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宇當下徹底愣住了。
他皺起眉頭，不解道：“你這所謂的奮斗是指？”
“聽說過當年蘇聯黑海造船廠廠長馬卡羅夫曾經說過那句經典嗎？”
“什么話？”
黃青衣當即一臉感慨道：“瓦良格號不可能再完工了，因為想要完成它，需要蘇聯、國家計劃委員會、軍事工業委員和9個國防工業部、600個相關專業、8000家配套廠家，而隨著蘇聯解體，這個偉大的強國已經不存在了，自然，也就沒有誰能組織起這如此龐大規模的部門協同，完成瓦良格號。”
說罷，望著還懵懵懂懂，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王承宇，黃青衣當即嗤笑道：“你以為不建立一套階級森嚴，自上而下的高效組織指揮體系，我們能在工業革命中走多遠？”
“……”
“之前我順口問過上官映月一句，她說他們還真做過這方面的調查，知道嘛，不用造飛機，不用造坦克，僅僅一個退管火炮，就涉及到至少上千名玩家協同合作，你認為，沒有一個自上而下的指揮體系，你憑什么讓幾千名玩家按照你的計劃設想，按時按點的完成制造工作？”
“我，我……”
王承宇這下終于說不出話來了。
乍聽起來，黃青衣這話怎么聽怎么像是扯淡。
可仔細琢磨琢磨，其實挺有道理的。
任何一個了解工業制造基礎的人都明白，隨著工業制造的推進，其復雜性必然涉及到人數眾多的協作。
在青銅劍的冶煉中，在鐵刀的冶煉中，這個問題并不突出。
只要十幾個人，甚至幾個人就能完成。
但你何時聽說過，幾個人從無到有能親手制造出一門火炮？
半響，在黃青衣的注視下，王承宇遲疑地點著頭：“好吧，算你說的有道理，這事咱們先放一邊，那大暴雨劇情是怎么回事？”
“大暴雨劇情啊，這個其實也是巧合。”
說著，在王承宇疑惑的目光中，黃青衣笑聲自信道：“靈光一現，偶然堪破天機。”
“能好好聊天嗎？”王承宇臉色黑了下來。
“哈哈，其實沒什么，既然你明白了我想當皇帝不是在白日做夢，你就應該能夠猜到大暴雨劇情的真相。”
“……”王承宇看著他那笑瞇瞇地模樣，真想掐死他。
“看來你這腦袋還真不太靈光，我問你，在現代社會中，考驗一個組織，不，不，考驗一個政體行政組織效能，無論信仰，無論形態，最殘酷，也是最公平的方法是什么嗎？”
“……”
“看看東方之星和世越號的處理對比，你就應該明白，突發災難，是一場面對全世界最公平的行政組織效能考核。”
“……”
“這個所謂大暴雨劇情，在本質上是倒逼我們建立起一個堪比工業革命前期西歐各國一樣的國家指揮分工體系。”
這一下，王承宇反應了過來。
不過更多的是奇怪。
當下一臉懵逼道：“災難與建立一個類似于國家的指揮分工體系，有什么必然存在的聯系嗎？”
黃青衣這次沒裝逼，直白道：“看過08年汶川地震的新聞報道嗎？”
“看過！”王承宇連忙點頭道。
“那你也應該說聽說過一句話嘛！”
“……”
“多難興邦啊！”
看著王承宇張大嘴巴，半響不再吭聲，黃青衣老神叨叨道：“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邏輯問題，為什么我們人類要群居？因為單獨一個很可能會被野獸所襲擊，同理，在現實災難中你不想死，游戲災難中你肯定也不想掛掉，那好，不想死你就得提前預警，你得組織撤離，你得準備撤離方向等等。”
黃青衣一邊說著，一邊瞥眼望向王承宇：“還記得昨晚登陸游戲時的場景嗎？《第二地球》幾乎沒有搞什么宣傳，昨夜幾千名玩家大概就是所有第一時間登錄游戲的玩家，那你考慮過，為什么要把我們所有游戲玩家聚在一起嗎？”
“抱團求生？”
“總算開竅了，可問題昨晚我們在抱團求生嗎？你還記得那些非內測玩家丑態百出的混亂滑稽場面嗎？”
黃青衣這么一說，王承宇大腦也漸漸反應了過來。
片刻之后，王承宇疑惑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們不讓你當皇帝，各種災難會持續？”
“哎呦，王編輯你這腦袋也挺好使的嘛！”黃青衣當下一幅老懷欣慰道。
“那得了，陛下，你看我能為你做點什么？”
“行啊，今晚就讓你來給朕侍寢吧！”
兩人當下一唱一和的扯淡聲中，黃青衣笑的很開心，不過王承宇卻僅僅只是吐個槽罷了。
現在他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被解開，反而滋生了更多的疑問。
“那我能問你幾個問題……”
王承宇剛一開口，黃青衣便伸手打斷了他的詢問：“能說的我自然說，但要是想問上官映月為什么來找南極點點，這事可就復雜了，以后你就明白了，現在我不想解釋。”
我去，猜的夠準的啊！
王承宇內心感慨著，當即出聲道：“行，這個問題跳過，那我問你第二個問題，你想當皇帝，你想像起點歷史小說中的主角一樣，體驗一把以你為主推動工業革命的體驗，我能理解，但你考慮過普通玩家的感受嗎？”
“我明白你要說什么！”黃青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可這一次，王承宇并不準備像之前那個問題一樣輕松放過他，直接阻止了黃青衣開口，搶先出聲。
“我們游戲行業有一個專業的詞匯，游戲正向反饋，既，游戲能給玩家帶來什么，是，你是爽了，你是皇帝，可普通玩家在你要求下，像軍人一樣令行禁止也沒問題，但問題，你能給這些玩家帶來什么，你憑什么要讓他們每天吭哧吭哧聽你吆五喝六，完全不論對錯，按照你的思想，你的指示去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最枯燥的工作。”
“這個問題嘛……”
“別和我提什么工業浪漫之說，工業從來就沒有狗屁浪漫，真正的快樂永遠是為所欲為，我實在想不通，你有什么自信讓幾萬十幾萬玩家，在你的指揮下，心甘情愿的去挖礦幾個小時，這還是游戲嗎？”
面對王承宇這一通咄咄逼人的質詢，黃青衣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這種問題你不應該來問我，倒逼我們建立高效指揮分工體系的是《第二地球》游戲劇情策劃人員，這種事，你應該撥打《第二地球》客服電話問問他們。”
“你，你這算什么意思？”
王承宇結結巴巴的說著，呆呆的看著黃青衣：“你這都要馬上登基稱帝了，你還不知道你能給你的子民帶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