從他身上搜出一瓶“子夜見尸”散。
“大功告成!”柳瀟瀟就要離開,突然一只手把她緊緊拉住。柳瀟瀟嚇得著實(shí)不清,只聽得身后之人陰笑道:“柳姑娘,不問自取乃是偷盜,可是違背江湖道義啊。”
柳瀟瀟尷尬地笑笑:“我只是好奇這瓶子里裝的是什么,算不上偷吧?”
“先前在擂臺上你便偷我一瓶毒散,我暫且不與你計較,今日你再來偷,我可放不得你了!”寧啟明拍桌而起,腳踢一酒盞呼上柳瀟瀟的臉。
柳瀟瀟登時變了臉色:“寧啟明,今日我就把這毒散帶走,看你能奈我何!”
柳瀟瀟左手一出,袖中登時射出十幾枚銀鏢,寧啟明掀桌而擋,腿向后一登,落在柳瀟瀟身邊。
寧啟明摸著柳瀟瀟的下巴道:“好好一個姑娘家學(xué)什么不好,偏要學(xué)人家偷盜。”
“呵,盜仙的天性就是偷!”
“嗯?盜仙?你就是盜仙柳無俠?!”
“哈哈,就是你爺爺我!”柳瀟瀟頭向下一歪,從他臂膀中逃脫。“爺爺不陪你玩了,孫子你好好睡覺吧。”
“豈有此理!”寧啟明怒發(fā)沖冠,拔出長劍橫掃而過,步步緊逼。
忽然一個人影閃過,將柳瀟瀟帶走,臨走前還留下一錠銀子并道:“寧公子,便算我們買了你這毒藥,以后可萬萬不要再找我們的麻煩。”
“喂,你怎么才來。”
“我的大小姐,誰會想到你居然進(jìn)了青樓啊,我把全城上上下下翻遍了,才找到你的好嘛。”
柳瀟瀟抿嘴而笑:“縉哥哥,你覺得我這樣打扮好看么?”
顧縉上下打量她一番,搖頭道:“不好看,你還是穿那身黃衫好看。”
柳瀟瀟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笑著。
“你在樂什么?”
“沒什么。”
“沒什么你樂成這樣?”
“縉哥哥,你真傻啊!”
“什么,你給我站住,別跑……”
花市燈如晝,蓮燈下青石板巷里,打鬧聲漸漸消散。
“亥時已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打更聲悄入房中。
“爹,研制出來了嗎?”
“快了……”
三人凝神屏息,子時快到了,若研制不出來解藥,公孫鳴必死無疑。
“好了!”
三人喜笑顏開,顧縉佩服得五體投地:“前輩不愧是妙手神醫(yī),僅用一個時辰就研制出解藥來,實(shí)在讓晚輩欽佩不已。”
“那當(dāng)然,要不然江湖中人能稱我爹為‘江上小旋風(fēng)’啊。”
顧縉與柳瀟瀟相視一笑。
“顧縉,這藥還得勞煩你送去給公孫先生。”
“在所不辭,我會和叔叔解釋的。”
顧縉俯身作揖,就要離去。卻被柳瀟瀟一句“縉哥哥”叫住了腳步。
“縉哥哥,你小心點(diǎn)。”
“放心吧。”
柳瀟瀟戀戀不舍地目送他遠(yuǎn)去,柳十針嘆氣道:“唉,女大不中留啊,養(yǎng)了這么久的女兒就要白白送人了。唉,以后我這個老頭子怕是沒人理了。”
“怎么會沒人理呢?大不了,我給你找個伴,你說是像郭夫人那樣的好,還是像薛盼盼那樣的好呢?”柳瀟瀟歪著頭看柳十針,眼睛里散射著星光。
“胡說八道,我才不要找什么伴呢!”
“你要是敢啊,我才不會饒過你呢。”
“你這丫頭……”
柳瀟瀟朝他做個鬼臉,蹦蹦跳跳回了房間。
俠客莊內(nèi)……
“玉娘,快把解藥給叔叔服下。”顧縉將一顆丹藥放在玉娘手心。
公孫玉娘猶豫再三,看著爹爹痛苦的樣子,心如刀絞,便將解藥就水讓公孫鳴服下。
公孫鳴頓時回好,只覺一股甜蜜清香從腹中緩緩而上。涌動的血?dú)饴綇?fù)下來,嘴唇也又原來的深紫漸漸變?yōu)榈t。
“叔叔,這一切都是個誤會,我代瀟瀟向你道歉。”
“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也了解她的心情,此事過去就讓它過去吧。現(xiàn)在我只關(guān)心武林盟主一事,還有……”公孫鳴若有所思地盯著顧縉。
“叔叔,還有什么?”
“還有你和玉娘的婚事……”
“這,這可萬萬不可。”顧縉急得連椅子都坐不穩(wěn)。
公孫鳴皺眉道:“有何不可?”
“叔叔,我想還是等您當(dāng)上武林盟主之后再議此事吧,國家大事在先,兒女情長在后。縉兒是萬萬不能為兒女之事耽誤了國家之事啊。”顧縉說得冠冕堂皇。
“不錯,縉兒說得對,此事日后再議。”
公孫玉娘可算松了口氣,她早已心有所屬,要讓她嫁給顧縉,她才不同意呢。
但恐怕公孫鳴不會就此罷手的,兩人即將面臨著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
遠(yuǎn)山層云出岫,近處煙霧如輕紗朦朧。玉湖中菡萏開得正好,蜻蜓立在蓮花尖,蓮下錦鯉游泳可是自在,蓮動水紋興,小舟閑適地蕩入荷葉中,曳過橋洞。
船頭,衣袂飄飖,發(fā)絲繚亂,一雙玉足浸在清澈的湖水中,時而濺起水花,落在荷葉上渾似一顆顆玉珠。
“乾坤未剖吞白玉,擬把疏狂致云端,酴醿蘸客知幾許,半世玲瓏念桃笙~”伴著玉笛聲柳瀟瀟輕輕吟歌起來,歌聲空靈絕谷,婉轉(zhuǎn)如鶯。
“你唱的這是什么歌啊,怎么與我吹的調(diào)子如此之契合?”
“我只是隨便唱唱的,不過這詞是薛盼盼寫的,你應(yīng)該知道吧。”
“《玉枕書》?”
“嗯。”柳瀟瀟躺在船板上,看著藍(lán)天白云。
顧縉將笛子別在腰間,搖起水墨扇來,欲言又止:“瀟瀟,我……”
“想說什么直接說就好,何必吞吞吐吐的。”
“我想知道,你的第三個條件。”
柳瀟瀟翻回身來,俯身躺在船板上,抬頭凝望著顧縉,眼波流轉(zhuǎn),含情脈脈,嘴上卻是有意挑逗道:“那你聽清楚了,我的第三個條件就是……我要你娶我。”
“啊?!”顧縉嚇得渾身一顫,扇子啪嗒一聲落在板上。
藕花深處漾起另一條水紋,原來是一葉扁舟游弋在水面上。
只見扁舟上藕荷色輕衫的姑娘開口慢吟唱:“乾坤未剖吞白玉,擬把疏狂至云端……”
一前一后的小舟消失在漫天的煙雨中……
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再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