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陌若有所思地盯著子未,忽而笑了,低語道:“果然。”
“我知道,事不關己無需多問,對吧?這是子未保護在乎的人的方式。”品月站起來搖搖晃晃地移向對峙的兩人,一面說道。
子未莫名地臉一紅,收了劍跑去端那臉盆:“你你別亂動,我準備了藥,有奇效的。”
“沒用了,時空門束縛下傷是不會好的,不如把這奇藥留到你遇到真正的我時再用。”品月想起回溯前子未說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不覺又一笑。
見子未愈加窘迫地站在那里,星陌不禁低聲道:“幼稚鬼,白活那么久了。”
品月又是一笑,笑完又想,此時的子未擁有的僅是上次離別時我給他灌輸的價值觀,子未真的如孩童一般。沒有人教他嗎,上神也不教嗎?子未的過去,到底是怎樣的,是一片空白,還是竭力遺忘后的空洞黑暗……
“那個女孩子,她是頭發做的!”離拽住店主,臉色紙白。
店主笑道:“公子莫笑小的了,誰不知離大爺開了天眼吶,見了村頭一百四十歲的老婆婆硬說人家是木頭刻的才能活這么久,見了辛姑娘更了不得,說人家頭上長草。”
離急道:“我說真的……”
話音未落,客棧的門被哐一聲推開,門后出現辛嫘正義凜然的身影。
“死離,你媽喊你回家吃飯。”
辛嫘幾步走到離身邊,伸手欲捏他耳朵:“酒館不見人,跑客棧喝酒來了。說,這么晚你在干嘛!”
店主搶白道:“離大爺癡病又犯了,見人家姑娘及地金發,硬說人家是頭發做的。”
“及地金發?”辛嫘問道,“身邊是不是有個短發男子?”
“你認識?小心點,那女的不是人!”離趁辛嫘發問捂著耳朵亂竄,喊道。
辛嫘聽了卻是一愣,突然整個人酥了下來:“離哥哥,你是不是在關心我?”
離渾身長起雞皮疙瘩,看一眼滿臉曖昧的店主,口中叨著“走了走了”奪出了店鋪。
夜深巷長,惟有街邊人家門前燈籠紅光點點,離一臉不情愿地跟在辛嫘身后,克制住碎碎念的強烈欲望。
前方,少女突然一頓,放慢了腳步走到離身邊,拉長了音調:“離——”
“啊?”離不情愿地答應著,暗自思索是該走得再慢點還是快點。
辛嫘問道:“離哥哥,若是此刻吳越講和,你當如何?”
“怎么可能,現在越軍正得意,哪會屑于講和,女孩子家家別亂猜了。”離笑道。
辛嫘氣呼呼地反駁說:“你怎么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我說如果嘛。”
離認真想了想,答道:“這片土地本屬于吳王,此刻雖處于吳越交戰邊界,若讓我來選,仍當選擇在我家作坊上掛吳王大旗。”
辛嫘皺了皺鼻子,抗議說:“呸呸呸,那是你父親才會做的選擇。越王忠義,禮賢下士,豈不比吳王好得多了?”
一時無語,離生氣地一拂袖,煩躁地說:“你個女孩子家懂什么,此地本是吳王封地,哪是容你選擇的,不同你爭這個。”
辛嫘還想再說什么,看著離遠去的身影,無奈地跟了上去。
“離人淚?離人淚……”子未若有所思地咀嚼著早飯豆沙包,咽下一口,才說:“你確定嗎?可是離人淚早已滅絕了。”
星陌一口湯差點嗆去:“滅絕了?沒搞錯吧,那不是來錯時代了嗎?”
“喂喂,你們沒吃過飯啊,不要一邊吃東西一邊講話。”
品月說著,一面轉向子未:“子未,離人淚是什么,長什么樣子?”
子未咬著筷子,答道:“離人淚,是一種植物,藤的形狀接近于苜蓿草,葉子是?球形的,看上去像水珠般晶瑩,所以叫離人淚。”
“那個我見過!”品月啪地拍下筷子,說,“在昨天一個客人的眼睛里。”
“眼睛里……”?星陌在自己的位子上瑟縮了一下,自行腦補草從眼睛里長出來的詭異場面。
“眼睛里,也不是不可能,”子未說,“離人淚是一種寄生草本植物,傳說它乃集結天地靈氣而生,可以滿足人的愿望,愿望滿足后離人淚便會擁有實體,化為凡草度過一次人間春秋。可是如今,不管是仙體還是凡體,離人淚都已滅絕。若是在眼睛里,說明此人帶著前世或現世向離人淚許下的未了心愿,即處于被離人淚寄生的狀態。”
“那要怎么把離人淚弄出來呢?”星陌問,“揍一頓讓他哭出來?”
子未不耐煩地答道:“離人淚是草不是淚。我覺得我們應該協助仙草完成愿望,既然離人淚滅絕這么久這個愿望還沒有實現,那這一定是個艱巨的愿望。”
子未無視星陌“開個玩笑都不行“的碎碎念,轉向品月:“是哪個客人?接下來他就是目標了。那位客人今天有來嗎?”?
正張望著,品月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回頭,卻是那天牢里的女孩辛嫘。
“巧啊,”辛嫘看了眼對面的子未,笑道:“想不到你哥竟真肯為了你……你真是好福氣啊,有個好哥哥。”
“可不是。”品月笑答,“可多虧了你,我才沒死在那鬼地方。”
“啊啊,對了,”辛嫘想起什么似的,忽而羞澀一笑,“人家的離哥哥說你是妖怪呢。”
說著女孩從身后拉出一個人來,品月一看,正是那天窗前的公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品月指著離叫道:“就他!就他!”
離往辛嫘背后瑟縮了一下,警惕而疑惑地看向品月。
“小妹精通醫術,許是看見公子身上有什么病兆,故要在下幫忙祛除魔障,因而大呼‘救他’。”星陌看一眼離,笑道。
“啊啊,這位是?”辛嫘問道。
星陌曖昧地看一眼品月,笑道:“在下乃是品月的未……”
“哥!”品月叫道,“這是我另一個哥哥,我二哥。”
星陌悶悶地地賭氣,憑什么本座是老二。
“方士哥哥所言當真?離哥哥確有眼疾,”辛嫘小心地看一眼品月,不好意思地笑道:“他還說品月是頭發做的呢。離哥哥是不是被什么邪魔附身了?天道輪回,若是前世孽債結下的惡果,又當如何洗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