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皓？”
陸沉看著眼前這孫子感覺也挺熟悉的，當然，是指名字很熟悉。
那家伙點點頭，說道：“對，我就叫寧皓。我是北影99級攝影系的學生，畢業有段時間了。我今年在幾部電視劇里擔任過執行導演。”
陸沉若有所思，他問道：“你這好歹都算是做了導演，為什么跑來做攝影？”
寧皓很實誠，他說：“沒活了，閑著也是閑著。”
陸沉對誠實的孩子表示肯定，然后自我介紹道：“這樣吶。我叫陸沉，目前是中戲的學生，現在還沒畢業。待會拍攝的時候，還請你多多指教了。”
“行，時間不早了。”寧皓手中有個小本子，他看了眼說：“我先去看看他們燈光、道具有沒有弄好，你有空的話去看看演員化妝情況。”
寧皓這人看起來很猥瑣，即使進入工作狀態后依舊很猥瑣，但也有那么一絲認真的感覺。
陸沉問他：“今天拍的是哪場戲？“
寧皓說：“告白那場。”
陸沉印象中告白有好幾個場面，他幾乎沒關注過劇組進度，拎不清是那場。他看著天色，試探的問：“神經病的那場？”
“神經病？嗯，今天拍攝的是第七……”寧皓一怔，他看著小本子，準備將第幾場告訴他時，卻發現這人已經走了。他搖搖頭，準備去監督現場的催場，檢查道具是否準確，催促下群演。
招募群演，以及監督劇組運行都是現場副導演、以及選角導演該做的。只是，寧皓在片場拍攝二十來天了，也沒見過劇組有所謂的副導演，群演招募、排練的活兒，都是黃三石和他去搗鼓的。
平常檢查拍攝現場的也是黃三石，寧皓也是今天才知道，這劇組里頭原來是有副導演的。
寧皓覺得這貨是新人，于是就將最簡單的活交給了他。
拍攝之前，陸沉去了趟化妝室，催促著給萬姑娘涂粉底以遮掩黑眼圈的化妝師。
此時的他，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內心卻躁動無比，已經有些按耐不住了。
只是催促無效，萬倩的黑眼圈實在太明顯了，不遮起來完全沒辦法正常拍攝。于是，他又回到片場，看著調試燈光的寧皓。
他伸出手，上下兩手八字呈相機的手勢，稍微比劃了下，他喊道；“寧皓師兄，你過來下。”
“啊？你等會兒。”寧皓回頭一看，中戲的學生喊自己師兄呢。他帶著猥瑣的笑容，拍拍身邊工作人員的肩膀，說了兩聲后，才慢吞吞的走過來。
途中不忘催促著場工干活麻利點，同時說道：“小心點，這燈很貴的。”
寧皓問他：“陸沉，你有什么事嗎？”
陸沉道：“我現在，暫時是導演對不對？”
寧皓猶豫了會兒，點點頭說：“是。黃補課跟我說了，片場全都交給你，你說了算。你想做導演就做導演，想做攝影師就做攝影師。”
陸沉說：“那行，你給我講講待會拍攝時候的構圖、燈光色調，還有機位、軌道什么的，都給我講講。黃胖子走的太快，我都沒搞清楚。”
寧皓將手中的本子遞給他，說道：“過會兒就得拍攝了，我沒空跟你講這些。黃補課昨天跟我交代的都記在上面，你自己看看，不懂的到時候再問我。不過，其實也沒事的，我幫你看著他們，保管不會出問題。”
“謝謝了。”
陸沉謝個毛線，他是想弄清楚后。到時候好擺弄，好提提意見，等丫丫到了片場，自己可以顯擺顯擺。
而且，他也想試試自己的水平。
就他創作劇本的時候，就仿佛能看見那虛擬的世界。
鄭微、陳孝正、阮莞這些人，在他的世界中，都是無比真實的存在。他更清楚這些人，更了解那些事。
當然，這段是陸沉早早準備好的獲獎感言其中的一段，亦是他無數次想從黃胖子那邊奪權時用的辯詞。
只可惜，估計是用不上了。
陸沉認真的理解著寧皓的字體，這可能是獨樹一幟的草書，也可能是印象流派的名畫。總而言之，就是很難讓人明白。
他看到最后的時候，寧皓都已經給群演們將好戲，排練了兩回。
寧皓收拾好一切，然后看著他說：“陸沉，我們開始吧？”
陸沉語氣有著抖，有些小激動，他說：“可以開始了？”
“可以。”
“我現在該喊什么？”
“……”
寧皓看著這小白，覺得這不僅是新手，還是個中戲的新生，應該接觸影視界沒多久。他說：“各部們就位，各人員準備，什么都行。你得告訴他們，我們要拍攝了。”
“行，哥們懂的。”陸沉比劃了個OK的手勢，他看過黃三石喊了不止一遍。只是到了自己的時候，他有些緊張而已。
陸沉走到監視器的后面，看了眼各個機位的鏡頭，深呼一口氣，喊道：“各部門就位。”
黃三石是臨時起意，走的時候也很匆忙。只是昨晚上，跟寧皓排工作的時候稍微談過，忘記給大伙說了。
至于寧皓，他以為黃三石通知過所有人了。
于是乎，現在很尷尬。
萬倩跟陸沉關系不錯，她知道這回事。
陳琨兄弟在化妝的時候，也知道了。
至于其他人，大家伙們暫時還沒意識到這貨是誰，只覺得這是哪來的神經病，居然坐在黃老師的位置上，不怕惹眾怒嗎？
寧皓低頭看了眼攝影機，他說道：“導演，攝影OK。”
大家伙一愣，寧皓這個猥瑣的家伙重新喊了編：“導演，攝影沒問題。”
這時，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了，寧皓平常做的就是副導的活，跟著他走準沒錯。
“燈光沒問題。”
“錄音OK。”
“Action”
摸不清頭腦的場記，打板。
隨著這一聲響，陸沉的心情瞬間蕩漾起來了：我就是一代名導。
幽暗的宿舍樓下，幾盞暗淡的燈光，三兩個大醬油的學生，端著臉盆進進出出。
鏡頭對準著萬倩姑娘的背影，緩緩記錄著這一切的發生。
陸沉看著監視器中的鏡頭，看著萬姑娘的苗條背影，心滿意足。他點點頭，帶著顫抖的聲音，喊出了人生第二句：“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