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冉忙搶過酒壺說:“你不是答應不再喝酒了嗎?”
“……”他啥時候答應過了?話說這位小兄弟到底是誰?咋這么熱心腸呢?還挺自來熟的,才第一次見面說話就這樣隨意,就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樣相處。
可兩人之間明明就隔著一個輩分,這少年看起來比自己小了至少十歲,被這樣一個小孩子如此老成地教訓,讓他感覺怪怪的。
張冉看出他心中的想法,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皇甫衛尉的朋友,你叫我阿冉就可以了。”
宦官的身份還是不要說了,免得引起羅直的反感;至于年齡嘛,張冉自己倒是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其實只有十三歲,二十三歲的羅直在她的眼中,就是年齡差不多的人而已,因為她在前世活了二十年。
“皇甫衛尉?”
“對啊,你知道他不?他曾經救過我一命,我欠了他的恩情。”
張冉的言行舉止十分溫文爾雅,個子在同齡孩子中又比較高,跟她談話談著談著很容易就會忘記她的年齡,羅直瞬間有種找到忘年之交的感覺。
“皇甫家忠名在外,我自然是聽說過的。”
張冉又道:“你是一個堅守原則的人,其實我覺得原則這東西偶爾可以放下,你現在這樣別人痛苦自己也痛苦,還不如先裝作服從呢,你依舊可以回到朝中當官,只要保持初心,不做壞事就好了。”
羅直嘆道:“保持初心,說得容易做起來難,如果我繼續留在官場中,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人同化。”
張冉有些微怔。聽說了羅直求學時候的事情,她還以為羅直的意志力無人能夠撼動呢,原來堅定如他也是會害怕被人同化的么?
“你知道司徒銘嗎?他也跟你一樣厭惡官場的黑暗,然后辭官回去教書了。他現在是一名大學問家,聲名遠揚,門生遍布天下,皇甫衛尉也是他的門生之一。我聽說你武功不錯,瞧你身材這樣結實,平時肯定沒少鍛煉吧?要不你就學皇甫衛尉那樣,找份武官的工作唄,你們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好人,大家可以互勉嘛。”
“拉幫結派……”
“喂!誰跟你拉幫結派了?這只是朋友之間的閑聊建議,怎么可以算是拉幫結派呢?我又不是朝廷官員……”張冉小小心虛了一下,繼續慷慨陳詞:“我只是看你們家庭矛盾激烈,又欣賞你是一個君子,想勸解一下而已,你不想入朝為官的話就別去啊,我又沒有強迫你。”
羅直有些抱歉地倒茶給她說:“是我誤會了,我向你賠罪。”
“沒事,我話就說到這里了,接下來就由你自己選擇了。話說你為什么會選擇在這兒搭建房屋?不覺得不方便嗎?離集市有些遠哦。”
羅直住的這個地方并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家徒四壁,這里一共有三個房間,屋子和家具都是用竹子建造而成的,環境清幽,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適合靜修。
但也真的是太安靜了,這邊離市場很遠,出門買點東西都要走大半個時辰才到達鬧市;羅直并沒有種地,糧食需要出門采購。
當然很多東西并不需要他自己去買,那些學生的家長會給他送來,但離城市遠了也總是不方便的。
不過這并不是張冉問這個問題的真正原因,張冉真正好奇的是,他家為什么離皇宮的密道口這么近。
羅直無所謂地笑道:“需要買什么,到時候雇輛馬車一次性拉過來即可;至于穿衣吃飯問題,李嬸會幫我解決的。”
嗯,果然是有錢人家出身的,根本不需要自己天天出門買菜做飯。
張冉想了想,又問:“那你平時在路上有遇到過行人嗎?比如……白天我們相遇的地方,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行人?這里雖然僻靜,可偶爾也是會有獵戶經過的,門口就有一條山路。至于你說在白天我們相遇的地方,我當時喝醉了,不記得是在哪里了。”
“那你當時為什么要逼問我是誰?還壓著我不給我走。”張冉說到這,手臂不由蹭了下自己的胸膛。
當時被他壓了那么久,她感覺自己胸都要被壓扁了……
“這……我當時喝醉了,真的記得不太清了。”
張冉無奈道:“好吧,要不……我們過去那個地方看看?”
“現在?”羅直往窗口那邊看去,窗外黑漆漆的,早就天黑了。“這事情很緊急嗎?”
雖說他武功高強,并不怕路上會遇到強盜什么的,可晚上出門容易迷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