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是一望無際的海水,腳下的污泥中掩埋著森森白骨,幽藍色的冥火像星星般飄蕩在水中。
這里的海水是猩紅色的,猶如血液般粘稠,一陣陣鬼嚎聲若有若無傳來。
這是方章等人,在有驚無險后翻過陰山,眼前所見到的一幕。
踏入身前這邊區域,就算是進入了魔鬼三角洲。
從陰山為分隔界,先前的海水是蔚藍純凈的,和這里鮮血一樣的海水,涇渭分明。
光是在邊緣看到的景象,就已經令人膽寒。
大家都停留在這里踟躕不前,要去到魔鬼三角洲,需要莫大的勇氣。
方章深深呼吸,道:“也許我們一直尋找的結果,就在前面,羅卜泊那么危險的地方我們都去了,這魔鬼三角洲,我們又有何不敢闖一闖。”
他給有些猶豫的屎殼郎貓耳朵打氣,陳永人和瓢一劍他們已經是生死看淡。
蜘蛛女皇內心同樣畏怯,但她沒在村里晚輩面前露出異樣,緊閉著嘴,眼睛望著貓耳朵。
“走吧,已經到這一步了,沒理由后退。”西門驚蟬淡淡說道,他和螃無邪舊愁新恨,雙方已經沒有和解的余地。
對方一而再的脅迫他,讓其歸順螃無邪所在的孔雀王朝之下,就算是逼良為娼,也沒有這么強不講理的。
天知道,西門驚蟬為了躲避他們的糾纏,在京城已經換了無數個地下通道。
從伍棵松到弎里屯,西門驚蟬十分清楚哪里的人流量大,哪里的靚妹更多——尤其是出了個三里屯誘衣庫視頻后。
西門驚蟬更知道,還是弎里屯的姑娘最開放、身材最棒……
方章干脆幫他們做下決定,“好吧,我們自愿抉擇,大家沒問題的話可以站出來。”
隨著方章話音落下,所有人都齊齊的往后退了一步。
這樣一來,就顯得眾人都是共同進退的。
貓耳朵和屎殼郎很尷尬的望了望眾人,沒想到他們都如此機智。
本來他倆是想著,方章說如果大家沒問題的話站出來,那就是向前一步。
不過二人熟悉自己這群人的尿性,至少來說會站在原地不動。
所以他們自以為很聰明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這樣一來,那不就是除了自己兩人外,都站出來了。
可是。
誰知道,他們這么雞賊,都往后面退了一步。
也就導致了,大家都站在同一線上,表示現在都沒問題。
屎殼郎哀怨的吐了口氣,“我服了!”
“那就去吧。”貓耳朵和他都唉聲嘆氣道。
眾人緊接著繼續啟程,也不知道是烏賊白鳳丸的效果,還是魔鬼三角洲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危機重重。
接下來的一路,都十分的暢通無阻。
而且,還沒有陰山古戰場那股恐怖森冷的荒涼氣息,只要不被眼前魍魎鬼影所迷駭心神,一丁點的不適都沒有。
屎殼郎和貓耳朵也如釋重負,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想跳一支舞蹈。
當然,魔鬼三角洲和其他海域還是有所不同,除了海水猩紅如血,點點繁星妖嬈的白骨磷火,這里游過的生物也大相庭徑。
方章他們看到體型堪比庭院大小的魔鬼魚,伸展開身形飄浮在眾人頭頂,那簡直就是鋪天蓋地一樣的壓抑。
還有一些模樣猙獰的劍吻鯊,鋒利無比的利齒,嘴上生出長長的鼻翼。
不光丑,而且還很丑!
也有那看上去特別搞笑的新熱鳚,個頭雖然不是很大,但外貌膚質猶如被泥苔覆蓋,引人注目的是它標志性的大嘴。
可別看上去很逗,實際上這新熱鳚很是兇猛,尤其善于伏擊。
方章他們去魔鬼三角洲,途經它們的領土海域時,一群人被它們追著后面咬。
并不是說方章他們對這些魚類束手無策,而是在情況不明的前提下,還是要多多保持體力。
終究是來到了魔鬼三角洲的中心地帶,根據龜支書烏公亮提供的線索,那螃無邪等‘東海突擊隊’,就蟄伏于此。
他們不敢靠的太近,只能遠遠藏身在一處珊瑚礁后,偷偷的觀望打探著一切。
望著前方一片黑咕隆咚,似乎是看見了‘東海突擊隊’的大本營,但又好像哪里空無一物。
方章屏氣凝神觀察了好一會兒,緩緩開口道:“永人哥,西門前輩和瓢大俠,你們是否有所發現。”
陳永人沒說話,只是默默的取下了自己的墨鏡,眼前登時又亮了一點。
他對方章點點頭,表示自己還要再守望一陣子。
西門驚蟬倒是回答的很痛快,他告訴方章,“以老夫所看,此處必定暗藏玄機,容我深思而后行。”
畢竟時穩重的瓢一劍,臉色都嚴肅起來了,指著遠處那團黑咕隆咚的地方,道:“太黑了,沒看出來。”
屎殼郎:“……”
貓耳朵:“……”
蜘蛛女皇:“……”
方章心理也是有所準備,可依舊防不勝防,論說騷話,這三人能在整個妖怪世界排的上號的。
“罷了罷了,我們前往一探究竟便知。”方章當機立斷,繼續這么干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龍潭虎穴,唯有闖了才可知曉。
他們正從珊瑚礁后面出來,整裝蓄勢,做全了以防萬一之策。
