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冉努力想要忽視那個人給自己的洗.腦,可他的聲音還是源源不斷敲擊著她的鼓膜。
除了幾句晦澀難懂的經文,比如“無為而無不為”之類拗口的讓張冉一頭霧水外,劉熙說的大概內容就是在以神的權威譴責昏君和貪官污吏的不勞而獲和殘暴,認為天人一體,人的一切能夠影響天道,人治不得,天必降以災禍,這次大范圍的瘟病傳播,就是來源于天道的處罰,此處罰正在從國家版圖的邊沿開始,若明君清官再不出現,災難將會繼續往內部蠶食,直到滅國亡家……
開頭說得挺好的,因為是說給百姓聽的,他說的關于治國方面的內容并沒有很多,主要還是契合現狀打著天道的名義來分析問題,就算是被當官的聽到了,雖然心里會不舒服,畢竟被人暗諷了,但也構不成大罪,最多責罵幾句把人趕走,可說著說著,他又說到了喝符水治百病上,張冉心里頓時只剩下一句會被屏蔽的詞語了。
然而對于大堂眾人來說,符水反而是這次聽講座的高.潮……
張冉推了推如夢初醒的喬輝:“喬大哥,講完了,我們快走吧!”
喬輝應了一聲,有些尷尬地看了張冉一眼。
他居然也不小心聽入迷了……
下面的人排隊喝了符水拿著靈藥就開始往外走,人群總算有了缺口,張冉和喬輝可以從中混出去,但必須盡快進行,因為光明教的教主出現在這個客棧里,等這一波的信徒出去后廣而告之,其他信徒就會知道這個消息,知道教主在這里,然后蜂擁而來。
喬輝在前方開路,張冉抓著他的衣袖緊緊跟隨。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到達門口,張冉回頭看了大堂一眼。
人頭涌動,啥也看不到,張冉估摸著劉熙此時也離開客棧了。他把安逸給她,自己卻居無定所,因為他是一個“死人”,還是一個妖言惑眾的教派頭子。
為什么要現身呢?如果不現身,他可以繼續留在這個地方休息段時間啊!
張冉不知道劉熙的打算,可能是他有其他事情要去另一個地方處理,正好在這里開個講座吧?他的個人魅力肯定是要比剛入門不久的弟子強的,看那個弟子的裝扮,明顯就是要扮仙女下凡的。
張冉猜對了一點,白蓮本來要講的內容確實是民生多艱,他們每個人都是下凡來歷劫的,光明教為拯救他們而出世,只要通過入教修煉,他們可以歸列仙班,不然地上那么臟,她要一個地方一個地方跑,穿著白衣服做什么呢?白色衣裳多容易臟啊!她只有給人看時才換上這行頭的好嗎?
走出好遠后,喬輝說:“那些人是光明教的弟子,自從外面鬧起瘟疫,他們就開始公開宣講,聽完的人可以領取一份靈藥。開始時百姓們只是想要那份藥防止被傳染,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光明教,聽說光明教可以帶他們得道飛升,簡直無稽之談。”
“嗯。”張冉淡淡應了一句,這些她剛剛也在講座中聽到了。
喬輝抓了抓后腦勺,又繼續說:“我本來是覺得他們荒謬的,剛剛聽完那個人說的,好像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張冉看向他,他正皺眉思索著,就在張冉以為他會悟出什么來時,他一拍腦袋:“奇怪,那個人剛剛都說了些什么?我不記得了!反正聽著時感覺挺厲害的!”
張冉無語,雖然她也不太記得原話,但主要內容她還是記得一點的。
“光明教現在都這樣大膽了嗎?傳教時都不會遮掩一二了?”張冉問。
喬輝說:“泰安城的官員……你剛剛不也聽到了嗎?除了剝削外他們根本不管百姓,光明教的信徒到來后,免費給人治病還發靈藥,他們為什么要阻止?官員們不阻止,光明教自然就沒有了顧忌,反正就是一群信徒們,也掀不起什么大風大浪……”喬輝說著說著,自己先想起那個所謂的教主。
那些弟子傳教時,說的的確只是修仙問道、符水救人,喝下符水后能夠痊愈的,就是虔誠的信徒,喝下符水后沒能治愈的,說明他心里并不虔誠,這也是后來越來越多人加入光明教的原因,心誠則靈,刺史聽了只當作一場笑話,一笑而過,誰會管這個呢?
但如果加入光明教后,那個教主偶爾出現給他們普及一下剛剛那個講座的內容呢?以信徒們對教主的尊崇……
張冉這時候拍了喬輝一下,把喬輝的思緒全打亂了。
“你剛剛說泰安城的官員,你自己不也是嗎?怎么聽著你對他們好像不怎么喜歡的樣子?他們欺負你了?”
喬輝撓了撓頭,思緒成功全部被轉移:“他們怎么可能欺負得了我?他們都打不過我,不過我確實不喜歡他們的作風。”
喬輝一想起都督府上整天用搜刮來的民脂民膏笙歌載舞時就是一陣惡寒,然而他的意見只會導致眾人的一陣排斥,但又因為他的后臺硬而不敢對他怎么樣,只能私下里打一架,按私人恩怨處理。
張冉感覺這個孩紙有點單純啊,這么容易就被轉移注意力,到底是怎么在這個險惡的世界里長這么大的……
張冉問:“那你吃過靈藥沒?”
喬輝說:“沒有,我之前沒去聽過他們的宣講。”
“你是習武之人,身體素質比一般人都要好,免疫力強,吃不吃靈藥都一樣。”
邊走邊說著話,兩個被保護著長大的大孩子很快就找到了另一個比較干凈寬敞的客棧。
“你餓不?”喬輝問她。
張冉想了想,搖頭道:“不是很餓,如果你不忙的話,要不我們出去玩會?或者我跟你去城門口候著。”
大白天的,誰想留在客棧發呆……
“你想去哪玩?”他跟張冉在皇宮的身份一樣,就是一個多余的存在,張冉的小太監身份是為了隱藏身份,他則是已經一貶再貶,下面已經沒有再貶的空間了,但他的族人一定要他做公務員,所以強行塞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