只聽見一道聲音自頭上響起。
“喂喂……我說,能聽到嗎?”這道聲音似乎像方章印象中,那地球世界的河南口音。
對方這說話的語氣語調,而且還像是在使用某種工具來傳聲的。
貓耳朵抬頭一看,正巧瞧見在珊瑚礁上,有一個原形喇叭狀的物體懸在上面。
對方說話的聲音,也是從這里面傳出來的。
方章頓時大跌眼鏡,感情這‘東海突擊隊’配備精良,連兩軍對峙叫陣或者播報突擊隊的作戰方針,以及宣揚思想理念。
都是采用如此高效便捷的科學產品。
看來他們要獨立,并非是心血來潮,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傳音喇叭里的聲音繼續響起,“我說你們既然已經來咧,干厚么還在外面等著。你來啊,你過來啊~~”
聲音叫囂的同時,前方黑壓壓的一片,也亮起了漁火般的光芒。
那是一座簡陋的城堡,亂石堆砌的城墻,高寬均一米多一些。
城頭上,有幾道身影立于上面,螃無邪正是位列其中。
另外一位背對方章等人,從他手的姿勢上可以看出,剛才通過喇叭來傳話的人,就是他了。
只是瞧不見他的正臉,方章他們也不知道對方是何等人物,既然有資格在螃無邪面前做主發言。
想必至少也是螃無邪的上司長官。
“呵呵,人類有句老話叫做:有緣千里來相會,春宵一刻值千金。各位既然已經造訪我們東海突擊隊,為何還鬼鬼祟祟呢?”
說話間,那人已經轉過身來。
方章他們借著昏暗的光輝,在看清那人相貌后,頃刻間,一個個都震驚無比。
“臥了個槽,怎么是他!”
那城頭上的人,一身軍師的穿著打扮,一手拿著話筒,另一手輕搖鵝毛扇。
不過在這深海之下,到處都是冷冰冰的海水,溫度也不會熱。
那么這人搖扇的目的就太顯然了,只是為了彰顯自己獨領風騷的氣質。
方章唯一納悶的就是,這海里扇扇子,扇來扇去都是水——那他的右臂力量不錯呀。
令方章一行人驚訝的城頭軍師,長著濃眉大眼,臉上也有歲月刻下的紋絡。
但無論外在形象氣質有所差異,但那張熟悉的臉孔,怎么也不會讓自己等人認錯。
西門驚蟬沖他高聲呼喊道:“龜支書,你怎么出現在這里?”
那城頭軍師臉上一愣,似乎反應過來什么,對著話筒道:“喂喂……聽得到嗎?”
方章他們站在珊瑚礁喇叭的正下方,聽著震聾欲耳的聲音,拼命的握著耳朵,這才好受些。
城頭軍師道:“我可不是什么龜支書,你們認錯人了。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安能辨我是雄雌,眾突擊隊士兵告訴他們,我是誰?”
簡陋城墻后,站立著一群群的老弱殘兵,齊聲吼道:“他是我們‘東海突擊隊’的龜丞相!”
這是龜丞相?
那海底妖怪村的烏公亮是龜支書。
方章他們一下子就暈頭轉向,搞不明白了。
不過方章心里隱隱有了一個答案,眼前這個‘龜丞相’和烏公亮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談吐氣質判若兩人。
畢竟烏公亮不會隨時隨刻,都掛著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口頭禪。
“不是龜支書烏公亮,那你又是何人?”方章高聲問道。
他們還是防備之勢站在珊瑚礁處,和對面的人馬鋒芒相對。
那城頭軍師龜丞相道:“喂喂…聽得……”話還沒說完,就被螃無邪小聲打斷。
“丞相,不用再問了,我們在城墻上都聽到了,他們也自然聽得到。”
“我知道!”龜丞相不滿的瞪了他一樣,“不過我還是要確認一下嘛。”
他們雖是極小聲的交流,但通過話筒喇叭,方章等人還是能夠聽得到。
一時感到十分可笑。
那螃無邪在外面可是威風八面,但在自家軍師丞相面前,還是會有些心力交瘁。
攤上這樣一個活寶可樂的軍師,他們‘東海突擊隊’能夠獨立造反成功,那可真是要等太陽打西邊出來。
“咳咳~”城頭軍師干咳一聲,“我是何人并非什么秘密,整個海底妖怪村的城民都知道,那鬼支書烏公亮正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哥哥。”
“而我,就是‘東海突擊隊’的軍師、龜丞相烏公明是也!”
方章他們頓時恍然,難怪兩人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還有這份淵源在其中。
烏公明又問道他們:“各位前來我‘東海突擊隊’,又是所謂何事?”
他輕輕揮動著鵝毛扇,羽扇綸巾的瀟灑樣子,格外的與眾不同。
方章他們聞言,面面相覷。
難道,螃無邪沒有告訴他,自己等人為何找上門來。
方章揚言道:“丞相不知?我們這次前來,就是為了問你身旁的這位螃無邪,要一個交代。”
烏公明哦了一聲,奇怪道:“要一個膠帶?來人,給他們一個膠帶。”
立即有一名蝦兵蹦跶著上前,遞給他一卷膠帶。
方章連忙擺手道:“不是這個膠帶,我們是要一個說法。”
龜丞相疑惑道:“什么說法?”